小树林中央有一条石子路，可行车至铁路车辆段工作区，路边有几块大石，莫央找到一块最为平整的坐下，冉然坐他对面，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

莫央勉强笑道：“多年不见应该开心点，别搞得太严肃。”

冉然淡淡地说：“我不是来找你叙旧，如果你这么想，恐怕会让你失望。”

莫央挠着头皮笑道：“就算你找我叙旧，我还指不定有没有空。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们都不一样了，”冉然说，“十年时间太长，现在的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

“那倒不至于，”莫央摇头笑道，“仔细瞧这么一会儿，还是能找到熟悉的部位。嘿嘿，你现在真漂亮，再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片子。”

冉然皱眉道：“你可以不笑吗？”

莫央暗道：当然可以，你不知道装笑有多累。“行，你开门见山直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你敢说你不知道？”冉然凝视着他，“你瞒得我好苦。”

“咦？说得我像个负心人似的，”莫央奇道，“我怎么记得是你把我甩了。”

“我的意思是，你以前说自己热爱运动，只是为了掩饰你有武功这个事实，你一直瞒着我。”

“嘿这奇了怪了，连续两天有人说我会武功，还都是美人。合着现在找金龟婿都不用看存款、只要会打架？”

冉然不是艾缤，艾缤会被他闲扯几句转移话题、最后扯到十万八千里外，冉然却永远直奔主题，绝不偏移。“昨晚你弄伤了我几位同事。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有这种事？”莫央奇道，“在我记忆中，昨晚除了让几个美女伤心之外，我就没伤过谁啊。”

冉然一字一句地说：“昨晚，卡卡酒吧，何兴身边的四男二女是我同事。”

莫央暗道：个小娘皮比缤缤还没情趣，连玩笑也不会开。但她既已直言，他也不能装疯卖傻，讶道：“那伙人是你同事？”

“是的，被你伤了五个。你还不承认你有武功？”

“虽然我很想承认，可我不能滥竽充数啊。”

“那你怎么解释他们受伤？”冉然依旧不冷不热。

***，怎么跟审犯人似的！莫央肚里暗骂，说：“你让我怎么解释？他们受伤关我屁事？我这会儿也很受伤……好像有首歌叫这名，是吧？”

不论他怎样插科打诨，冉然始终淡漠：“受伤的五个人都练过功夫，普通人不可能仅凭握手就伤到他们。”

“可我真不会武功，”莫央苦笑道，“我干不成大侠，就算回到武侠世界，我也宁愿做一个采*花贼。”

“你的解释是……”冉然认真说道，“你不会武功，只是手劲特别大，握手时不小心用力过多，让五个高手受了伤。对吗？”

“对，这是最准确的解释。”

“姑且听你的。但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而是警告。”

“警告？”

“我劝你尽快离开，不要卷进来。”

“为什么？”

“最近你接了一份委托，和某个组织展开合作，收取的酬金可能很高。但这是错误的，你应该终止合作。”

“为什么是错误的？”

“因为对手很强大，远远超出你想象，你一旦成为他们的敌人，会有数不清的可怕遭遇。趁现在陷得不深，你最好尽快离开。”

“我能不能把这理解成你对我的关心？”

冉然暗自冷笑，男人总会犯愚蠢的错误，第一条就是高估前女友对他的感情，好像女人离开他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恨不得放弃一切回到他怀抱。

但她又有几分怀疑，莫央此时此刻的表现令她诧异，并未出现久别重逢的喜悦、牵肠挂肚的激动、质问当年的恼怒，一副玩世不恭状，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你怎么想都可以，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听不听由你。”她说。

“如果我拒绝，你不会夹手给我一耳光吧？”莫央笑道。

“再说清楚点，我在你的对手阵营中，如果你不想做我的敌人，那就趁早走人。”

“你还在做以前的工作？”

“你指什么工作？”

“当年你说过，你为一个秘密组织服务，常有一个戴面具的人来看你们――”

“别说这个！”

“你加入这个阵营是自己的选择、还是组织所需？”

冉然发觉自己看不透他，十年过去，这个男人早已不被她掌握，连他此时究竟是认真提问还是开玩笑，也无法辨别。

内心深处却有一念：他变成这样，未尝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