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曙光初现
作者:兆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92

一九四五年二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形势已经很明朗,盟军已经胜利在握。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苏联大元帅斯大林,他们汇集在苏联南方的休养胜地雅尔塔,召开了举世关注的雅尔塔会议。这次重要会议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议定当盟军打败德国法西斯之后,美苏两国还要联手消灭日本法西斯,苏军分担的具体任务就是出兵满洲,消灭盘踞在那里的日本关东军,日军必将彻底失败的命运已经是人所共知了。

在中国东北境内,东北抗日联军已经是中国**所领导的队伍,可是东北抗联队伍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日军所消灭,有一些东北抗联部队已经退到苏联境内,他们已经被编入苏联红军,他们穿上苏军的军装,手持苏军的武器,他们与延安的**中央基本失去联系。像老曹的这支队伍,能够在东北境内站住脚的抗联队伍已经很少了,在苏联境内的抗联上级党组织已经通过党的地下交通线传达命令,要求老曹这支抗联队伍,就地潜伏,积极收集日军的军事情报,等待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积极准备密切配合苏军的作战行动。

1945年5月德国无条件投降,日本法西斯败局已定。在抗日战争已经胜利在握的情况下,延安的**中央,积极派人到东北联系当地的地下党组织。在北满的黑龙江省,地下党一直与苏联境内的中国抗联的党组织取得联系,其实能联系上的地下党组织已经所剩无几,还能存在的抗联队伍就更少了。上级党交通员传达上级党的指示,要求老曹尽快摸清日本关东军在各地方的兵力部署、番号,武器装备和配置情况,各要塞工事的部署情况,道路和桥梁的情况,等等。

老曹和同志们进行这些工作是党的机密,当然要对金老六等人进行保密,可老曹经常派人下山,必然引起金老六等土匪们的怀疑,这必然会引起一些误会。老曹还要必须考虑,要如何做这些土匪的工作,特别是要争取金老六,要他参加抗联的工作,要教育他们,要将他们拉到革命队伍中来,老曹感觉到这项工作有些难度。

正在这时,山寨里发生了一次意外的重大火拼事件,其实这也是早晚要爆发的事情。土匪窝里的火拼是经常的事情,一般是因为分赃不均和争夺交椅地位,还有时是为了争夺女人,可这次小金龙这股绺子里的火拼有些特殊。有一次一伙土匪下山,碰上一个村子正在举行婚礼,土匪们闯进去大吃大喝一番,看新娘子长得漂亮,就在当天夜里将新娘子劫走上山了,新娘子才十七岁,大柜金老六一看就喜欢上了,就将新娘子留在山上霸占了她。老曹知道了就劝说大柜金老六,让他将新娘子放回去。

俗话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按理说平时他们关系不错,金老六对老曹还算通情达理,可是今天大柜金老六喝了酒,他们争执几句后,大柜金老六突然一拍桌子就翻脸了,金老六大声说:

“姓曹的,你他娘的不要挡我的好事!要是你们不愿呆在这个山头,你们尽管可以走人!我金老六占山为王,在这个山头上还没有人能管得了我!”

“六爷!不是我管你!你这可是犯了山规!你领头这样破山规,今后弟兄们要是也跟你学,这山规就乱了!”

金老六见老曹不但不服,反而揭到他的短处,感到实在有些没面子。在他这个山头上历来就是说一不二,还没人敢这样顶撞他,但是自从老曹入伙之后,老曹经常以劝说的口吻对金六爷讲道理。金老六对老曹的革命道理听不进去,甚至已经有所成见,金六爷觉得自己和老曹不是一路人,自己的亲信弟兄也反映,说老曹经常派人下山不知做什么。老曹对土匪的祸害百姓的行为也经常进行劝说和教育,这已经引起这些土匪们的反感,认为老曹多管闲事,甚至觉得老曹这伙人对自己已经构成威胁。金老六和老曹已经有些隔阂,这次金六爷就更是恼羞成怒,金老六忽的一下子就掏出匣子枪,对老曹大声说:

“放你娘的狗屁!”

大柜金老六说着,举手朝着老曹就是‘砰’的一枪。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那种场合就看谁掏枪快,其实老曹也很机敏,他也知道金老六枪法很准,可是老曹不能掏枪,如果掏枪那就彻底闹掰了,那就是一场真正的火拼。老曹为了顾全大局,只是想说服和争取金老六,老曹还希望金老六能够改邪规正。可是老曹没想到这金老六竟然是翻脸不认人,老曹一闪身没躲过去,胳膊上就开了花。金老六一不做二不休,还想再补上一枪。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又是‘砰’的一枪,┅┅可人们只见大柜金老六的太阳穴上开了花,大柜金老六一头就栽倒在地,大家都被这快速多变的事态惊呆了,┅┅。

老曹知道是自己人先下手开枪了,否则的话自己也就完了,老曹已经猜出来了,只有小山东张铁柱能够这样手疾眼快,有这样好枪法!┅┅。

两声枪响过后人们看见大掌柜满脸是血栽倒在地,二柜老曹的胳膊上也是鲜血直流,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就连在场的土匪们都感到胆战心惊,接着大厅里立刻就乱成一团,两伙人都抄起家伙,怒目相对,┅┅。这时只见小山东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走到两伙人中间,他面对这两伙人的枪口,用土匪的黑话很仗义地说着,翻译过来就是说:

“诸位大哥们!诸位大哥们千万不要自家伤了和气,千万不要自相残杀!”

小山东双手抱拳,面对大家大声说着,态度显得极为恳切,看大家都在看着他,听他说,他就接着说:

“是小弟我开的枪!我小山东做的事儿我小山东一人担着,要杀要剐,就朝我小山东一个人来吧!”

小山东拍着胸脯,说得十分仗义,也十分恳切,在这土匪窝里混的人,已经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原来小山东掏枪更快,在这种场合之下就是不容思索,几乎就是全凭直觉来行动,他快速掏枪,一抬手就勾动了扳机,而且一枪就击中要害,当土匪就要心狠手黑,关键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时的小山东和老曹已经是铁板一块了,他们非常投缘,小山东时刻跟在老曹的左右,就是老曹的护卫。

原来金老六已经看着老曹很不顺眼了,最近时期自己的弟兄们经常抱怨,说这老曹爱管管闲事,可他现在竟然管到我金六爷的头上了,金老六和他的亲信们也逐渐感觉到老曹和自己并不是一路人,甚至对自己已经构成了威胁,金老六想要赶走或者除掉他们,这场火拼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了。如今金老六已经完蛋了,可他的铁杆儿亲信还是大声叫嚷着:

“绑了他!挖他的心给大哥祭灵!”

几个人不依不饶地上来就将小山东摁倒在地捆起来。这时老曹大声喊了一句:

“弟兄们,听我说两句!”

“听二柜说!”

“听二柜说!”

许多人也这样喊着,只见老曹威风凛凛、怒目圆睁,看大家都静了下来,老曹就大声说:

“弟兄们!国有国法!山有山规!咱们的山规有一条就是:

不抢婚丧,不抢医僧!

“这条山规是大家都知道的!金六爷糟蹋了一个新娘子,他不但犯了山规,还开枪伤人!这就又犯了第二条山规,我们的山规中有一条就是:

不准在山寨里开枪伤人!

“金六爷犯了两条山规,这是他的不对!我再重复地说,任何人也不能破坏咱们这个山头的山规!今后有谁再敢破坏山轨,照样严惩不贷!”

老曹说话铿锵有力,说得很在理,很有说服力,他接着看了被捆绑的小山东一眼,他大声说:

“小山东擅自开枪伤人,先捆起来等候发落!”

原来土匪绺子里也有各种规矩,有些山规还真是体现着人道主义的味道,可见土匪绺子里也不全是坏人。当天晚上,老曹领着全体弟兄,按着江湖的规矩,为大柜金六爷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和葬礼。

金六爷的追悼仪式还是由翻垛的来主持,大厅里灯火通明,二柜老曹和四梁八柱都穿上白衣丧服,其他弟兄们也都扎上白布腰带,老曹带领大家给金六爷的遗体跪地磕了头,老曹和一些弟兄们都是放声大哭,翻垛的老金又是口中念念有词,他用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哀声念叨着:

“天灵灵,地冥冥!六爷此去向西行!西天大道金铺路,从此成佛乐融融!

“天灵灵,地冥冥!西天大道任我行!佛祖老爷来接驾,扔下屠刀就成佛!

“天灵灵,地冥冥灵!弟兄跪送六爷行!兄弟情义同天地,来生还做亲弟兄!

原来东北胡子也有自己的文化形式,当然这土匪的文化仅限于土匪之间的范围,他们的内心中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有他们的表达形式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这一夜老曹和四梁八柱就为金六爷守灵。第二天小山东披麻戴孝,打着灵幡儿,老曹带领弟兄们将金六爷下葬在一个像阳的山坡上。

此次事件之后老曹自然当了大柜,接着这伙土匪就发生了内在性质的彻底变化,绺子里的四梁八柱都换上了老抗联的人,老抗联的势力占据了绝对上风,老曹对这支队伍的管理越加严格。小山东更加受到老曹的重用,他成了老曹的贴身保膘,逐渐成为这支队伍的二把手,后来就当上二柜。实质上这支队伍已经是**领导的队伍了,可是为了逃避日本鬼子的追剿,这个队伍还是报号小金龙,这支队伍还是以土匪绺子的身份潜伏着。

到了1945年春天,小山东越发受到重用,他机敏过人,枪法很准,人缘也很好,已经成了老曹的左膀右臂,小山东当上了二柜。老曹经常交给他去做刺探日军的军事情报工作,小山东都完成得很好。老曹已经将本县和相邻几个县地区的日军屯兵地点和兵力部署情况,大致绘制成图。

一九四五年‘八一五’事变,苏军攻入中国东北,老曹的这支队伍配合苏军,与苏军中的老抗联合并一处,老曹又官复原职当营教导员,他带领的这支队伍自然就成了民主联军的队伍。这支队伍进行改编后。队伍里的老抗联战士有的调走了,有的留下来,有一些土匪离去了,还剩下一百多号人编成一个连,小山东张铁柱就当上了民主联军的连长。

1945年‘八一五事变’苏联红军攻入东北时,老曹和张铁柱这支队伍也起到配合向导的作用,配合苏军进入县城收缴日伪军队的武装。1945年这些原抗联的队伍随苏联红军返回中国东北,成立为东北民主联军。老曹率领这个队伍就编入到**领导的东北民主联军,从此小山东张铁柱就走上了革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