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节 喜梅姑娘
李海生的姑娘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人长的自然是可圈可点，否则的话，也不会遭此厄运。
羽队长来到姑娘身旁，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苍白脸，浑身在颤抖着抽泣，打了几个喷嚏后说：“妹子，你――啊啼――今天做了一件傻事，害得我全队上下近百十号兄弟为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忙乎，你看你有多大的面子呀？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刚才救你的时候，差那么一点儿就进了分水闸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黄泉路上，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咱们就谁都认不得谁了，你说冤枉不冤枉？你怎么年轻，我也这么年轻，可惜不可惜？”
姑娘只是哭也不抬头，浑身都在颤抖。羽队长又打过几个喷嚏后：“我们这么多的人关心你爱护你，你怎么能走这条路？看看抚养你长大的爹妈，屎一把尿一把，把你从几斤重抚养到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就忍心离他们而去？他们含辛茹苦的供你上完小学上大学，现在才参加工作，还没有报答爹妈的养育之恩呢，你就想一走了之？这是人干的事吗？”
姑娘还是没反应，羽队长看着她又说道：“一句古话也许你听说过：人生除死无大事。你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什么？只要你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今天晚上一死就是懦夫，而我一死就是英雄，这两者的差别用不着我多说，你是大学生，比我更明白。
你看看你的爹妈多伤心？再看看我们这些当兵的人，背井离乡保家卫国，几年连爹妈的面都见不上一次，难道你比我们还痛苦？还是我们比你痛苦？可我们整天的朝气蓬勃生龙活虎，唱着最美的歌，干着最苦的活，想着最美好的未来，没有一个人向你这样没出息寻死觅活，害人害己。
虽然你是女孩子，可你的肩膀上同样有和我们男孩子一样的责任与义务，那就是孝敬父母，报效祖国。可你为了一点自己的私情就要死要活，把别人的感受弃之不顾，爹妈养育你有什么用？国家培养你有什么用？就是养头猪，还能吃几口肉呢，可你――你……”
羽队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再加上喷嚏不断，停了停后又说道：“一个大学生连起码的“承受”二字都不懂吗？一个人没有了“承受”就等于没有了当担，也就没有了责任。你告诉我，有什么让你活不下去的事？你要是不告诉我话，我和我的战友从此以后你干什么都不管了，虽说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也会变成陌生人。因为你让我们瞧不起，也人我们失望，本来我们同享的阳光与你无关，我们同享的快乐也与你无关，更别说你的痛苦悲哀了……”
“我说――”李海生的姑娘被羽队长的激将法说的无地自容，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割着她内心深处的良知。
傻呆呆的她，此刻却放声痛哭了起来，看着羽队长凄凄惨惨的说：“我――我说，队长，我――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工作，也热爱这美好的生活，更爱你们朝气蓬勃的风貌。
我每天上班下班看见你们整齐有序的火热生活让我羡慕，让我感动，我多少次想去找你，让我也成为你的一个兵，可我是女孩子，生活中有多少的无奈和无助啊――”
姑娘的哭声，让她张不开嘴，缓和了一会后，抽抽戚戚的说：“就――就是那天你从我家里打出去的那个混蛋，这几天他变本加厉的折磨我，想方设法利用卑鄙的手段逼我嫁给他，今天，他还更为猖狂的对我动手动脚，说我要是不嫁给他，他就杀了我的全家。
他的爸爸是我们县里的副县长，他是我们公社的副书记。他娶过两个老婆了，一个死了，一个跑了，现在又纠缠着我不放，没有人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不听他的话，我连工作都干不成；听了他的话，我心不甘。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像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无人撑腰的弱女子，在那个强盗面前，我除了以死抗争，还能有什么活路啊？我向组织上反应过多少次了，可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没有音信，我还是受着我的折磨，他还在猖狂着他的猖狂，队长你说，让我怎么办呀？”
“这好办。”羽队长一听，浑身的血压就升起来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军人们，咬牙切齿的说：“你如果早些说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我们是干啥吃的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人民解放军，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只要有解放军在的地方，人民就会安居乐业，就决不能发生强迫和欺压，否则的话，我们这些军人就不称职。那个恶霸叫什么？他住在哪里？”
“他叫张虎民，就住在公社大院里。”
“知道了姑娘，”羽队长站起来，满脸的怒气，他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后：“你看着我给你当一回娘家人，替你出了这口恶气，从明天开始，他一看见你就会退避三舍，浑身发抖。我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活的这么嚣张的人，真是岂有此理？我到要看看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刘晓强――”
“到。”站在门口的刘晓强快速的来到羽队长的跟前，他大声的说：“带上你的部队，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抓来，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刘晓强转身就走，丁指导员却神色慌张的说：“不行，队长同志，你这样搞会犯错误的。这个姑娘的事是人民内部矛盾，由地方政府管，我们军人是不能插手地方事务的，你不能这样做。”
“指导员同志，”怒火填膺的羽队长，看着指导员：“这件事已经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了，它已经关系到我们军人的威严了。这个姑娘生活在我们军营里，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就决不能容忍别人欺辱。如果她今天死在我们这百十号军人的面前，我们的颜面何在？我们还有什么资格穿这身军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男子汉的英雄本色，更别说是军人了，就是一个老百姓也不能容忍。事可忍孰不可忍，这件事与你无关，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决不能容忍那些利用手中权利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事发生，我今天就要在这个“张衙内”的屁股上捅上几个冒血的窟窿，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执行命令。”
“是。”刘晓强风风火火的带着全副武装的兵走了。
羽队长像一头发疯的狮子，谁能阻挡得住？丁指导员气的跺了一脚回宿舍去了。黑子却幸灾乐祸的说：“我又看见你过去的威风了，好样的，这个兵不当都成哩，就是不能受这窝囊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可恶的人，怎么就没有人管呢？剩下的事交给我，你站一边去。”
羽队长怒气未消的把姑娘看了一眼后准备离开，可姑娘一把拉住他的手说：
“队长，这样行吗？你不要引火烧身，这么做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利呀？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姑娘的父母及所有的人都替他担心着，羽队长却无所畏惧的说：“你们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自古以来，拳头大的有理，他能把我当兵的怎么样？”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刘晓强开着车在茫茫的黑夜中急驶着，只有十几公里的路，一阵的功夫就来到公社的大门口，叫醒了看大门的老头，他迷迷瞪瞪的一看当兵的这架势，又听说是找那个敢怒不敢言的“过街老鼠”就心花怒放的把门打开，并且把张虎民的房间说的清清楚楚。
刘晓强来到房门口，抬起脚就把房门踹开了。睡梦中的张虎民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了，他翻起身拉开灯一看，满屋子全是解放军士兵，一个个都怒目圆睁，就像凶神恶煞一般。
一般人看到这种场面，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而张虎民还是有些城府和胆量，否则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嚣张的活着。
他镇定了一会后，哆哆嗦嗦的说：“你――你们干什么？”
“你是不是叫张虎民？”刘晓强指着他说。
“就――是，怎么了？”
“穿衣服，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凭――什么？我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快点，要是不识抬举的话，让我们动起手来可没轻没重了。”
“救命呀――”张虎民杀猪般的突然叫唤起来，“解放军抓人了――救――”
“嘭――”出手如电的刘晓强，一看张虎民疯狂的叫唤了起来，他毫不留情就照着他的腮帮子就是一老拳。受到打击的张虎民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刘晓强却喜眉笑眼的说：“怎么样？拳头硬不硬？一拳不行，要不要我再来一拳？老子见过比你厉害多少倍的混世魔王，在我面前都乖乖的俯首称臣，把你这个塞外的小麻雀，还敢在老鹰面前扑腾？你想找死呀？再敢叫唤，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快点，是不是再来一下？”
“别――打，别打，我穿，我穿……”
穿好衣服的张虎民，战战兢兢的随着军人们来到车上，汽车在公社大院里转了一个圈冲出大门，又消失的黑暗中了。
看大门的老头在关大门的时候，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狗狂挨石头，人狂挨拳头，一物降一物啊――路见不平有人铲啊――明天就有好戏看喽……”
老者在抒发着自己对大半辈子生活的经历和总结，应证着生活中的经典语录……
眨眼的功夫，刘晓强就来到了李海生的家门口，他站在门口大声的喊道：“报告。”
“进来。”
刘晓强一本正经的来到羽队长的跟前，立正敬礼后说：“报告队长，我完成任务，请指示？”
“让他进来。”
“是。”刘晓强只是侧身向门外吼了一声，张虎民就灰头土脸的自己走了进来。李海生的老婆一看到逼她女儿寻死觅活的仇人，就疯了一样的扑上去，又是打又是骂，闹不可开交。
羽队长用眼神示意刘晓强制止，他上前拉开倪天秀，经过一番“洗礼”的张虎民，立刻就变了模样。脸上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就留下了许多带血的口子。
张虎民看到羽队长严威的目光，胆怯的低下头。羽队长看着又可恨又狼狈的他，用平和的口气说道：“你身为人民的父母官，怎么能干出逼人跳河的勾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利用你手中的权利欺压百姓逼人成婚？这里虽然偏僻落后，可也是我们**的天下，能让你无法无天吗？就不怕法律的制裁吗？你这样做，就不觉得羞愧吗？即是逼婚成功，你能有爱情可言？幸福可言吗？
那天我警告你，你把我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说明你目中无人，不识时务。这个姑娘生活在我们的军营里，她的喜怒哀乐，就关乎到我们军人的脸面，你却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变本加厉的挑战我们军人威严，以至于逼她投河自尽，不知道鸡蛋和石头的关系吗？就没有想到会有此刻的下场？你这是自取其辱，现在领教了吧？”
羽队长的喷嚏还是不断，他打了几个后：“谈婚论嫁要两厢情愿，你这样强取豪夺，践踏的是我们国家的法律，挑战的是我们军人的尊严，会有好果子吃吗？今天我们把这个姑娘救的及时没有出人命，否则的话，你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作为男人要有骨气傲气，爱护妇女儿童那是我们男人的责任，你这样做值得吗？今天我深更半夜的敢把你请来，就没有惧怕你这条小河沟里的泥鳅能掀起多大的浪花。现在，为了这个姑娘能活下去，你必须向她道歉，听到了没有？”
张虎民还在犹豫，黑子上前一脚踏在他的腿上，并说道：“你的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们队长要你向姑娘道歉吗？你这个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害人虫，老子一枪把你崩了，也是为民除害。我们**的队伍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也就奇了怪了？我们在扛枪保家卫国卖命，你却在这里干坏事害人，你是人吗？”
张虎民被黑子骂的无地自容，看着床上半躺的姑娘说：“喜――梅同志，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个叫喜梅的姑娘早已泣不成声，听到张虎民的道歉，更是气愤难填，想说些什么，可抽泣的说不出来。
羽队长一看已经达到目的，就对张虎民说：“你要是不想找死就离她远点，你要是不服气就放马过来，试一试我们谁的拳头硬？我再说一遍，这个喜梅姑娘，要是再受到什么委屈，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这一次是我请你来，下一次就没这么客气了。刘晓强，送他到原来的地方，一路上不许动手。”
“是，队长。”汽车的马达声响起，顷刻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羽队长对着还在抽泣的喜梅姑娘说：“以后你不用再怕他，你就放心大胆的活着，从此以后，没有人跟你过不去。我们这么多的人这么的关心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生活本身就是一杯苦涩的酒，酸甜苦辣咸都在里头，要细细的品味，才能悟出它的真谛。
你有今天的苦难是不幸的，可没有苦难的人生是寡淡无味的，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有什么味道？我刚才说了，你要学会承受，也要学会放弃。今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明天还有新的太阳，新的生活。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喜梅一把拉住羽队长的手，哽咽着说：“谢谢――你，队长。你救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我听你的话，再不做傻事了，我害的大家深更半夜不得休息，我对不起大家。”
“什么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咱们是邻居呢？到这里吧，我们明天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