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躁动的心
一声甜美的女声，把行走中的两个人给叫住了。两个人同时回头一看，只见刘雪手里提着个挎包，在跑步的追赶着。她来到跟前时，已是气喘吁吁，娇嗔的用责怪的眼神看着羽队长说：“走――走那么快干嘛？也没有老虎追你？”
“呵呵，我看你就像老虎，我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你又怎么追来了？还有什么事嘛？”羽队长我笑着说。
“你们能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只是没想到大家的热情那么高，把你们忙的连口水都没有喝，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刘雪香汗沁出，用手背擦着说。
“这有什么呀？”羽队长无所谓的说：“今天能看到这么多的陌生人，也是缘分啊，你说呢？”
刘雪妩媚的一笑说：“你要是这么认为我就放心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没什么东西表示我的心意，这挎包里有几个顶好的罐头，是过节时发的，我舍不得吃，就送给你们吃吧。”
一听“罐头”两个字，羽队长首先就扭头跑开了，并用手压着胸脯。
刘晓强看到队长的反应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反胃，只是没有跑开。刘雪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人的表现，有些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对流露着一脸痛苦表情的刘晓强说：“你们这是怎么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刘晓强皱着眉头说：“谢谢你的一片好心，只是在我们面前不要提罐头两个字。”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们在高原的生活，除了吃罐头还是吃罐头，把我们都吃伤了。你现在一提罐头，我们就反胃。”
“啊――”刘雪吃惊的说道：“没那么严重吧？我们还觉得罐头是奢侈品，轻易都吃不上。”
“可我们却一天三顿的吃罐头，再没有别的东西可吃。”
“那也不一定吃成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吧？”
“不信？”刘晓强咽下一口吐沫说：“叫你吃上一年的罐头试试？任何人都受不了。好饭耐不住三天鲜，好衣只有三天新。再好的东西，吃多了都会吃反感地。你看队长，他对罐头是最过敏的人了。”
“是吗？”刘雪惋惜的说：“那我真的不知道，让你们难受了，看我这一片好心，办的这是什么事嘛？真是对不起。”刘雪说着就有些伤心了，丹凤眼里涌起泪花，香肩耸动着抽泣起来了。
刘晓强一看，急忙的叫羽队长过来。羽队长像避炸药包一样看着挎包说：“没关系，谢谢你的一片好心，回去吧，有时间我还会看你里的。”
刘雪泪眼婆娑的说：“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招待你，我觉得有些不安。”
“什么呀？我们都是当兵的人，又没有家室，怎么招待？快回去吧，别让你的同伴担心。你对我照顾了这么长时间，我不是什么也没有招待你吗？现在我们谁也没有这个条件，别往心上去好不好？回去吧？”羽队长转身就走了。
刘雪目送着离去的他，内心的平静却被彻底的打破了。容易激动，也容易幻想的女孩子，自从第一次看到昏迷着的他，就被他的精神和毅力感动着；又看着他一点点的站起来，是那么的坚强勇敢，还有他走过的路，更让她痴迷。
多少天来，她不间断的去给羽队长送花，除了对英雄的仰慕之外，还有那颗难以按捺的*，随着时间的过去，也越来越有些不对劲了。这是为什么？自己给自己诊断过无数次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从刚开始随大伙儿去，到现在的单独去，不去，都有些魂不守舍身不由己感觉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长这么大了，平静如水的心，不知道怎么就波涛汹涌了呢？尤其这几天，更是寝食难安。每次见到羽队长，目光都飘忽不定的回避，不知道把目光放在何处才不会让自己脸红心跳？
有这种感觉不是偶然，每次都让自己很窘迫。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无拘无束，到现在一想就脸红心跳。本想多呆一会儿，可一碰到他的目光就呼吸急促不正常起来了。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只能选择早早的离开。离开了病房后，又怨恨起自己来，为何不多呆一会儿……
反反复复的煎熬，让她六神无主，心中就像荒原一样，一片焦渴。最后想到了一个能解除焦渴的办法，就是把羽队长请到自己的单位来，就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诉说心中的焦渴。
人是来了，来人也是奔着她而来的，让她有些欣慰。没想到太多的人，让她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的心得不到慰藉，焦渴依然还在持续。没有什么东西能再一次的创造机会，就想到了仅有的罐头，更没有想到会适得其反，难以表达自己的躁动不安的心。
为什么？该怎么办？这些问题缠绕在她的心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让她的心中有些酸楚，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打湿胸前一片……
羽队长和刘晓强告别了刘雪后，就急匆匆的来到了黄河岸边，看着咆哮奔流的黄河水，亟不可待的从眼前流过，湮没了所有的嘈杂声。
羽队长看了一阵河水后，就觉得有些眼晕，不敢再看，就拉着刘晓强的手往前走。脸上的表情放松着，内心却像黄河水一样在翻腾着。刚才刘雪那一张泪水涟涟的脸，总是浮现的眼前，勾起他还没有沉淀的许多往事……
同样是泪流满面的脸，曾经激励他在险恶的荒原出生入死，付出过多少辛酸；也让他享尽了人世间的多少温存与真情，沸腾的热血里，充满了多少的壮志豪气。那时，他认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命运无常。没想到自己受到重创后，这一切都凭空的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无暇顾及。刘雪的出现，把过去的一切都呈现在眼前。每次刘雪来，就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是要多看几眼，想寻找久违的感觉。
放肆的目光与刘雪的目光碰撞的时候，就会火花四溅；而刘雪却把他的目光当做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一样躲避着，让他心中有许多的伤感。曾经熟悉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是那么的灼热，有多少的酣畅淋漓的场面，难得相遇……
而刘雪躲避的目光，就害怕被烫伤似的退避三舍。羽队长镇定后，就懊悔那不是属于自己曾经热爱过的目光；那目光，也许已经成为一个梦，不然的话，为何不出现？又何必曾经有过……
刘晓强看着羽队长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着，就深有感触的说：“队长，刘雪给我们送罐头，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可你的表现也太让人家失望了。她是不了解我们过去的生活，你也用不着那么伤她的心。自从我们来到内地，她就天天如一日仰慕我们，给我们送花，让我们不寂寞，多不容易啊，那是她对我们的一片真情哦，你不能这样对待她，是不是队长？”
“我怎么了我？”羽队长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是也很感激她对我们的热情才去看她吗？你还要我怎么样呀？”
“你看是看了，可对她不够热情。”
“我怎么做了才够热情？太热情的举动，对我来说是不应该有的。否则，会伤害了她，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了。你心中还有一个人在把守，这我知道。可你也不能太绝情，让这么热情的姑娘伤心流泪呀？是不是？”
羽队长不明白的说：“伤什么心？流什么泪？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我们彼此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说得轻巧。你就不觉得她除了仰慕你这个英雄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里头？我说队长，你是不是吃药打针把脑子吃坏了呀？”
“去你的，”羽队长怕了刘晓强一把说：“你别自作多情，人家姑娘有没有那份心思，是不能乱猜乱说的，你不要把她对我们的仰慕之情想歪了，这样对她不公平。况且，我的伤已经快好了，离开医院的日子也快了。我们要到哪里去？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这些都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事，谁又能说清楚？都是梦啊。哦――对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到你家去吗？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日，就明天到你家去家访吧。你爸爸星期天总得休息吧？顺便问一问对我们是啥安排，好不好。”
“太好了。”刘晓强一听高兴的说：“哎呀，这几天我总想对你说这事，可又不敢说，一来，怕你不去，伤我的自尊心；二来，怕你的伤口走不成路。走走走，到医院给家里打个电话，明天让我爸爸的车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羽队长认真的说：“我和你有什么资格坐你爸爸的车？那是公家的车，又不是你们家的车，是不可以随便乱用的。你现在就回家去，明白到军区门口等我就行了。”
“哪怎么成？还是明天我和你一块儿走吧，我一个人回去心里也不踏实。”
“说什么呐？我现在和好人有什么区别？什么都能自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可别犯糊涂，现在有这个机会，就多回几次家，让家里人高兴高兴，机会难道啊！一旦离开这里，可就没日子回家了。如果任务重，就更难说了。”
“好。”刘晓强兴奋的说：“那我就先回去，你明天可要早些来呀，不要我在门口傻等。”
“好得，我会按时到的。”……
吃过晚饭后，只有羽队长一个人的病房里安静的出奇。他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在看。灯光周围有几只蛾子，在永不停歇想钻到里面去，好像灯里面是它们圣地似的，却不知道里面是它们的墓地。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蛾子们在努力的撞击着灯，被撞晕的蛾子掉到地上，还艰难的煽动着翅膀，还想飞起来继续它们的梦想。这样的拼搏精神，谁说不是一种境界呢。
书中不知道有多么吸引人的故事，他在一动不动的看着，根本就不管蛾子们拼死拼活的有什么想法，只是陶醉在故事里，无视周围的一切。“笃笃笃。”有人在敲门。羽队长如梦方醒般的抬起头，迷惑的看着门口出神，刚才的敲门声似真似假。
正在他分辨不清的时候，“笃笃笃。”敲门声又传来，他才完全回过神来，说道：“请进。”随着门开门关，一股特别的芳香飘荡到了他的跟前，还没有来得及客气呢，来人脆生生的说道：“你吃过饭了吧？”
“刚吃过，你吃了吗？”
“吃过了。没地方去，就到你这里来坐一会，行吗？”
“看你说的，你能来，我求之不得呢。坐，坐下说话，站客难打发。”
“你不客气，别动，我自己来，你是伤员，需要静养。”
“呵呵――”羽队长笑着说：“我是伤员不假，那是过去，现在我已经不是伤员了。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客气哦，才吃过饭，我不渴。”
“渴不渴不要紧，倒不倒杯水可是个礼节问题，马虎不得。你这么远的来看我，怎么能不倒一杯水呢？”羽队长拿过椅子让座，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才细细的打量起她来了。
一身得体的军装，让她苗条凸显的身体释放着诱人的魅力；那张娇艳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流光溢彩左顾右盼。
笔直细长的鼻子下，粉嘟嘟的一张嘴，风情万种的薇薇张着，鲜艳的嘴唇，红艳艳的就像翩翩欲飞蝴蝶，会随时飞走。恰到好处的下巴，应有的弧线展示着它无穷的魅力。
久久凝视的羽队长，忘记了自己的失态，把刘雪看羞了。刘雪架不住羽队长的目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到最后，她娇羞的低着头说：“你这么看我，认不得呀？你把我都看羞了。”说完，她就满面红晕，两只手也无所适从的不知道放在那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