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杜荔倒没有发作，她仍旧是伤感的：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自己老了，青春再也没有了。”

“又瞎说呢，你才多大？就说自己老了。”韩月朗的声音很温柔。

“我心老了。”杜荔幽幽的说道。韩月朗的心里一沉，多么熟悉的话呀，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也是这样对秋笛说的。他们这对恋人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都生出了这种‘人未老，心先衰’的凄惨念头呢？

杜荔继续说：

“你看慕莲，她收入肯定不如我高吧？”

“绝对不如。”

“但是她活得就比我轻松、快乐的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没想过。”

“就是因为她学历比我低，懂得比我少，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差。”

韩月朗不明白杜荔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因为在他看来，慕莲真没那么差，至少学历不差――和他们一样，都是本科毕业。

“这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韩月朗问。

杜荔又惨笑了一下：

“这还用看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听她讲自己的人生态度，那么的无欲无求，那么知足常乐，只有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差、层次比较低的人才会这样。人啊，就是越优秀，心气儿就越高，也就越痛苦。我觉得，即使慕莲到了我这个年龄，肯定还会这么无忧无虑的、傻乎乎的快乐着，她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我的这些痛苦，这样也挺好，也挺幸福的。”

韩月朗听明白了，他并不认同杜荔的这种想法，但他不会为了这些事跟杜荔争论的，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他要一争辩，杜荔百分之百的会误会，到时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就让杜荔自己慢慢去明白、去改变吧。

回公司的路上，慕莲一直都异样的沉默，和吃饭前的时候，判若两人，弄得韩月朗都一阵阵心虚，担心是杜荔最后对慕莲的那一番评价，被慕莲听到了。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那慕莲究竟是怎么了呢？

这个时间的地铁，稍微清净了一点，但韩月朗还是习惯性的挡在了慕莲身前，尽量不让别人碰到她――他的确是很细心的男人。

可慕莲似乎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她就那么靠在车厢壁上，呆呆的想着心思，神情落寞的让人心疼。韩月朗终于忍不住了：

“慕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啊？哦，”慕莲这才回过神来，“我没事。”

“是不是，因为杜荔有的话……”韩月朗试探的问道。

“没有，”慕莲赶紧回答，“您别多想，我没事，就是想起点儿我自己的事情来，杜荔姐人挺好的，真的，她不也说了吗，挺高兴认识我的，我能看出来，她的确是挺喜欢我的。我也挺喜欢她的。”

“那就好，杜荔这个人，其实心很好，就是有时候说话比较尖刻一点。”

“我能看出来，其实，她挺善良的。”慕莲忽然笑了，笑容慧黠，“她真的特别爱您。”

韩月朗有点儿不好意思：

“说的跟真的似的。才吃顿饭你就看出来啦？”

“女人的爱情是最瞒不住的。”慕莲摆出一副专家的模样，“别说吃顿饭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韩月朗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你和秋笛一模一样，你们这些女孩子啊，一提起爱情来，立刻就……”

“立刻就跟上足了发条似的，是吗？”慕莲替月朗把话说完。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