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陈默就从房间里出来，外面嘈杂得很。

“先生，您今天早上出去，那您的早餐是现在就用餐，还是照例送到房间里呢？”旅店前台，一名女接待恭敬地站在陈默身边询问道。

陈默没有吱声，只是看着门外，“今天早上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酒店门外，着实嘈杂的很。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络绎不绝，行人紧挨着川流不息，与平时的早晨熙熙攘攘的一脸轻松的人流截然不同，今天有人大步流星，也有人忧心忡忡，每个人脸上都是按耐不住的激动，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三人一行，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与一名年轻人，

“啊，外面啊，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圣都都是这样的，学院区的高等学院招生今天正式开始，所以很多学员赶早过去，今天啊，去学院区的路肯定是会很拥堵的。”前台接待话锋一转，微笑着提醒：“先生，您的早餐……”

“谢谢，不吃了。”

“我的房间也照例……”陈默朗声吩咐，没等陈默说话，女接待热情地抢过话头，笑容灿烂道：“照例不要打扰，您的魔兽在里面休息对吗？”

“是的，晚上我会回来。”陈默道。

还是先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虽然这么想，不过陈默没什么信心，看这阵势，招收新学员的条件必定十分苛刻。

别说一点魔法力都没，就是有，估计也很困难。

不过，还是去看看吧，那么大老远才赶到这里，看看并不会有设那么损失。

走到旅店门口，陈默忽然转过头问道：“学院区招生是现在就开始吗？”

“原来先生您是想要进入圣都的学院学习啊。”接待明白立即过来，笑道：“那您可要早点了，晚了的话想排队接受测试都很困难的，每年的报名的，尤其是前几天，学院区广场的人数多得，想插一只脚下去都没地方呢，开始嘛，现在倒是早了点，不过我劝您还是早点过去。”

接待一幅你到了那，自然明白我的话什么意思的神情，旁边其他的男女接待，路过的旅店侍应们也是纷纷笑着点头。

“哦，谢谢。”道了声谢，陈默出门就雇了辆马车去学院区。

一路上，女接待果然所言非虚，每条大大小小的道路都是人流叠着车流，车流挤着人流，即使宽阔如圣都主大道，能并行十辆马车的宽度都显得很拥堵。

人多，车更多。

……

学院区中心，大天使广场。

大天使广场的中心，耸立着光辉千年的巨大天使雕像，天使挺拔地仰视着天空，一手庄严执剑，一手虔诚张开拥抱天上的光明，洁白的服饰，洁白的羽翼，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雕像充满让人仰止的神圣气息，周围的建筑与之相比，个个都是小不点。

学院区魔法师的招生每年都在这里进行。

战士考核另有地方。

“嚯，这么早就已经这么多人了。”离雕像较远的角落里，陈默叹道。

一大早，大天使广场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除了学员，他们的家长，还有周围维持秩序的帝国士兵，拥挤，而且极其嘈杂，整个广场闹哄哄的。

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穿着奢侈的贵族们，一辆辆马车停靠在远处的空地占满所有的地方，贵族们走下车彼此寒暄着。

广场明显地被分成了两个群体。

一边是高谈阔论，颐指气使的贵族圈子，另一边是唯唯诺诺的平民或是外地的小贵族，但不论是哪边，都是一样的拥挤，放眼一望，就是一片各式各样的脑袋。

人推人，人挤人，陈默也不知被人撞了多少次。

“嗵！”又被撞了一次。

“啊，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一个怯生生的女学员弯腰向陈默道歉。

这里实在没什么空地，刚才不知谁撞了她一下，这个女生没站稳又撞到了陈默，并且在陈默黑色的靴子上，踩下一个小巧的灰色脚印。

“我帮你擦。”女学员就要蹲下。

陈默马上把脚收回，没让这名女学员的想法如愿，道了句：“没关系，不用。”就把上面的灰尘用手蹭干净，完事别过头，无聊地望着人群。

也不知什么时候招生才正式开始。

这样人山人海的场景，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以前自己想看到个活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极目所视，这里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壳。

见陈默不理不睬，女学员以为陈默是生气了，她小跑到陈默的正前面，30度整弯腰行礼，郑重道：“刚才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踩到同学你的，请你见谅，抱歉。”这一鞠，缓慢而优雅，给人的感觉，女生非常的温婉乖巧。

由于穿着凉爽的夏装，陈默可以清楚看到女生的腰身很纤细，身材非常苗条，嗯，她的声音，是陈默听过的最悦耳的女声，恬静而且悦耳。

“哦，没事。”陈默道，随即向旁边走开几步，耐心地等待着。

生人勿近，一直都对人的原则。

此时，整个广场‘轰轰轰’的非常嘈杂，比死亡森林里的蚊蝇声音都更让人不喜欢。

“真的对不起，同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才不小心撞到你的，我第一次来圣都洛法城，请你见谅，我向你道歉。”那女生紧张地跟到陈默跟前，再次向陈默郑重道歉，弯腰的幅度也比刚才更大了。

陈默的反应太冷淡，任谁都会认为他是在恼火，可陈默，早就被撞得麻木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爱怎么撞怎么撞，撞死了算自己活该。

女学员抬起头，羞涩地看着陈默，期待着迟到的谅解。

“没事。”陈默道。

不经意看了眼这名女学员。

明眸楚楚，秀眉婉约，发梢底，粉色的发夹盘住额前几缕金色的卷发，两侧的波浪撒过肩头，细心地勾勒着中间粉嫩的脸蛋，女生皮肤白皙如玉，香腮微红，红唇下皓齿雪贝兰气许许，即使什么都不做，只站着，她就给人乖巧，恬静怡人的感觉。

刚才就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男贵族故意撞的她，她才会没站稳又撞踩到陈默，事实上，已经有好几个这样的家伙故意撞她了。

“你已经道了三次歉了，踩了一下而已，没关系。”陈默脸板得很硬，没有一丝笑容。

这女生很漂亮，但，很烦。

都说了三次没关系了，没事一直挡在自己面前干嘛？

陈默无奈地又往旁边挪了几步。

偏偏这个女学员一点都不矮，把陈默的视野挡了许多，陈默再次自己走开，可那女生又赶忙跟上两步，幽灵似的仍旧挡在面前，连番几次，陈默也不走了，想走也没地方可走，于是干站着就看着这个女生，从表情到身体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你想干嘛？

“真的没关系？”女学员眼神狐疑。

“真的没关系。”

女生兔子般打量着陈默，看陈默表情又像是责怪，“同学，是真的没关系？”

“……”陈默。

女生从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来，非常质朴，她看陈默的靴子材质不错，那价格自然也不低，听说圣都的人对衣着非常讲究，女生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踩坏了她可赔不起，女生的衣着虽然整洁得体，但也就是整洁得体。

陈默道：“我说，你道了三次歉，我说了五次没关系，你觉得我真的介意？就是真的有介意，你态度这么诚恳，我不会怪你的，踩了一下而已，你对我行礼三次了，是真的没关系，我也真的不介意，麻烦你真的不要再挡在我面前了好吗？”

陈默第一次一次性对别人说这么多话。

女生粉脸一红，露出腼腆尴尬的笑容，“同学，谢谢你的谅解。”

说着，双手贴在小腹前，又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

陈默直视着她，盯着她左边的脸颊，直直盯了七八秒，把眼前的女生盯得不好意思，因为害羞眼神一直回避，陌生异性的凝视总是容易让人不安，更何况又是对她这样一个从衣着到举止，都十分传统的女孩而言。

可陈默却一直盯着看，还追着看，目光始终集中在女生左边的脸颊上。

陈默全程目睹了女生白皙的脸蛋，从一抹淡淡的红晕，热成了暮天的晚霞，然后再烧成满脸通红，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张红脸的全过程。

……

这样的你躲我追着看了两分钟，叹了口气，陈默无力道：“别躲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左边的脸上有些灰尘，就是这样，在这里。”

陈默伸手指了指，示意女生。

女生抬起头，取出一面小镜子，果然左边脸颊有个灰色的指印。

“还有，麻烦你不要挡在我面前，是真的没有关系，我也真的一点都不介意，真的，真的麻烦你让让，谢谢。”陈默语气无奈，皱着眉很郁闷。

这女生听不懂自己的话吗，还是因为太害羞了，反应迟钝？

最后陈默还是选择自觉走开几步。

女学员更难堪了，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似的，擦掉脸上的灰尘，声也不吭，连忙低着头羞怯地挪开几步，忽然她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绕到陈默跟前，对着陈默第五次姬首一礼，闷头道：“同学，谢谢你告诉我，谢谢。”

别人告诉自己脸上有灰尘总是要道谢的，但道完谢，她却忘了走开。

三条黑线爬上陈默的额头，陈默彻底无语。

又挡住了……

默然半晌，陈默无奈地耸耸肩，道：“五次了，你已经行五次礼了，你不觉得你太有礼貌了吗，你有挡在别人身前的爱好，还是认为我像旁边的那些贵族一样，像他们那样心胸狭隘？”陈默指了指一旁正大声谈论，鄙视着平民的贵族们。

陈默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你喜欢挡，那你就挡着吧。

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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