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往日今朝Ⅱ
作者:天岚乱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59

晚风吹拂,竹林轻摇,月光柔和地投照而下,照得石阶越见雪白,我与白木拾级而上,听风涛叶舞,心境一片平和,渐渐的,我的思感溶入到此时的自然之景中,随它同呼吸,和它分享这千百万年来的感知,岁月的蹉跎在我思感中流淌,万年的沧桑深刻在我生命的年轮,每一片叶子,都传递着自然的秘密,无以伦比的庞大经验几乎淹没了我的思感,我一如受惊的兔子,一下子将思感又回流到灵魂深处,双眼复又清明之时,山还是山,树还是树,但我知道,我的精神与灵魂再一次得到凝练,以自然万年经验为火,锻造出来的坚韧灵魂,让我成为龙天使时,能够更加理智的驾驭这架最强的战斗机器。

白木惊讶地看着我,即使位列圣境,但要象我这般以思感沟通天地,获取那珍贵的瞬间经验,他还远远做不到。

“柳先生,你真是太令我惊讶了,方才,你竟然轻易做到中国那传说中‘天人合一’之境,这种境界即使是人类也很难办到,但你,你——”

我微笑不语,意念一动,身形越过白木飘然而上,这种纯以精神力带动身体的移动方式我还是首次运用,一试之下却是更加圆顺自然,这都得益于刚才那一瞬间的感知天心,竟让精神力大幅的提升,而且这种精神念移的方式让我的行动更加灵活,让人无从测度。

“柳先生,等等我。”

见我瞬间远去,只是一走神的功夫,便消失在自己眼中,白木又是吃了一惊,自己从踏入圣境以来,还从没有人能这样随随便便就消失在自己的感知之内,即使是重创自己的千树也做不到。

等到白木追上我时,我已站在“法隆寺”的入口,寺庙之前种植的不再是青竹,而是苍劲挺拔的衫木,它们被分别植于寺庙门前的石道两旁,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悦耳之声。

我信步而走,石道右方立着一块石碑,由于石碑已经年代久远,上面的字已经磨花看不太清楚,更有裂痕散布于其上,只能依稀看出是一些汉字。

再观其寺庙的建筑结构与风格,与这石碑放在一起考量的话,我猜想这“法隆寺”应该是建于中国唐代的时候,那时曰本的建筑与服装多借鉴唐代的风格,也有不少的诗人模仿唐代的诗词,形成了曰本绯句的前身。

踏入寺门,眼界为之一宽,我站在一个巨大的青石广场之上,夜幕中,两排石砻形成一条甬道直通寺庙正殿,这些雕刻着各种吉祥兽禽的石砻中燃着金黄的烛火,让寺庙显得更加的肃穆庄严。

观赏着寺庙那处处透着苍朴的檐楼佛像,我用手轻轻从粗糙的灰墙上抚过,从指尖上透过来的,是时间停留在其上的痕迹,我一路沉浸在寺庙给予的无言感悟之中,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裂痕,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

白木随着我静静地走着,他没有打扰我的打算,也没有刻意走到前面带路的想法,他只是随着我走着,大有走到哪算哪的意思,但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指引着方向一般,我与他自然而然地走进了寺庙内阁,一路之上,不时走过一些受伤的和尚,走道上也洒着触目惊心的血红,这自然是千树的杰作。

直到一扇破碎的大门出现在脚边时,我才停住了脚步,然后,我看到了他们,房内,三个老僧盘膝而坐,其中一个看了我一眼,随后将视线投于旁边土黄色的蒲团之上,我微微一笑,大跨步地走进房内,毫不客气地坐上蒲团。

白木便没有我这么洒然了,面对这三个老僧,位列圣境的强人竟然表现出了拘束,他跪坐于老僧身前,低声说道。

“三位师父安好!”

“坐吧,白木。”

为首一僧略一点头,示意白木也坐在旁边,烛光下,五条影子拖得老长,房内出现短暂的沉默,我也不急着开口,看老僧似是在组织着言语,这个故事看来不短啊。

“这件事,大概要从我们明心剑斋的成立说起……”

良久,为首僧人终于打破了沉默,一段古老的秘闻以沧桑的语调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久远的年代,是人类与妖怪混居的年代,其实不止曰本,在远古时,人类与妖怪是平等共处的,只是日子久了,人类这个种族日益扩大,才会俨然以世界的主人自居。”

“我们明心剑斋便是成立于那个混乱的年代,剑斋成立的宗旨便是在黑暗中保护着曰本,而这个宗旨这么多年依然传承了下来,你无法想象,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人类与妖怪间的战争不时发生,但妖怪并没有象人类一般的团体观念,因此,它们的没落可以说是必然的,再强的个体,也不可能胜过由多人组成的团体,然而这个观念,在大约一千五百年前,却被彻底粉碎了。”

烛火照在老僧脸上,他露出缅怀的神情,在他的眼睛中,时而闪过骄傲、时而闪过沮丧,我知道,在现实的时空中,他看到的却是那沉浸在时光之河中的历史。

“剑斋在黑暗中保护了曰本许多次,每一次的胜利都是我们的骄傲,渐渐的,我们认为只要有剑斋存在,曰本便能永远存在,但它出现了……”

说到这,老僧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惧色,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但剑斋的卷轴中却如实地记录着那一场惨烈的战事,通过发黄的纸张,死亡的气息仍旧从纸间文字扑面而来,这是老僧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经历,不会忘记那观看卷轴的那个黄昏。

而今天,他却必须再经历一次,那种与死亡直接面对面的经验。

一个黄色的卷轴自老僧的怀中取出,那本来是雪白的绢纸,经过岁月的熏陶后,呈现出一种**的颜色,只是一个卷轴,便让我看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至理,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枯瘦的手颤抖着在我身前摊开卷轴,一幅幅人类与妖怪战争的简笔画呈现在我眼中,每一幅图片的旁边都用蝇头小字纪录,我自然看不懂这些无异于天书的文字,但从图画中,却不难看出那个时代的艰难,人类不仅要与妖怪斗争,更多的,还要和自然环境斗争,在激烈的争斗中寻求着狭小的生存空间。

卷轴一路被翻开,它是历史最忠实的记录者,同时也是一分最珍贵的历史文献,只是里面记录的内容,相信没有一个普通人会相信罢了。

直到卷轴摊开了近三米之后,老僧的手终于停下,那干瘪的手轻轻推移着卷轴,另一个画面出现在我现中,我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它的形状象倒着看的八爪鱼,底部是一个硕大的黑色圆球,圆球上裂着一张巨大的口器,口器中獠牙四突,而那巨口之上,有两个椭圆形仿似眼睛一类的东西。

在这个黑色圆球的上方,是八条弯曲扭动的,类似八爪鱼的肉爪,但在黑色肉爪的顶端,却又各有一个蛟龙的头部,八个龙头张大了嘴,形态凶恶,即使是绘于纸上,仍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是?”我心中隐隐猜到了这只不明怪兽的身份,皆因曰本妖怪中拥有八个龙头的并不多见,只是这个形象与认知中的又相去甚远,我也不敢肯定。

“它便是颠覆了我们以往那种‘个体不能胜过群体’这种观念的妖怪,绝对强横的它,名字为——八岐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