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年轻的女警察走进自己脚下的“天上人间”的大门，直到他看不见为止。他侧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到了屋里，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肖云龙的号码。

“谁呀？”肖云龙浑厚的男低音响起。

“是我，柳源。”

“哦！”电话那端声音突然小了许多，柳源猜测一定是他用手捂住了话筒。果然，过了一小会儿才又听见肖云龙说：“我刚才在开会，有什么事情？”

“怎么，今天要在我的地盘上行动？”柳源来回踱着步，伸手接过安娜递过的一杯清茶，放在嘴边微微呷了一口。

“放心，不会动你的人……一共十个北边来的土豹子，今天在师大校园里公开劫持一名女大学生，让我们盯上了，今晚他们恰好在你的‘天上人间’，所以我们就安排了这次行动。”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只派一个小女警来，不怕喂狼啊？”说完，柳源笑了。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但是，她自己非要去……对了，希望你帮忙配合一下，以你的实力，收拾这几个混蛋肯定手到擒来……”

柳源心里冷哼一声，心说亏你想的出来，让一个黑道大哥出手帮你们警察抓几个小流氓，简直是白日作梦。嘴上却呵呵笑道：“我说肖队长，你好象没有给我开这份工资啊！”

“好吧，既然这样，就请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算是你帮我，好不好。别说你没把握，我对你有信心！”说完，不等柳源拒绝，立刻捏断了电话。柳源有些哭笑不得，他打电话只想问个究竟，没想到却给自己找了一份差事。但转过来一想，“天上人间”是自己的地盘，D市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愿意到这儿来消费娱乐，生意一直很好，如果真的发生了警匪混战的场面，别说 “天上人间”的生意会受影响，就是对整个“正义盟”而言，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情。略一思索，马上拿定了主意，立刻拨通了小白的手提电话：“长羽，你带人去看一下，今天晚上有没有十个东北口音的人来我们这儿消费，如果有的话，想办法带他们来见我。”

小白答应一声去了。可不一会儿就打来电话说：“大哥，确实有这么十个人，还***挺嚣张，软硬不吃，***！死活就是不肯去见你！”

“那就先稳住他们，我现在就过去。”柳源眉头皱了起来，心说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么不识抬举，是不是嫌自己长的结实了。刚要推门出去，突然又转身回来，对着镜子戴上了假发，又简单化了些妆，穿上一件深色的皮夹克，立刻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装扮着这样如果一旦动起手来，他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从而免去了许多麻烦。

安娜眼睁睁看着柳源在自己面前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双美丽的蓝眼睛写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啊，简直太神奇了，老板，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柳源微微一笑说：“其实很简单，有时间我会教你……”

安娜点点头，看柳源的目光中就更多了一层崇拜，看见柳源开门要走，连忙说：“老板，我能和你一起下去吗？”

“好吧，不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柳源沉吟了一下说。

两个人乘电梯一直下到地下一层，小白早等在电梯门外，看到两个人出来不由一愣，等看到安娜后他才认出原来她身边这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就是老大柳源，脸上一红，急忙凑过来说：“大哥，他们就在那边。”说着，用下巴指了一下迪厅另一侧的一帮人，那群人大约有耳十几个，有男有女。虽然迪厅人很多，灯光也很暗，但柳源顺着小白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还是立刻就认出了吴志强，他顿时愣住了。还是那颗硕大的头和那双闪着凶光的三角眼，还有那满脸让人恶心的疙瘩，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了，屈辱的记忆在瞬间被唤醒……那恐怕是他这一生之中最憎恨和难忘的一张脸了，它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今天，它竟然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以这样说，他遭受的所有苦难都和这张脸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关系。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世界真的太小了，是的，很小，柳源脑海中回忆起吴志强率领一群人暴打自己的情景，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皮鞋踹在自己身上的蓬蓬声，而自己只好双手抱头蜷曲在地上任他们疯狂施虐，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虾……

小白从没见过老大用这么狠毒的目光盯一个人看这么久，足有三十秒，他紧张的都有些喘不上气来，胸口好象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样难受，他觉得老大如果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话，他连自杀的心都有。

在确定这个人真的就是吴志强之后，柳源阴沉着脸分开衣着暴露疯狂扭动的人群，大步向他走了过去。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他就像一个暗夜里穿行的黑衣勾魂使者，带着死亡的气息慢慢靠近自己的目标……

吴志强带领手下的八大金刚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先是在三楼的演艺广场看了一会儿节目，然后就到了地下的迪厅。这里简直太棒了，特别是小姐，清一色的美女，而且多大年龄段的都有，就是价钱太贵了，但贵就贵点吧，反正也是吴志龙买单。吴志强毫不客气地点了两个小姐，一左一右，一会儿捏捏这边的，一会儿啃啃那边的，忙的不亦乐乎。吴志龙和八大金刚也都挑了自己中意的，分别在沙发上忙各自的去了。如果这儿不是大厅的话，吴志强真想真刀真枪地和这两个贱货干一回，这两个女人的撩拨手段很是高明，他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他嚷嚷着要去开房，可是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听到，不由恼羞成怒，一巴掌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黑金刚”姚强煽了过去，“妈的，让你去开房，听到没有！在这儿摸摸搜搜的有意思吗？”

“啊，我这就去！”姚强刚站起身，忽然又坐下了。他站起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中年人已经站到眼前，自己差点撞到他身上。

“妈的，你眼睛瞎……”姚强张嘴就骂，但刚骂到一半儿，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他从没见到过这样可怕的眼神，仿佛两团地狱之火在熊熊燃烧，又好象九天神魔之睛对着他狞笑。

“滚开！”柳源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声音虽然不大，但黑金刚”姚强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妈的，你谁呀，跟我装哪？”吴志强这时也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眼前这个瘦削的中年人好象是存心来在找茬儿的，他蹭地站起身，同时把手伸向了腰间，那里有一把中国造的五四手枪。但是很遗憾，他没能如愿，刚摸到枪套，眼前的“黑金刚”姚强就飞了出去，摔到了三四米的地方。紧接着他感觉自己手腕好象断裂一样疼痛起来，一只修长、干净、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来，朋友，跟我上楼去谈谈。”中年人嘶哑着声音说道。

“……”吴志强都快疼晕过去了，额头立刻冒出了汗珠，他心里还十分纳闷儿，这个干瘪的老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这样想着，已经身不由已地被他牵着迈步向前走去。

这时随后赶过来的小白等人迅速控制住了剩下的九个人，几把乌黑锃亮的手枪足以使他们保持足够的冷静和沉默。“谁***要是敢动一下，我立刻让他见阎王！都上楼去！”小白说着走到“黑金刚”姚强面前，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骂道：“你***，刚才不是挺横吗？现在让你知道知道爷爷我的厉害！”

姚强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用怨毒而挑衅的目光瞪着小白，意思好象在说，你***不就是仗着手里有枪吗？

小白又赏了他一个大耳光，“你***，不服是吧，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全部带到楼上去！”这时，又过来十几个侍卫队的人，押着吴志龙、姚强等九个人往楼上走去。

由于迪厅里灯光昏暗，而且噪音很大，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是一群客人玩够了准备退场。

但是，这一切都被坐在角落里暗中监视吴志强等人的上官霁虹看在眼里，她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持枪的人，由于过分紧张，她差点儿没喊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嘴，我的天！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每人手里都有一把枪。见吴志强等人被带上了楼，她假装把身体歪在沙发里，悄悄给肖云龙打电话，“喂，肖队吗？情况很不好，目标被一群持枪的人押走了，那些人身份不明，不过看样子好象是的黑道人物……”

“真的？”肖云龙明知故问。

“是的，他们都往楼上去了，有枪的人很多……一共十三个……什么，让我回去，肖队长，那怎么行！”上官霁虹有点急了，这个肖云龙，大男子主义也太严重了吧，动不动就拿自己是女孩子说事儿，哼，女警察怎么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女警察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她捏断了电话，并且一赌气关掉了手机，然后向着小白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 * *

柳源牵着吴志强的手，一直把他弄到了九楼，中间还不忘把他身上那把唯一的五四手枪给下了。吴志强现在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他右手手腕被这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攥着，竟然连大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一股奇异的力道牢牢控制了他的七经八脉，让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安娜抢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欢迎你到我这里来做客！”柳源一脚把吴志强踹倒在地上。看着他满头冷汗的窝囊样，心里升腾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想不到，吴志强竟然会跑到自己眼皮底下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都她妈的跪下！”小白命令吴志龙、姚强等人，在手枪的震慑威逼下，九个人都跪下了。

“朋友，我们素不相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初到贵地，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真有什么地方礼数不周的，请大哥放老弟一马，来日必当重谢！”吴志强一着急，把江湖切口都说出来了。

“素不相识，说的好听，你再看看我到底是谁！”柳源猛地掳掉假发，然后用手在脸上一揭，一张英气十足的年轻面孔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真的是你！”这下吴志强有点看直眼儿了。“柳源，学生；千面天王，柳源”这几个词汇在脑海里反复闪现着，越想心越慌，心说，完了！

“没想到吧，姓吴的？”柳源冷冷望着瘫软在地上的吴志强。

“……”吴志强只有沉默。

刷的一声，一把斩纸刀出现在柳源手里，目光死死罩定吴志强，用冰冷的语调说道：“姓吴的，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现在你来选择一下，是我一刀杀了你好，还是慢慢的一刀一刀零割了你，你感觉会舒服一些。”

“你一刀杀了我吧！” 吴志强咬牙说道。

“想的倒美！”柳源冷然一笑，“那样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你要怎么样？” 吴志强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了。

“首先，你不会死，我会让最想杀你的人亲手来杀你，你一定要活着，但你会缺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一只耳朵，还会少一样你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你会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变成一个废物，以前你过的帝王般的生活，今后你应该尝尝趴在大街上向人乞讨的滋味了……哈哈”柳源说到后来，仰天大笑，似乎胸中所有的愤懑都随着这一声长笑倾泻而出。

“我×你妈的！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 吴志强猛地窜了起来疯了一样向柳源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