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内天策府――夜
【沉默中，床榻上的李世民倏地咳嗽一声，微微蹙起眉，眼皮微微颤动。
李渊：（轻声）二郎？
【李世民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见是李渊，忙挣扎着要起身。
李渊：快躺下，不要乱动！
世民：父皇恕罪……儿臣身子不适，不能……行礼了……
【房间里骤然沉默下来。
李渊：（叹息一声）你……怨爹么？
【李世民微微一怔，垂下眼低声开口。
世民：儿臣不敢……
李渊：不敢？……不敢……
【李世民抬眼望向李渊，李渊喃喃自语着，眼中满是疲倦。
李渊：你的情况，太医已向朕说了，此事朕会为你做主……
世民：（急）父皇，儿臣可能只是恰巧身体不适，才……才会在东宫吐血，不关大哥的事……
李渊：你不用多言，朕只相信事实，自会判的公正。（叹气）况且，你兄弟二人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啊……
世民：儿臣知罪……
【李世民低垂下眼，虚弱而苍白的脸颊让李渊心中不忍。
李渊：朕方才仔细想过了，你兄弟不和，朕也是有心无力。与其让你二人继续在宫内争斗，倒不如，将你二人分开。
【李世民不解地望向父亲。
李渊：待你好些了，朕便下旨，让你与这天策府众人，搬去洛阳，自陕以东归你所辖。另外建天子旌旗，效仿汉梁孝王故事。
世民：（惊）父皇……自古国无二君，如今天下方平，如此恐怕不妥……
李渊：朕又何尝不知？此事朕已思量许久，你兄弟二人，如今争得这般头破血流，无论哪一方受伤，朕都不愿见。与其任由如此，倒不如将你兄弟二人分开，也少了许多麻烦。
世民：儿臣惭愧……
李渊：（叹息）此事也不能全怪你，看你如此憔悴，我这做父亲的，又何尝不痛心……
世民：（哽咽）父皇……
【李世民有些激动，语音颤抖着有些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www.shouda8.net 更新
世民：儿臣谢父皇如此苦心……可、可是洛阳离京颇远，远离父皇身边，儿臣不能侍奉膝下……
【李渊抹去儿子脸颊上的泪，有些心疼。
李渊：傻孩子，哭什么？东西二都相距也不算远，我若是想你了，前去看你便是。
世民：儿臣……多谢父皇……
【李渊凝望着李世民，长长叹息了一声。
李渊：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不可亏待了自己。
世民：儿臣明白，谢父皇……
【李渊颔首，帮李世民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门。
【房外，一同前来的太监总管正垂首等候。
李渊：去东宫传敕，秦王素不能饮，今后休得再设宴邀请！
太监总管：是，奴才遵旨！
【待李渊走后，李世民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小川立在一旁，静静瞅了李世民片刻，轻声开口。
小川：我想问你一件事，世民，你可愿意实言相告？
【李世民睁开眼望向小川，嘴唇牵动，泛起一丝苦笑。
世民：你猜得不错，是我自己下的毒……
【小川微微一怔，蹙起眉，许久，叹了口气。
小川：我一向知道你做事果决狠厉，却没想到……万一，万一这毒药多些分量……
世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世民将目光移开，转向上方的垂幔，眼中泛起一丝氤氲。
世民：若非走投无路，谁会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小川：陛下一直很疼爱你，也不至于会……
世民：（打断）方才他不是对你说了么？（苦笑）纵是我再优秀，立下再多的功勋，他也只会当我是……是第二个杨广！
【小川默然。
世民：是，我不甘心……我一直就不甘心，现在我更不服！（怒）为什么，仅仅因为我和杨广有些像，他就认为我一定会步杨广的后尘？！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他知道，我绝对不会是第二个杨广，绝对不会！
小川：这么说，你已下决心要夺得太子之位，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杀了你的亲兄弟？
【李世民微微一怔，沉默下来。
小川：看来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世民：大哥，他……他毕竟是我的亲兄弟，况且，若真是踏着自己兄弟的鲜血登上那个位子，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我与杨广有有何区别？
小川：你纵横战场多年，斩草除根，这点应该比我更懂更狠，你若是下不定这分狠心，输的就会是你。
世民：我又何尝不知道……可不到最后，我，我还是……下不了手的……曾有那么一刻，我也想过安安分分做个快活逍遥的王爷，可是，心里仿佛又一团火在撩着，让我怎么都安分不下来……不但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跟了我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他们立的功勋，足以加官晋爵荣禄加身，他们不该被排挤，不该受此待遇。最后，更是为了我的妻子，我的儿女，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小川叹息，眼神黯然。
【沉默中，李世民侧眼一望，正见长孙氏静静站在门帘外。
世民：小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长孙氏缓缓走到床榻前坐下，眼中满是痛心。
长孙氏：父皇一走我便来了……
【长孙氏伸手探了探李世民的额头，微微放下心来。
长孙氏：还好，烧退了不少……
小川：便不打扰了，我先回房去了。
长孙氏：（行礼）今晚真是多谢易公子。
小川：区区小事，王妃不必多礼。
长孙氏：如今王府尚有许多事要料理，恕妾身无法分身，易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侍女便是。
小川：多谢王妃。
【小川对李世民微微颔首，向外走去。
【房门吱呀声响，房中安静下来。长孙氏叹息一声，眼眶微微泛红。
长孙氏：二哥，这件事你之前怎的不告诉我一声？
世民：（苦笑）我若告诉了你，你岂会让我冒险？
长孙氏：可是……二哥，你不必太为难自己，我不在乎的，只要二哥开心，我便开心……（哽咽）如果，如果你今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又该怎么办……
【李世民蹙起眉，牵住妻子的手，紧紧握着。
世民：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以后……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最安定的生活，再不用为我担心难过，再不用……受那些女人的刁难。
长孙氏：（一怔）二哥，你想多了，我，我没有受谁的刁难……
世民：（叹）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么？父皇身边的那些女人，我平日里不屑她们，便少不了在父皇耳边吹风，只是，却要害你，小心翼翼为我赔不是，我，我真的很没用……
长孙氏：不要这么说，二哥……我为二哥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二哥每日在朝堂受气，若是到了那**，还要看她们脸色，妾身这个夫人，倒委实不够格了些。
世民：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长孙氏：不过，以后二哥也不用再受他们的气了，父皇已经准了我们搬去洛阳，也算是，清净了许多。
【李世民脸色暗淡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长孙氏：二哥，有什么不对么？
世民：父皇方走时，我倒是高兴了一阵，可现如今静下心来，却很清楚的明白，去洛阳，不啻于妄想。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