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件事情，似乎不太乐观……”那太监嗫嗫喏喏。

武宁初心下一沉，直觉告诉她了无痕的病情没那么简单：“了无……小五子他怎么了？”

“虽然他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的病拖了一天，而且中的毒也留下了后遗症，很可能会导致他醒来之后，武功尽失……”

武宁初虽然没有对武术了解许多，但她也知道失去武功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意味着什么——恐怕了无痕无法接受。

“有没有方法救他？一定要保住他的功夫。”

“如果是一般的医术，不可能做得到，除非……有一个跟他一样识得功夫的人，并且最好是跟他练相同功夫的，来替他来打通他的经脉。而且，那个人的功夫一定要比小五子高，否则非但不成功，还会拉上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找到小五子的同门么……”武宁初心念一动，可是了无痕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他师承何处，现在一时半会的，又到哪里去找线索？

渐渐的，唯一一条线路从她脑海里浮出——是啊，她忘记了有一个人，她还在宫里。要找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虽然她一定不愿意提供线索，可是……如果能用计从她口中套问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尽量想想办法，小五子的安慰，就全部交给你了。”

“是的。”那小太监郑重地点了个头，凝视她。

武宁初瞧了一瞧这个破落的厢房。跟内侍局的许多太监房一摸一样，她进来时，也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

大隐隐于市。想来房玄龄大肆派人去坊间查找了无痕的下落时，根本不会猜到，了无痕居然藏身在宫中吧？

她安心了一些。转身推开木门，表面上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坦然地走了出去。

现在，她的第二个目标是冷宫。

穿过横拦在面前，红色一线宫墙下的一道宫门，武宁初返回内廷。绕过一个池子，再往长着紫色牡丹的花园里走近一点，就是萧美人的冷宫了。

“什么人？不要靠近这里，快点离开。”守在冷宫院子前的两个太监往门前跨了一步，用身体拦住了武宁初的去路。

武宁初对他们微微一笑：“两位，我只是来看一下萧美人，还请让一让。”

“哦，这位才人请进。”

探视冷宫的规矩并不是十分严格，一般的太监听到来冷宫里的主人名字，就会放行。

武宁初从两个太监让出的路上走了过去。一进去，踩着地上过膝的杂草，每一步都得放慢一些。院子里，两边原本是宫娥住的地方早已经上了封条，只有最前面的一栋主体的建筑还能出入。

武宁初走到棕色的宫门前，犹豫了一会。

门上的纸窗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穿了几个破洞。屋檐下的墙边，有一大片青绿色的痕迹，一直蔓延到地上，长着一片一片绿色的青苔。

武宁初凝视着这间屋子，只觉得一阵荒凉，不禁叹了一口气。

“什么人？”里面轻轻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武宁初不知自己的叹息声，原来在这万籁无声的冷宫中是可以惊动屋子里的人的。她伸出手，拍了拍门：“我是武才人。”

“请走罢，这里不欢迎你。”那声音回的很坚决。

武宁初这一回听出来了，这一定不是萧美人的声音，或许是现在照顾她的哪个宫娥。

那宫娥应该是知道她跟萧美人的过节，替萧美人维护吧？

武宁初不禁替那宫娥感到惋惜。她很尽忠，可惜跟错了人。萧美人曾经对马三娘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但能得到这样一个为她着想的宫娥，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来服侍她，也算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武宁初为了能从萧美人这里收获到线索，自然要尽量讨好那宫娥，将语气放的温和：“可不可以开开门？就这一次，我只想来看一眼萧美人。”

里面停顿了一会，“嘎吱”一声，木门在武宁初的面前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看去比较年长的宫娥的脑袋，相貌平平，脸色有些苍白：“萧美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你还不想放过她么？”

武宁初凝视她一会，从脸上牵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误会了，我来不是要找麻烦的。”

“哈。”那宫娥冷笑了一声，“不找麻烦，那请你回罢。萧美人早在这里住了六年多，关心她想要看她的人，早在六年前就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武宁初听着，找到了她话中可以利用的破绽，心念一动：“或许你已经没有印象了，可六年前我的确来过。当时，我看到萧美人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跟她说上些什么话。而且，这五年里，我一直困在鹤林寺，找不到机会，如今经过百般阻拦，好不容易能过来一次，却怎知是现在这样……罢了。”

武宁初装作皱眉，长叹了一口气，转身。

那宫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武宁初便要利用她这一个特点，用感情来松动她。

“等……等一等。”走出几步，那宫娥果真叫住了她，“方才听你在门外叹气，看来不是假的。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萧美人没出事之前视你作敌人，为什么你现在反而来探视她？”

武宁初回头，凝视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心下一盘算，又有了主意：“以前萧美人也是受别人的谗言迷惑，才一直视作我是她的眼中钉。如果你对以前的事情了解过一些，你应该能了解到，其实她跟我，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冲突。我一个才人，品级又没有她高，又有什么地方能值得她如此看重我呢？要说她真的是为了争宠，应该跟徐惠争宠才是。”

那宫娥脸上露出一丝狐疑，沉默了一会：“似乎你说的也有道理。说句实在话，我们这宫的主子生性就有些好强，事事都爱跟人争个高下，容不得别人冒犯她，我也是心知的。可当时，你又在圣上面前指证马三娘的事情，让她们主仆之间生了疑惑，从那事之后萧美人更是恨上了你，这你又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