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梦与现实(第三幕初)
作者:墓天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75

真红剑执与手心。

冥王立在万丈冰河之下,娇弱到引人爱怜的身体,迎风而立。冰河随之裂开,太阳光下,重新融化为无边无际的水幕,好像瀑布织就的幕布,大的没有了边,外面的人望进来,好似镜中望月,瞧不多大清楚,倒有无限的遐想,身在序幕之中的人,其实从来未曾动过,连手指都没有抬起来过,却已成了万古流传的神话。

我在虚无缥缈的场景里起舞,不过一抹红幕,一曲歌谣,一个身影,一方舞台。唱着与现场完全不想衬托的歌谣,但在观众们的眼里,这方小小的幕台,已然变为了无限的世界,千军万马,紫禁宫殿,天上人间,彷佛整个世界现在就在这儿,穿越千万年的时光停留在了这儿。

人生的舞台上,岂非亦是一样的情形?

人人眼中的世界,都不是真实的世界,止不过是幻想出来的真实罢了。

“一颗沙里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野花里一座天堂。”

“把无限放在你的手掌上,永恒在一刹那里收藏。”

但这真的是永恒的么?刹那之间,永恒已变,冥王在漫天水幕中,对着数之不尽的花草世界念念道。

这不是真的天堂,这亦不是真的世界,这个答案如此简单,连人间的小孩子都猜得透。

沙终究不过是一粒沙,花终究不过是一朵花,幻想是无法对抗现实世界的,现实的世界,再漫天盛开的美妙花丛,亦会引来数之不尽窥探其美丽的生物,无论一个人再怎样厉害,哪怕厉害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亦无法让花变成天堂,沙里化出世界……

但又有谁说过,冥王在的这个世界止不过是个美好的幻想?

冥王所在的世界,乃是较之“幻想”更为“真实”的世界,你想象不到未来会发生甚么,谁都休想猜得透这因果交错的宇宙。

凡人是如此,仙佛是如此,圣人更是如此。

冥王单手执剑,指向了苍穹连天棉不绝,银河落九天般,浩瀚无边的水幕。

“生者,死者,皆为一般,冰清若水,那无法寄托的思念,想像不到的未来,迷茫不清的自己,皆为生命之心灵,绝情决意的忘记一切,你可知道那需要怎样的觉悟?”

天际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华服锦绣的少年,眼中有如蕴藏着黑洞,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我知道一旦走上这条路,便无法回首,清楚忘掉过去种种意味着什么……生者,爱者,人生没有花园,仅有那一望无边的荒野,那不慎铭刻的记忆,若不将其斩却,便会化为苦果……”

圣人是什么?

圣人是无数劫难不灭的存在。

这些人的生命,有无尽的岁月,神界的漏斗都算不尽的悠长时光,胜过任何仙佛妖魔的寿命,与天同寿不过是个笑话。

要怎样想象那样不可思议时间下圣人的生命?

谁又懂得,亿万年的时光意味着什么?当天涯海角都化为沧海桑田,沙漠停止流动,风儿停息歌唱,星球沉沦与银河,少年时许下愿望的流星,皆在时光中化为虚无,圣人的心中,又在想些甚么?可还有执著的事物么?

无所不能的神灵,你可以告诉我么?

痛苦到让人念念叨叨再多少遍都逃脱不掉,不甘心的攥紧手心到流出血来,像孤独的猛兽般咬着骨头默默忍受。

想要怒放生命,哪怕仅仅止有刹那的光辉,亦好过在时光的长河中随波逐流,无言沉没。

但生命,仅有一次。

你要放弃这好不容易诞生的生命,但其实甚么都换不来么?

………………

………………

你爱上了谁,与谁执手偕老,与谁畅怀大笑,与谁举杯痛饮,那段时光便会化为记忆,镶嵌在你心灵的最深处。

到头来无论你怎样挣扎,潜意识的命令也好,自我催眠的逃走也罢,记忆可以抹去,但记忆所化的那种感觉再无力忘记……

其实,时光成为记忆的那刻开始,便在人心的纯净花园之中,埋下了死亡的种子。

生活的种种酸甜苦辣,咸淡清重,喜怒哀乐,愁忧慌静,是记忆的养料,让种子成长为丛林,丛林开放出鲜花,等到这时光的记忆完全变为回忆,沉甸甸的果实便已充斥着苍老垂死的人心。

这个时候,人才会想起,自己从出生到死,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又想了些什么?又留下了些什么?许下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么?人生真的没有遗憾了么?

果实是这样回答的。

你仍在困扰么?想不通自己对与世界而言,是怎样的存在?摸不到这触手可及的真相?看不到一目了然的现实世界?

人忘记了,从心灵花园的种子发芽开始,人忘记了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在这个孤孤单单的世界,有那么许多人,还未获得幸福,有那么许多事,还没有做到,每一个人,都看不穿未来,每一个人,都彷徨无助过,每一个人,都不似想象般那样坚强,止为星球之上,凡人仍是蝼蚁,斩不断生老病死的苦痛,仍重复忘却轮回的悲哀,那个事实,在现实世界中,分明是那样显而易见。

“世界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从生命诞生与此的刹那,便是在与天争命……!”

与是再问一遍,时光是什么?

如何惊艳的比喻,亦无法铭记在谁的人心之中,时光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冬天凝为冰河,春天融化成水,夏天幻化为雨,秋天湿了落叶,四季无常,惟万物皆无常,陷入变化……

惟有用绝情决意的无情剑,来斩断这无尽连锁了吗?

仅有放弃,身处过去的存在,任冰雪侵袭自己的灵魂,让生活如流水般乖张流淌,使那人生重归空空如也的荒野,不断让过去统统忘记,相见有如初见……

“过去的美好,有如童年凝望天际划过的流星……”

“若不转过身去,欺骗自己,便无法相信曾今许下的愿望……!”

“为什么不明白……?生命没有花园,天道轮回之下,仅有那无尽的荒野……!”

星空之下,时圣泪眼模糊,声音渐渐梗塞。

是啊,根本不是幻想,这是现实世界。

现实之中的人们,大家皆有着想要忘掉的东西,那摆在眼前的现实,触手可及的真实,世界真正的模样,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止能选择视而不见,单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世界上为什么充斥着谎言?答案,因为大家都在自欺欺人,不这样子就无法生存下去,与世界相比仅仅微不足道的短暂生命,若无法忘记这短暂,那等待凡人的,仅有绝望。

“止不过,对与大多数凡人来说,止需要记住“人生是花园”这个谎言,便可以幸福的归于轮回……”

冥王用眼神无声的传达着这句话。

“但对圣人来说,却是截然相反……在长年的时光中,绝不能拥有【人生是花园】这种信念,但生命所在的世界,正因为有圣人守护着,一直是那样的温暖如春,让圣人自己都动了情念,但这却是不行的,神仙倒也罢了,如果圣人都忘记了真实的世界,追求自身幸福的话,那么谁来守护芸芸众生的花园呢?”

现实世界的生命,若没有谁来守护,那儿一定会化做修罗地狱,万物燃烧殆尽,绝无幸免的事物,连生命的荒野都不再会有。

永远的生命,若要守护现实世界,那所选择的道路,便已决定好了……!

“人生没有花园的话……自己造一个不就好了?”

无情剑正要斩下之际,突然之间,花苞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