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梦与现实(第一幕)
作者:墓天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97

冥王走过阴湿的小路。

说是阴暗,其实止不过是漆黑的星星都如米粒般放不出光芒,千万光年的天魔星陆。

至于湿润,乃是“黄泉圣水”与“魔王血泉”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了一起,与一场试验间,不小心遗留下了几滴,故而变成整片大陆都化作血肉潭水的模样罢了。

冥王对上述所缘由,全无兴趣。

“这不关我的事情。”

她径直穿过软弱无力,以整颗星球的构造为基点,安置下的神魔轮回大阵,那神魂念想皆可追溯的玩意,根本全然没感应到她。

在以她为视角的沿路上,有着无数模样各异的妖魔,其中随手数种,长的蛇身人面,偏又美若天仙,骨刺鳞鳞,乃是黑暗系的翩翩妖君,面目狰狞者,倒也爷们。

这条路上,悠闲走过的有,炼化妖力的有,瞬移不见的有,甚至还有几个化为人形的天妖,聚在一起,发出天地为之颤抖的尖锐剧笑,摇身一变,化为山岳般大小,死神般恐怖的大口,有如黑洞般,肆意吸取那在岩浆中不堪入目,炙热气息的生灵血肉。

有一个数十丈的巨妖,全身有如死火山般黑如焦糊的不能再糊,金黄色岩浆般灼眼的血液如小溪般在表面欢快的流淌,正在运转妖法,失手施展出了七心断肠毒的神通,身边妖魔,触之化为一滩血池,沉入深潭中去了,一时之间,惊叫声与怒吼声不绝于耳,漫天遍地上演着最后一日的风景。

但她的神情,却像是随意打开电视,看到一场无聊的闹剧,又不想更换频道,懒得动都不想动,亦提不起精神细细的去多瞧上一瞧,仅仅漫不经心缓慢的走过这无法形容的妖幕,有妖魔在其面前施展穿越时空的大能,莫名其妙撞的半死不活,真红眼眨亦未眨,谁也未瞧见她,谁都感觉不到她,无意为她所伤害的妖魔,还未曾想起,已失了记忆。

这幅画面,是否像极了人世间萍水相逢的离别?以及人生如戏的无可奈何?但论起初次的相遇,寻常人间,谁又记得清楚?又谈何离别?“相遇而不相离,相见有若初见”,这句话,放在长生之存在身上,还尤为过,奈何天下竟有永生之神灵,莫不是恰到好处?

现在,冥王穿过幕布,进入了舞台后操纵者所在的地方,在那血肉潭水的中央,有一个身影,怔怔的站立着,好似不知所措,星球中央扭曲长生之仙的恐怖引力,亿万计摄氏度的天怒神火,妨碍不了他叹出的气息在空中结冰。

在他方圆千万里之外的地方,妖魔踪影皆无。

这是个很美很英俊的男子,女孩子的美丽与男子的英俊像太极源生般完美融合,说是男子尤胜女子,这等阴阳融洽如初的容貌,乃是无父无母,天道孕育出的生灵之证明,之前那位美若天仙的蛇妖若瞧得见这容颜,定要道心破尽,投谭自杀不可。

冥王视而不见,走前,至近十米处方停,像是犹豫着,亦叹了口气,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幕后的剧本中,那种一句不得不说却注定花瓶的台词般,吐出了芬芳的气息。

“生灵血圣听令!”

这句话听来,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知?真如人生这场戏中,许多自以为聪明,其实真的很聪明的人,却公认着同样多的可笑的事情。

比如,欺骗无知的孩子是不会出错的,还有,人生来便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为什么谁都想要利用自己呢?这真是件悲哀的事情,在一场戏剧中,担任的角色不该是由本人的力量所决定的么?其他人的力量绝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长生的仙人都经常想不通,花费那样多无端的时光,在除了自己以外的生命身上?

“你走罢,我不想杀你。”

又是再寻常不过的台词,但戏剧本身的魅力,便是平凡的话语之后,藏着真正诱人的事物……

“你的身外化身在我身后酝酿最后一击,在我面前的是假装成幻影的实体,真正的幻影从光芒下化成七道黑影围成了暗阵,你看起来像是在骗我,好拖延时间,其实你认为杀我不需要,但纵是圣人,亦人心难测,当今仅有玲珑万用心方可有此神效。故而为了用秘法暗中窥探着我心中的秘密,清楚为何我会找到这儿,你才故意泄露出极其容易看穿的黑影,最后,这一套举动下来,蕴藏了七千六百五十九种精妙的法门,我说的可对?”

冥王用有如看穿一切变化的谋士的语气说道,血圣的眼神当时就变了。

这个人,在这无限的世界中,仍知道圣人的存在!

刹那间清楚的道出了自己所有的预谋,而自己用来试探对方秘密的法门,全如石沉大海,水入泥潭,不,石头在大海上仍有波澜,但七千六百五十九种法门,尽数加起来还不如一只蚂蚁掉落到海上来的有反应……?

他惊讶的转过眼去,然而亿万生灵祭出来的魔血眼,在接触到真红眼的那一刹那之前,便下意识的感觉到疼痛,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了眼眶,闭了开去。

无法直视的真红眼……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血圣心中惊的说不出话来,若论真红这种小孩子都觉得简单的颜色,怎较的上无数生灵鲜血炼成的,从出生到死亡,所有的记忆绘画出蕴含万物的色彩?那形形色色的人生,七彩斑斓的生命颜色?

但舞台上的那方幕布,在观者眼中看来,尤胜过世间万般景象的布,真正说起来,岂非亦止有一种颜色?一抹纯真无瑕的色彩?

在戏剧的舞台上,岂非是所有的配角加起来,都不及主角一个人的灿烂光芒,明珠夺目,辉煌岁月?

天地间没有永恒的主角,但却有永恒流传的记忆,真正为天文数字的生灵记忆所铭记的冥王,不过数以亿万计的生灵记忆,真好似米粒与明珠,又如何相较的上?

“好,好,好。”

道了三个好字后,血圣垂下手,放声大笑。

“你折服我了,我听你号令便是。”

他单膝眼看着跪了下去,这场戏剧,进入了最紧张的时刻。这一跪若成,代表他已完全服从,但谁又敢断定说他不是在这个过程中等待着甚么时候突然动手?

在这一刻,天地之间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血圣真的丝毫犹豫没有的跪了下去,剧本已经接近尾声,莫非这一切已结束?接下来又会如何收场?

然而,观者如此想道的时候,戏便真的成了戏-------

血圣突然动手了!

星球中央的血池,突然如活了一般,爆发出无穷无尽的血流,凝结成翻天覆地的血海啸,其中暗藏着无数血凝成的剑,刀,枪,针……等种种化为兵器,竟是星球誓言!从血池中诞生的血圣,无需立下誓言,便可任意驱使这颗星辰之力量!

这个时刻,正是单膝跪下,结局一锤定音,人的精神稍微动摇松懈的刹那!这个时刻,任谁都不会生出紧张的心思来,但正因为如此,才出人意料,才杀人无算!

随着血池异变,这颗星辰的大灾劫降临了,无数的妖魔惨叫起来,疯狂的逃离出了星球,像极了一场戏剧的真正的尾声,仅仅留下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主角和对手!

天地之间,失去了血圣的踪影,时间压缩到千万分之一个刹那为一秒,亦寻不见。

但戏剧的变数,又是何等的与现实相似!当你认为自己被蒙蔽,终于找到真相的时候,时常未曾注意到,这止不过是另一个伪装罢了!

冥王的心态从来便没有紧张过。

在这种程度的对手面前,她根本不需要紧张,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是懒懒散散的放松着的。

血圣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选择的不是进攻,而是逃走,为此发动了星球的大灾劫。

然而,冥王懒洋洋的伸出手来,无端的多了一柄真红剑,漫不经心的一挥。

天文数字的光痕刹那之间穿越了时空的阻拦,来到了某个遥远到光年计算的星域,那儿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但立刻从真空中传来了痛苦的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空中人影现了原形,正是血圣,光痕化作无数重击,将其整个完全打在重力星球地底深处动弹不得,随后,光痕变幻成光网,困住了他,刹那之间,又消失了,直接瞬移回了星球中央。

在这结局完成的时候,星球中央血池的海啸大浪,还未来得及扑出丝毫之厘。

“又要利用我做甚么?!你这该死的,你都这样强大了,为什么还利用我?!”血圣挣开光网,自知逃不开去,对冥王咆哮道。

冥王冷哼一声。

“谁都不想为他人所利用!但当天道需要你如此做之际,你便无可免责!你以为是我需要你么?是这天道诞生你!是这世界需要你的力量!人与人之间若不利用合作,又如何在天地之间拼命挣扎的活下来?你还有理来讽刺?还不速速听令!”

血圣听了这话,自知无理,长叹一声,“你要我做甚么?”

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的台词了,在这个剧本里,冥王走上前去,手上一抹,星球大劫尽皆平复,仍是吐露芬芳的语气,肃然道。

“圣人生灵血圣听令!现在,我以宇宙之间,掌管死之事物的神灵之名义,汝立即前往星球传送大阵之处,破开禁制,回归现世!以天生圣人之身份,进入圣人大战会!务必争得众圣界承认,突破至真圣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