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王着相邀
作者:田不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48

李紫木从晋王府书房出来,屏风后面,便有一人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却是王妃符氏,她方才一直坐于屏风之后,听着李紫木与柴荣谈话。

柴荣见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出来,赶紧上前扶住,轻声埋怨道:“让你多加休息,你却是非要来看什么才子,如今见了,那书生又和常人有何不同?”

符王妃虽是被丈夫埋怨,却是心中甜蜜,掩嘴笑道:“臣妾观这位书生,却是真的是与众人不同呢。”

李紫木可不就是与众不同,以今日柴荣的权势地位,别人见了他,无不是谨遵尊卑之道,执礼甚恭,李紫木却是没有这样的觉悟。虽然行事说话还算恭敬,但是却并没有面对上位者时的那种应有的谦卑。

果然,柴荣说道:“书生意气,恃才傲物也是有的。”

符王妃有由柴荣扶着坐下,轻声一笑,笑靥如花,说道:“王爷说他恃才傲物,臣妾看来却是未必。那书生说话不多,但是臣妾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王爷你的恭维之意呢,臣妾见他对王爷,还是颇为恭敬的。”

“恭维倒是有,敬意只怕是未必。你没见他一口一个‘在下’,身为下国使臣,却是殊无半点臣服之意。本王只是让他为你写一首诗词,他便要出言推脱,他对本王有哪里有半点敬意?”柴荣说道最后,只觉地越说越恼火,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想不到今日被一个无名书生给拒绝。刚才李紫木在的时候,他当面没有发作,如今才发现,自己是在自己女人面前掉了面子,这无名业火就腾了起来。

“王爷不是也曾说过,凡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身上总是会有些缺点的吗?王爷择其长处而用之,则人才自来,天下归心么。”符王妃见柴荣动怒,连忙出言劝慰,说道:“其实,臣妾倒是以为那位李先生说得不错呢。夫妻之间不就是贵在交心吗,又哪里需要那些诗词小道?”

“贞妹说的是。”柴荣经妻子劝慰,怒气稍缓,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德长得了这么一个人才,是他荆南之福啊。”

李紫木出了王府书房,跟着下人转到前厅,一路上回味了一番与柴荣谈话的经过,只觉一阵后怕。自己在江陵城中自在惯了,今日对着柴荣,待人说话竟然都都带着后世的痕迹,虽然对柴荣颇有敬意,但那也仅限于一个后人对于历史人物的尊敬,并没有封建社会里,臣子对于君王的那种臣服之意。好在柴荣胸襟还算宽广,并没有与他一般见识。李紫木告诫自己,今后待人接物可要时刻谨慎了,否则,就没有否则了。

他心里还微微有些失望。虽然他一直都在怕麻烦、避免麻烦,不愿意把自己置身于这乱世的纷争之中,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又有谁不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他心里有些失望,失望那传说中,明君与贤臣相会,然后来演绎一出“隆中对”的桥段没有出现。

李紫木正在这里郁闷,就要随着王府下人,穿出前厅,却听到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喊道:“喂,那首词是你做的么?”

“呃?”李紫木回头,不知所以,眼前只见一个清新俏丽的少女,正朝自己瞪着眼睛。

“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鹊桥仙》是你写的么?”那少女正是符秀,符秀很生气,原本她听说写《鹊桥仙》的那位大才子,今日到晋王府拜访晋王,所以才急忙忙的从家里赶了过来,要见一见这位才子长的是个什么样子,脑袋壳子是不是要比常人大点儿。她进了前厅就见一个书生跟着王府下人,从后院出来,见了自己只如不见,也不行礼,径直就从自己身边过去,无礼之极。但又怕与才子失之交臂,所以才瞪着大眼睛,出声询问。

“啊?不是。”李紫木把头摇地好似拨浪鼓。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对着对面这么一双纯净的眼睛,承认自己抄袭。

“哼。”少女轻哼一身,转身离去。

李紫木立在当地,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只是一声苦笑。

他也不问那王府下人,这位少女是谁,只是径自往王府外面走去。

“哈哈,不伐兄,你果然是在晋王府啊。”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说话地是昨日才与李紫木相识的殿中丞王著。王著笑道:“不伐兄,我到驿馆去找你,驿馆的人说你来了晋王府,我又从驿馆到了晋王府,你果然是在这儿啊。”

“成象兄找我何事?”李紫木问道。

王著脸色一怔,一脸疑惑,说道:“我和不伐兄昨日不是约定,今日同去听香阁吗?不伐兄忘记了?”

“哦,哦,确实有这事儿。你瞧我这记性,成象兄还请见谅。”李紫木以手扶额,恍然大悟。昨天,王著倒是真的邀过他,不过他以为那只不过是虚话客套,便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这王著今天却真的就急着来寻他。

“无妨,无妨。天色不早了,不伐兄,咱们这便走吧。”王著摆摆手,话没说完就要拉着李紫木就往外走。

李紫木看了眼天色,虽然下着雨,辨不出时辰,但是天色没黑,也算不上很晚,于是不解道:“这天色还早,成象兄为何这般急切?”

“不伐兄难道不知?”王著看了他一眼,随即释然,说道:“也难怪不伐兄不知道,你不过才来开封数日,自然是不知道听香阁的规矩。听香阁的怜儿姑娘只在每月十五黄昏之时,才会亲自出来弹一曲琵琶,操一曲琴音,还要清唱一曲。去地晚了,可是要错过了怜儿姑娘的绝妙佳音啊。”

“即使如此,成象兄且容我同与我一起来的两个朋友知会一声。”李紫木开始的时候,听说是要去青楼,心里原本还有些惴惴。此时知道只是去听琴听曲,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不过微微的,却是有些失望。

“就是在门口相候的那两位壮士?”王著刚才进府的时候,显然也是看见李信李勇兄弟,催促道:“不伐兄还需快点,可是要长话短说。”

李紫木寻到李信李勇兄弟,把他要去听香阁的是说了,问他们是否愿意同去。他向来是没有“有难同当,有福独享”的坏习惯。

李勇听了,一脸跃跃欲试,显然是心里想去,却拿眼去看李信,要询问自家兄长的意见。

李信却是朝他一瞪眼,又抱拳对李紫木说道:“多谢李大人好意,只是驿馆的其他几位大人还需我兄弟护卫,请恕我等不能随李大人同去。”李信说完,拉了自己的兄弟就走。

李紫木一笑,撇撇嘴。这李信还挺古板的,怪不得二十好几的热血青年,脸上青春痘如怪石林立一般。想起这么一出,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也是凸凹不平啊。

李紫木正在这边感伤自己的额头,李信却是又折返回来,对他说道:“李兄,那些风月场所终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李兄还是少去为好,免得污了自己清誉。”

李信说完,径自去了,只留下李紫木一脸尴尬。

“无知武夫,有哪里会懂这等风雅之事。”王著在一旁,对李信做派早就看地不耐,说道:“不伐兄,不要和这等匹夫一般见识,我们走。”

开封城,兰桂坊,听香阁。

听香阁后院。

胡几道凭栏而立,双手捧萧,箫声袅袅。

栏外有雨,微有清风,清风徐来,胡几道衣衫猎猎,发丝翩翩,俊俏风流,好一副浊世佳公子的风范。

费怜儿寻箫声而至,驻足不远处,听箫声婉转,观才子风流,一时竟有些痴迷。

待得胡几道把萧吹完,潇洒地把竹萧置于身后,又负手临望栏外,看着栏外天水潺潺,用低沉深情的嗓音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他吟地却正是那首《鹊桥仙》。

等费怜儿款款走近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费怜儿心中一颤,心中越发肯定,眼前这位风神俊朗的男子,便是那写出这首《鹊桥仙》的才子。

胡几道觉察到身后有人,转身一看,却见费怜儿正痴痴地看着自己,他嘴角一笑,说道:“怜儿姑娘,找在下有事?”

“啊?”费怜儿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微热,飞上红霞,说道:“怜儿听到箫声绝妙,所以才会寻箫声而来,打扰了胡公子的雅兴,还请公子见谅。”

“怜儿姑娘哪里话。在下颇是喜好音律,见这里景色绝佳,是以忍不住吹凑了一曲。”胡几道衣袖一挥,指了指栏外雨水潺潺,亭台楼阁雨中朦朦,说不出的风流潇洒,说道:“怜儿姑娘不嫌在下吹凑地粗鄙,也算得上是几道的知音了。”

吹了一曲萧,就得了一位绝代佳人作为红颜知己,这买卖做地着实不亏。

费怜儿却是心中欢喜,脸上红晕更甚,掩嘴轻笑一声,转过身去,看着栏外雨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