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告别
作者:碧云初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55

“晓起凭栏,六代青山都到眼”

“晚来对酒,二分明月正当头”

祈乐清朗的声音将堂内的楹联吟诵出来,这是大明寺千古流传的名句,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见到,不知道这时有没有鉴真的纪念堂在这里,往里走走看看……

穿过正堂,走过回廊,一个碑亭就在眼前,亭内中立着一个汉白玉的横碑,上阴镌刻着些文字,祈乐认真辨识了半天,才知道里面大体介绍着鉴真大师,俗姓淳于,扬州人。14岁出家大云寺,从智满禅师为沙弥,18岁,由应邀来扬州的南山律宗开创人道岸律师授菩萨戒。27岁,回扬州大明寺,是年夏主持大明寺法会。此后,在扬州兴戒坛,缮道场,建寺舍,造佛像,修塔宇,**阐律,写经刻石,广施医药,普济众生,为4万余人授戒,为道岸、义威之后一方宗首……此刻她就站在一代高僧曾经待过的地方,虽已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鉴真大师,却依然留在此间……活在世上一遭,该是如他般生活吧,自己呢?祈乐有些茫然,转身往回路走去,穿过回廊,走出正堂,立在堂前的一个大石头上……这里有开阔的视野,周围的群山,瘦西湖的自然风光,还有扬州的一草一木,都落入眼里……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秦天影。

“你怎么也在此?”祈乐转身,面无表情,淡淡的问着。

“去找你,你不在,我就猜测你可能来此了……”秦天影往前几步,和她一起占在石头上,随她一起观赏着眼前的风景。

“你怎么能猜出来……”祈乐露出淡然的笑容,从扬州城里一路走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里,他哪里能猜的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一出门,他就跟着自己了。

“其实,我……”秦天影脸色泛起淡淡的红色,在她面前,他一向是撒不了什么谎。

“没关系,反正你跟着我,也不会发现我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祈乐还有心情开玩笑,可惜嘴角才刚刚拉开就又抿住,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舍不得离开,是吧?”一个月过去了,秦天影将手中的工作已经转给堂哥和二哥,他们可不问情由,乐得接受,至于,从小疼到大的五弟天澜,缠着他问缘由,被他教育了一番,也向自己保证日后会很努力的经营产业,让他放心,也让爹放心……

至于江枫那边,他不准备说,反正他知道江枫也不会同意。祈乐的忙碌他看在眼里,也心疼在心,她虽笑容依然,去无法掩饰即将离开的不舍,她教如霜该如何管理生活馆,让如霜帮忙米鸿儒开印务局,至于找店铺与银两方面,则有江枫帮忙,一切都快准备停当了……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祈乐口气清淡,不意外他能看出自己的心思,刚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盗用了王菲的歌词,禁不住笑起来,沉闷的心情自然也放松了些,看向一脸担心的秦天影,“你会不会舍不得?”

“还好,反正终究还有见面的机会,又不是生离死别,更何况……”还是陪着你,这种甜言蜜语,秦天影还是有些说不出来,可满含着深情的眼神可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这个意思,祈乐也明白,笑的更开怀……

转身迎着黄昏的凉风,笑望着蜀冈山的水流远处的瘦西湖,安静的氛围围绕着她们……

“天影兄,那是不是望春楼?”祈乐惊喜的指着远处的一个楼阁,打断秦天影的凝视。

“是……”秦天影淡淡的扫了眼,注意力仍然集中在祈乐的身上。

“上次和玲珑她们一起在上面玩,不知改进的江枫又将玲珑给气的掉眼泪,那家伙很不上道是不是?”回忆着日前的欢笑时光,玲珑是个弃而不舍的人,江枫总不回应,她依然在坚持,也许,经历了感情的历练,她才会更成熟些吧。

“江枫已改进很多了……”秦天影中肯的说,“玲珑一跑走,他不就追上去了,比起之前,实在是好很多……”祈乐对江枫并不熟悉,虽然由于他对玲珑情感上的虐待,让祈乐对他爱理不理的,可再怎么说,他经营怡心居,也让她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拿吧……

“那就叫好??”祈乐侧目,一枚白眼赠送给他,逗的秦天影苦笑摇头,替江枫哀叹。

“不管她们了,顺其自然发展吧,只是江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祈乐也知道情感的事情勉强不得,只要珍惜就好。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秦天影轻轻吟诵《金缕衣》,“江枫应该将此诗记心间才是……”一个是从小看到大的娇娇女,一个共同经历过痛苦与迷茫的兄弟,两人若真能走到一起,该是如何美好的事情。

“这首诗我背过的……”祈乐好不容易遇见如此亲切的词句,记起高中时候的生活,“这首词流传了千年之久,旺盛的生命力啊……天影兄,你说百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吗?就像鉴真大师,或者如这首诗般……”

一旁的秦天影没有回应,祈乐依然沉浸在回忆里,低声喃喃道:“我想不可能的吧,我这么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在现代,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除了玛瑙,怕是无人想起了……即使因缘际会,死里逃生,来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或许,人活着,就是意义吧……”

“乐乐?”秦天影突然出声。

吓了祈乐一跳,转头看向他,他的脸色沉沉了,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祈乐莫名其妙:“怎么了?”

“乐乐,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记住了,你是我的,我会和你形影不离。”

“啊……”祈乐笑叹,无法掩饰感动之色,“怎么突然这样,说起甜言蜜语起来了?”

“你要记住啊……”秦天影的心里沉沉的,他会始终抓住她的,不管她来自哪里,她都是他的。

“好,我知道。”刚才自己在嘀咕什么?好像迷茫的情绪一下子被一阵风给吹散了,祈乐刚刚还空空的心,又被塞的满满的,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些冰凉,有些温暖,这个世界上,有他,这或许就是自己来此的意义吗?

“天影兄,其实我今天出来,是为了告别……”祈乐紧紧的握着,好像如此,就能够坦然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

“我知道……”他一路跟着,看她一路走走停停,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是她曾经踏过之处。

鸿福客栈-那是她出来这个世界时的居所,自从离开之后就不曾再来过,她踏入客栈时,小二已经换人了,没有人记得她了……

她来到杜家大院,没有敲门进去,杜明珠已经嫁人了,一个良善的书生,她嫁人时还发了帖子给她,……那是她初来乍到,安身之所……

秦府门口-天影兄的家,没想过她会这里碰见喜欢的人,当时还对他不以为然呢……

梦轩阁-凝瑶若是知道,她是在这儿想她,怕是会不怎么高兴的……她的救命恩人,没有方向时,她是自己的方向,所以才有了怡心居……

怡心居-现在是江枫的地盘了,那家伙的经商手腕的确了得,这里俨然成了各大商家谈生意的优选之所……

官府衙门-绕道而行,今生唯一的一次牢狱之灾就在那里,也深刻的体会到了,小小老百姓,在如此世道中生活的艰难,虽然,在这里遇见了大米,如霜的心上人儿……

生活馆-进去一坐,秋雅栖兰已经变的更为开朗乐观,和如霜的配合也是日益默契,玲珑突来的造访,也让她们又笑闹了一番……

她又沿着瘦西湖一直走一直走,曾经和秦天影散步过的地方,她会停下来欣赏会儿,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曾经和如霜、玲珑她们笑闹过的地方,她会坐下来体会儿,脸上的笑容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她一直走一直走,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来,她的情绪开始低落……

一直跟着她,直到大明寺……

“若是不想走,也没有关系啊……”秦天影其实并不太明白她的想法,若是为了如霜,似乎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即使她走开了,若米鸿儒不喜欢如霜,也依然没有作用……

“可是我想去别处看看风景……满足一下我以前的梦想……如霜她们只是一个促因而已……”祈乐笑笑,“不给她们说再见,你说,她们会不会杀人……”

“一定会的。”秦天影肯定的回答,表面上说的那么洒脱,还不是怕分离的场景太过难过,才如此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