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个人和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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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露现在的感觉和碧达丝一样不安、气愤，却又万分惊讶。龙血红对此事的反应，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发现自己比起黑珍珠，对少年的了解仍不够深。年纪最小的咪咪莉不明白这些，只愤怒地摇着小尾巴叫道：“岂有此理！什么联姻，这不是把琳姐姐当物品送给龙族当人质吗！？主人，我们这就去把琳姐姐救出来！”

龙血红却没立刻出声，除了身上散发出让众人感到窒息的无形杀气，他非但没发怒反笑了。沉默少许，少年才出声道：“利维陛下真够难为的，要把自己亲妹嫁出去和亲当人质、又要交出王权让他人在自己卧榻旁酣睡。这样屈辱的条件都能答应，他要么是个懦夫，要么是个真能做大事的人物。相比之下，暗黑龙公爵达克这步棋就下得太急了。”

除了黑珍珠，就连睿智聪明如碧达丝也一时听不懂龙血红话里的意思。丝露更是不明白了，照她的想法，龙血红知道此事后的反应不是痛不欲生、万念俱灰，就是火冒三丈、雷霆暴怒。可是现在，龙血红却冷静得让她感到害怕。

只有黑珍珠才明白，早在龙血红在“钱能通神”罗格格手下做事的岁月，她就知道这少年虽快意恩仇却绝非冲动鲁莽的楞头青。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不会无谋地瞪着发红的眼睛动不动就去找人拼命。他越是冷静，越代表着爆发时的恐怖。

“如果以国王的立场而言，利维陛下无可厚非，作为王者为了获得利益和达到目标是可以做出任何牺牲的，完全不必理会其他个人的的感受。在古往今来的任何国王或皇帝的眼中，包括至亲在内的所有人的存在价值都是作为谋取利益的物品。”

冷冷地评述着，龙血红语气平淡中带着冰冷的嘲讽：“所以我们的这位利维陛下希望琳应该为了大局着想，把自己的个人幸福与感受抛在一边，义无反顾地承担起身为王妹公主的义务和责任。可惜的是，琳显然没他希望的那样‘爱国’。”

几乎任何国家的政府都这样教育民众——在个人和国家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必须义无反顾地牺牲个人利益而维护国家利益，这样才是爱国！就是在这种冠冕堂皇、义正辞严、如贞节牌坊般神圣而高高在上的哲理下，造成了一幕又一幕人性尽失的悲剧。碧达丝深有感触地点了下头，深深地叹息道：

“的确是这样。但，小女子相信利维陛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万分痛苦的。我与他们兄妹二人早年便相识，知道他们兄妹情深，陛下如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这么做。至于琳，我了解她的个性，虽然她有些刁蛮任性却极有责任心，为了兄王和国家就算是生命也可付出。可是！对于女孩子来说，爱情却比生命更重要，她宁可死也不会服从这样的联姻。在这一件事上，我能够理解却无法赞同陛下的决定。”

碧达丝的话等于表明了自己在此事上的立场，作为肩负精灵族未来的森之女王，她这么说已经违抗利维的意旨。一旁的丝露也忍不住接过话头，忧心如焚地说道：

“而且，暗黑龙公子达秀也不是能托付终生的人！据说他十岁时便已是龙族闻名的小霸王，十二岁便有了好几个妻妾。暗黑龙公爵达克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乱世枭雄，他也从小养成了极其功利的无情性格。尤其对于女性，他更是个摧花成性的淫龙。听说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只要稍有姿色的女子都难保贞操。这样心理阴暗变态的小淫龙，怎能让琳落入他的手中！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让琳嫁给这种人！”

丝露此话无疑出自真诚的友谊和担心，但某些方面却也有些主观，毕竟她以前并没有与暗黑龙公子达秀接触过，所说的只是传闻而已。遗憾的是，由于对立的立场，在场所有人包括龙血红在内都对丝露的话坚信不移。此刻的龙血红，也将这位未曾谋面的暗黑龙公子视为性格卑劣到极点的死敌。

“我要去魔都阻止这场联姻。我没兴趣卷入龙族的野心阴谋，也没兴趣卷入暗黑龙公爵达克一家与利维陛下的权力斗争，但决不能让琳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龙血红缓然起身，面对着碧达丝等众女，平缓而坚决地说道：“碧达恕姐，此事需要你的协力帮助。我刚才考虑过了，既然利维陛下已决意牺牲琳，自然不会允许有人破坏此事，尤其是我。此前，闇先生曾与我达成互不相扰的默契，‘地狱犬’没有再来骚扰我，但眼下形势有变就很难说了。我不怕他们，但也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希望碧达恕姐助我一臂之力。无论事成与否，我都深深感谢。”

默默望向少年，精灵族的年轻女王摇摇头，问道：“你是不是希望借着利维陛下请我去魔都劝说小琳的机会，暗中跟随我一同前往，然后伺机救走小琳？”

聪明人说话不用多绕圈子，龙血红无语地点头表示正是此意。丝露和咪咪莉都很欣喜，这个办法的确可行性极高而且隐蔽性极强。但黑珍珠则皱了下眉头，低声提醒道：“小弟（龙血红），你能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仍保持冷静的头脑想出稳妥的办法，实在让二姐我欣慰。但你还是把其中的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碧达丝垂首轻叹：“是的。小女子帮这个忙当然没问题，如果只是救出小琳应该也不是很困难。可是龙血红公子有没有想过你和小琳今后何去何从？利维陛下不会放过你们，龙族也不会放过你们，而你们又不被人类国家接受，整个混沌大陆恐怕都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说实话，小女子很想让你救出小琳后藏身在精灵之森，但这么做难免为精灵族带来灾难，我身为一族之长有自己的苦中，还望公子谅解。”

龙血红没有恼怒、而是很感激地望向这位开诚相见的森之女王。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不会草率答应超出能力以外的事，碧达丝这样坦白反而证明了她的真诚可信。少年淡淡一笑道：“多谢二姐和碧达恕姐的提醒，我很明白大家的苦中，不过我已有了解决此问题的办法。非常简单，只要杀两个人、最多三个人即可解决问题。”

森之女王听得不由身体一颤，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龙血红的嘴角泛起残虐而充满魔性魅力的杀机，缓然道：“只要我杀掉暗黑龙公爵达克和暗黑龙公子达秀，龙族就会失去领导核心。如果利维陛下还是不依不饶逼人太甚，那我就连他也一起送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