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

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挤出来的声音，明珠轻轻呻吟了一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只有她的脸上，依旧还有甜甜的笑容。最后，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摇晃了几下，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向前跌倒……

我双目一片赤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悲愤，还是因为明珠的血染红了我的双眼，在她柔弱的身体倒下时，我迅速把她抱进怀里。

我颤抖着，整个身躯都在发抖着，仿佛失去了魂魄，同时失去了所有感觉，木然紧紧抱着，不愿意放手，不愿意放手……

尽管，已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尸体。

不远处的黑幕里，那人如狞笑这恶魔，缓缓走出来，千面活佛带着狰狞的笑容，道：“真可惜，原本你们再走远些，我就不会再追来……”

“为什么要杀她？”我埋首在明珠还温热的肩窝里，喃喃问道。

仿佛听到最大的笑话，千面活佛哈哈大笑，道：“周天行那小子还有利用价值，刚才你和东方明珠都在场，我不便暴露身份大打出手，但现在那傻小子不在，我杀她又何妨？她与我根本不相干，哈哈……”

不相干？

是的，不相干。若我没有回来，明珠就不会变成这样；若我没有回来，她就不会死；若我没带走她，她还能好好活着……都是我的错吗？

“惊航，你是为师自小看大，为师一直都很看重你，所以你只要向聂隐要回真正的上邪剑谱阳之卷，为师可以向宫主求情，赦免你的罪……”

我心里一怔，茫然看着他。

千面活佛继续说道：“可恶的聂隐，居然拿一份假剑谱欺骗宫主，如今宫主大怒，不但派人追杀聂隐，今晚，所有在丹霞山上的正道狗雄都要死。若你不想丹霞派跟住灭门的话，就把真的剑谱交出来。”

原来这样，聂隐果然没这么容易把剑谱交到玄炎手上，丹霞派要因此灭门吗？

仿佛引证千面活佛的话，不到半刻，丹霞山中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几乎比原来更加死寂，但只不过过了片刻光阴，无数嘈杂声音从丹霞派各个角落上澎湃响起，如波涛一般轰然而响，但听得无数早已枕戈待旦的声音响起，种种问话声、责骂声、呵斥声、指挥声融为一体，化作无形之波涛。

真的要灭门？

不过，这与我何干，我内心此时没有半点波动，表面依旧静静地抱着明珠，温柔地注视着她。

不曾松手。

千面活佛原本见枭夜宫开始突袭丹霞派里的正道群雄，以为我就会投降认输，想不到如今我的反应居然如此平静，不禁让他有点担心。但想到宫主的伤势，他只好放下狠话，道：“如果你还不把真剑谱交出，我现在就去杀了周天行那个小子，还有，还有丹霞派所有弟子……”

“你没机会了！”

我寒声打断了千面活佛慌乱的威胁，接着慢慢把明珠放在地上，深深地望了一她眼，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印在灵魂深处。然后闭上眼睛，迅速在身上的天柱穴和天突穴上点了一下。”

齐星和聂隐说过天柱穴和天突穴是人体的两大气门，一但打开，经脉逆转，内力大增，是对付千面活佛杀气指的唯一方法。不过，后果却是经脉将会变得越来越薄弱，最后尽数断裂，五脏俱伤……以聂隐当年的功力，在打开这两大穴道后，或许能再活半载，但我现在的状态，恐怕看不到明天太阳。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千面活佛远远看见我的举动，心道不好，他明白这种是以命博命性命点穴法。口里暗骂一声，两手指尖凝聚内力，指罡雄浑，呼呼作响，呼啸袭来。

我缓缓睁开双眸，杏目微翕，轻叱一声，长剑幻化无数花蕊，直取千面活佛的咽喉。同样是上邪剑法第一重式，但这次却配合前所未有的雄厚内力，剑气吞吐不定，仿佛噬人凶器。

千面活佛不敢大意，怒咤一声，下盘猛地一沉，撕开一字马，剑指避过我的剑花，朝着我双膝刺去。我也不惊惶，毫无所惧，撤开剑式，急踏而退，反朝千面活佛脚踝刺去。

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千面活佛朝地上一滚，以肩为支点倒立起来，双腿如同铜箍铁钳，生生将我的长剑夹住，仿佛青藤缘树般，无比灵便的直腰而起，杀气指便向我腹下点去。

感到指尖的凌厉杀意，原本毫无所惧的我急忙则身避过，下意思保护小腹里幼小生命。我已经不能保证让它平安出世，但却不能放弃保护它的念头。

“若有来生，孩子，娘一定会还你。”

我心中再次安定下来，这般情势，我的剑被他缠住，断然只有弃剑布防方可自救，而千面竟毫无松开双脚夹住的长剑的意图。不过若弃剑松手，我将失去唯一的武器。

于是，我咬了咬牙，再次催动内力，握剑的右手一旋，要连千面活佛的双腿一起割断。不过，千面活佛毕竟内比我更雄厚，他双腿的力度甚大，若不是怕剑芒锋利，只怕最后一刻也不肯松脚。绕是如此，我的右手依旧虎口爆裂，鲜血狂迸。

趁千面活佛还没起来，我不顾伤势，屈肘收剑，横往右侧一架，剑尖迅捷无伦的朝千面活佛的身上挑去，“噗”，两道血箭射出，他的双腿脚筋还是被我挑断。

废了他双腿，我以为胜利在望，只是心里刚放松一下，千面活佛却猛地用掌击地，以手待脚，飞身起来。

杀气指再次凝聚在千面活佛指间，带着他狰狞的气息，向我胸口刺下去。

眼看避无可避，我干脆放弃保护胸口的要害，长剑一递，再次使出上邪剑法，对上千面活佛的杀气指，玉石俱焚！

“叮当，砰~！”

仿佛巨灵去盔，共工投磐，挟卷无俦气势倾轧而出，剑与铁指双撞，长剑寸寸断裂，千面活佛也断了几只手指，但最后一击杀气指还是击中在我胸口上，留下一个血洞，肋骨也断了数根。

我胸口一阵剧痛，猛然跌落在砂土之中，激起一阵黄雾，手中断剑也失落在一边。如今我伤重不支，满脸浮现煞白，嗫嚅难言，痛苦非常。往同样跌到在地上的千面活佛一看，只见他双手鲜血淋漓，显然已废，加上双腿失去行动力，只能躺在地上无力呻吟。

不过，我体内的内力已经消散得七八，呼吸声愈来愈显的急促，身上的伤口再次迸裂，血流了一地。脸上血色渐渐消逝，头脑中一阵紧接一阵的晕眩。

要死吗？

不，还不能死，至少要杀掉他，杀掉他……

挣扎着，我向前伸手，把断剑握在手，紧紧握着。

挣扎着，我向前爬去，手里的断剑在月色下寒光闪烁，眼里紧紧地盯着前面的千面活佛。

挣扎着，身后留下一条血路，也没有停下。

……

千面活佛恐惧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还活着，她全身鲜血，双眸中焕然的光彩黯淡没有焦距，明显没有多少活力，但是，她为什么还能动？看见她手里的寒光，千面活佛慌了，下意识想逃跑，但却无奈发现双手双脚已经被废。

恐惧了，他拼命了往后挪动，嘴里发出没有尊严的求饶：“惊航，不，海棠，放……放过为师吧，放过我，看……看在我收养你的情分上，放……放过我吧，求求你，你……”

爬到他面前，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贪心怕死的鼠辈，居然是自己自小敬爱崇拜的恩师？

没有犹豫的理由了。

寒光闪过，一个带着面容扭曲的头颅飞起。

夜月下，我静静地躺着，身上已经感觉不处疼痛，只有回头望着远处的明珠，神色安详，直到明珠的容颜在我眼里变得如此模糊，我才缓缓闭上眼睛。

……

聂隐，对不起，我没能遵守承诺！

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

PS：下一章大结局了，由于海棠MM不在了，由小聂替上，转为第三人称视觉，……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