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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依樣畫葫蘆的退去了褲子和貼身衣物，然後用有著淡淡香味的沐浴露沾濕頭髮，糾結的血塊讓我有點煩躁的用力撕扯，然後在沖水時錯愕又不意外的在自己手上發現滿手黑絲……難道……我禿了？

我坐在小凳子上猶豫了一下，發痛的頭皮讓我無法下定決心，但出於對皮相難以磨滅的執著，我還是鼓起勇氣望向鏡子──其實倒也還好，不過是本來過肩胛的長髮被我扯得參差不齊的活像狗啃、然後前面的瀏海少了一小把而已。

有點狼狽的新形象讓我花了不少時間欣賞，我從來不曾像這樣仔細的照鏡子，至少在穿越之後沒有，看著鏡中的自己，我突然能明白梧桐為什麼突然這麼關心我了，憐憫，絕對是憐憫，因為除了這可悲的字眼，我無法再想到任何更貼切的詞來形容如此可悲的自己。

亂草般的雜髮、惡鬼般在燈光下不見血色的蒼白肌膚和無機質班吸收一切的貓樣眼眸，印象中我才四歲還是五歲？忘了……真的忘了……

連自己年齡都忘卻的我望向鏡中自己的倒影，我想看到什麼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當我在那雙看似童稚卻尋不到任何光彩的深闇眼瞳回望我時打碎了鏡子。

碎散的銀片灑落在潮濕的地板上，有的大、有的小，大大小小的黑色眼睛鑲在碎片反射出的蒼白臉孔上冷冷凝視著我……好醜！好醜！不要這樣看我！不要看我！

我著了魔似的撲跪在地上擊打著那些鏡子的破片，由大而小、由整而碎成末……砰砰的敲打聲不絕於耳，我覺得好吵……被染成一片紅的地面又讓我想到不該想起的東西了……

「少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有點耳熟的聲音隨著一雙反射出我倒影的漆黑皮鞋出現在我面前，我反射性的打了下去，卻被按住，然後才想起自己似乎應該回答對方問題──

「當然是因為我很醜啊……」

是的，我很醜，不管是臉還是心都是，為了自己不被受罰我甚至可以親自收取我所孵化鴨子的生命，這樣的我真的是……醜陋得讓人看不下去到想破壞呢……我在心裡一邊腹誹自己一邊目無焦距的發著呆，但一隻有點抖的手卻蓋住了我的雙眼，我也終於響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是……梧桐？

「少爺，你永遠都不會醜的，現在只是一時不會整理，等梧桐幫您修修就好看了……」

平常聽起來總是冷冰冰的音調被笨拙得硬是扭轉成小心翼翼的溫柔口氣，放在梧桐身上怎麼聽怎麼彆扭，我忍不住笑了，但眼睛裡卻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流了下來。

梧桐彷彿被燙到的飛速縮回手，然後在接下來一直維持我和他都習慣的沉默，他盯著我穿上衣服、替我挑好鑽入手傷的碎玻璃片後讓我坐上了有點高度的高腳椅、用匕首幫我修剪頭髮，我晃著腳瞇眼，看看周圍越激越多而且一看就知道修剪了不少的頭髮再看看梧桐一絲不苟的平頭，心中突然有點寒，這傢伙不會把我的髮型修整得跟他一個樣吧？

心中的衝動讓我連忙想叫停，但梧桐興高采烈的「好了」聲卻將我衝口而出的阻止聲堵了回去，我看了梧桐的髮型很久，最後在他又爆起的青筋中忐忑不安的鼓起勇氣看向鏡子，還好……完全跟我想的不是一個樣。

我原本過肩卻被自己扯得七零八落的長髮被梧桐整齊得修整成不過耳的球狀，抓禿的那一小塊前髮也在巧妙的分邊下被合理得遮蓋，我看起來符合我年齡得多了！

「梧桐，你可以去當理髮師了！」我誠心誠意的如此讚美著，但對方一本正經的答覆卻令我捧腹，梧桐竟然回答我：「不了，在揍敵客家當管家的薪水比較高。」

＊＊＊不虐不虐不虐吧＊＊＊月亮不虐小花線＊＊＊不虐不虐不虐吧＊＊＊

該來的還是要來，大笑過一陣心情暢快了不少的我踩著時間跑進了飯廳，此時的時間已經是晚餐時間的一個小時後了，應該不會有人在吧？

我小心翼翼的探頭進門，卻發現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和曾祖父一個不漏的坐在長桌前向我看來，「伊耳迷，我們等你很久了……」

溫柔的聲音和桌上蓋著鐵盤的飯菜讓我的心不安地跳了跳，為什麼……為什麼我有種想逃跑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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