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重重雨幕，完全挡住了视线，雨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又使听觉完全失效，韩一鸣简直成了瞎子和聋子。【 ]他索性闭上眼睛，神识探测向四周伸展，当半径达到两丈范围后，再外面的就不可探知了。

他感觉的头顶上方，千万点雨滴如同箭矢一般，从上方落下，又从耳边、肩头擦身而过。

此时他的神识感应的范围，虽然比上午有所进展，但想要用于晚上的实战，还是远远不够的。当下改变策略，不再把神识向四面八方同时扩散，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小片区域里。

这方法果然有效，那小范围内的数十点雨滴，异常清晰，连每点雨的形状的不同都可辨认。更惊讶的是，他的神识竟能随着雨滴下落，跟踪出五六丈远，一直到雨滴落在甲板上。

他猛然醒悟，通过介质可以让神识探测的范围扩展。当即伸手搭在竖直的大桅杆上，然后把神识集中在一个焦点上，沿着桅杆悄然下行。

让韩一鸣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只要与船体的木头相连，便能进入他的探测范围。他的神识可以潜入商船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并可隐约感应到那一小片区域的事物，对于动的东西，感觉更清楚些。比如走动的脚步，心脏跳动等。

他知道自己的神识远程感应，在这滂沱的雨夜中，被大战来临紧张氛围给激发出来了，无论是“见动”还是“入静”，都大有进展。特别是摸索到集中焦点的方法，使感应的距离都大大提高。

韩一鸣控制神识，把可感应那小片区域，沿着船舷外壁的水线附近，慢慢移动。大约花了一盏茶时间，终于绕整个船一周，有时鱼儿碰触船壁，立刻被他感应到了。他内心一阵兴奋，站起身来在横杆上活动一会，又开始练习神识探测，巡逻第二周的时间，就减少了将近一半。【 ]他倍感欣慰，乐此不疲地继续练习探测本领，随着对神识控制越来越精细，扫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后来很快就能绕船一周。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淌着，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突然，一只手出现了！那只搭在船右后侧的水线附近。过不多久，在船舷上的手愈来愈多，船的左侧、右侧更多的手出现了。

敌人终于到了！

韩一鸣心里思量，自己首要解决水下的威胁。便把神识移到船底板上，很快地“扫视”一遍后，发现在船底下并没有敌踪。再回到左右侧船舷上，发现两边各有一人沿着舱壁，正缓缓向上爬行着。右侧之人手戴着有钉子的特殊装备，上爬甚是快速，正是江日堂的壁虎。左侧那人上行稍慢，不知是谁。

凿船与偷袭不同步？是了，他们怕凿船的声音惊动船上的人，因此便先发动偷袭。

韩一鸣撩起桅杆上的绳索，在横杆右侧打一个结。右手反握短刀，左手抓住绳子末端，向船头方向跃出数丈，然后手拉绳索向船后方回摆，悄无声息地向后面船楼板壁旁荡去。

此时壁虎已爬到二层一个舱室的窗口处，那正是韩一鸣昨夜住的房间。此刻，四周都是啪啪雨声，他根本没有觉察到，死神已经向他张开了怀抱。

嗤！梧肠刀刃刺入他的后心，无声无息。江日堂排行第三的庆绍，爬舱壁如履平地的壁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即去见阎罗王。

在这危急关头，韩一鸣出手毫不手软。他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一刀命中后心后，顺便一推壁虎后背，把他上半身塞进窗口，他的尸体挂在窗口，没有掉下江面。

这一刺一推，在一刹那间便结束了，下面石淙帮众人还没发现。

韩一鸣随着绳索反荡回来，右手归刀入鞘，双手交替重新上了横杆。然后把绳子系在左端，又故技重施，短刀向爬上左侧舱板的那人刺去。

“谁！”

当刀尖离那人后心一尺有余时，终于被那人发觉，那人沉声喝道。

韩一鸣认得这声音，就是江日堂刘腾。没想到堂主亲自出马偷袭，看来晚上赌场一仗，让他狗急跳墙了。看窗口的位置，里面是苏培夏的船舱。不愧为江日堂主，玄功底子深厚，对于来袭反应比壁虎强多了。

此时刀刃离肌肤不足半尺，刘藤不及拔剑，百忙之中，举左手挡隔。

韩一鸣见后心要害已然刺不中，立刻变招，改刺为横削，向对方左臂划去。“梧肠”刀异常锋利，可吹毛断发，更何况在他鼓足玄劲，奋力一击之下。

“啊！”刘藤惨呼一声，一条左膀子，已被卸下！但他枭雄本色，临危不乱，右手一推船舷，身子向江面坠下。

韩一鸣当机立断，左手放脱绳索，左脚在船壁一蹬。头下脚上，身体形成一直线，向刘腾追击而去。

于此同时，他放声叫道：“敌人来袭！敌人……”，以告知船上众人。

刘腾以仰面朝天的姿势落下，空气阻力面要大得许多，他眼看上方黑影的距离迅速接近。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向上斜砍过去。

“铮！”刀剑相交，韩一鸣下落之势一滞，而刘腾则借力急速下坠。他俩距离又拉开了几尺，韩一鸣想要追击而不得，心中大呼可惜。今夜放虎归山，他日必成死敌！

“嘭！”刘腾后背着水，溅起水花一片，随即浸入江水之中。背脊要害部位大力碰在水面，他被震得头晕眼花。下坠之力生猛，身子直入水下五六尺，刘腾一面闭住呼吸，一面等待上浮。

猛地，他觉得心口一凉，急忙吐气胸口下陷。但已经迟了，刀刃已刺入心口数寸！

韩一鸣在水下，根本无须眼睛观看，光凭着神识感应，便能对周身情况了然在胸。他乘着对方落入水下，骤然间反应迟缓，短刀探出，正中要害。

此时刘腾双目还不能见物，觉得心口剧痛，知道受伤极重。用尽全身力道，挥起长剑向身前削去。

韩一鸣拔刀，但刀刃竟被肋骨卡住，一下子拔不出来。见长剑即将来到，只得急忙放开刀柄，手脚并用划水后退。并弓身收腹，只见对方剑尖从腋下削过，只差几分。

刘腾接连两处重伤，神智已然迷糊。他长剑在身前划了半圈，去势犹不减慢，硬生生地砍在自己的左肋。他的长剑也算神兵利刃了，剑锋直削入左肋半尺，顿时毙命。他的那柄长剑甚是沉重，竟带着尸首，慢慢向下沉去。

韩一鸣看自己的“梧肠”短刀，还插在他的胸口，忙游过去，想要收回。

忽然，水面上长矛长枪乱纷纷地扎入水下，韩一鸣忙向下潜去。石淙帮的船只本来离吉泰商船数丈远，听到堂主惨叫，知道第一波暗杀攻击失利，就划船靠近。当刘腾落水后，便划船上前营救，夹击水下的韩一鸣。

韩一鸣躲开船上的攻击，正要追上刘腾尸首，拔会短刀，陡然听到“噔噔噔”的声音。

凿船的声音！他不敢怠慢，忙转头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三四人正分在几处，同时挥锤凿船底板。在看不见的视线之外，或许还有人在凿也说不定。

情况紧急，必须先解决，他只得放弃短刀，快速游向离得最近的那人。他伸手抓住那人脚脖子，大力一扯，把那人拉离船底板。然后又运起金玄之气，集中到指尖，手指在其腰上一戳，几百斤的力道，集中在一点，那人立时痛弯了身，变成了虾米。韩一鸣在他后颈又补上一指，那人随即魂归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