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星变传说(中)
作者:山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70

韩一鸣先前听她的说话,见难而不救,心中气愤难平,本想拒绝,但见苏培夏的让他上船手势,明白他不欲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于此同时,他对刚才与小虎神识的交流,大为奇怪,也想上去了解一下,既然骑兽出自腾国,或许她们能知道一些秘密也说不定。

韩一鸣登上跳板,上了由家商船甲板,踏足甲板上,感觉表面异常坚硬,料想不是普通木板。见有个女孩已经等在舱门口处,但不是由凌影,韩一鸣跟随那女孩进了舱室,里面尽然看到一些男人,看衣服穿着模样,应该是船工或者伙夫之类的人,看来男人干活力气较大,船上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那些人见到这女孩,都躬身行礼,口中尊敬地称呼她“叶儿姐”,而这女孩只是略微点头,即算还礼。看来这叫叶儿的女孩在船上的身份应该不低。

叶儿在前面领路,边上楼梯,边说道:“本来船上的规矩,男人是不能上二楼的,不过大小姐吩咐了,你是贵宾,可以上去,但也请你注意了,不该看的不要乱看,不该动的不要乱动,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韩一鸣算是领教了由家女尊男卑的规矩,心中暗暗不快,既然都不能做,还带我上二楼做什么。

上了楼梯便是一间客厅的厅口,客厅里有一排茶几和椅子,厅子的一侧是一排木格子窗,窗口上挂满了奇花异草,韩一鸣认得有几盆似乎吊兰的模样,窗外是滔滔江水,这客厅应该是商船的右舷位置了。厅子的另一侧是一排竹帘子,隐隐约约可看到,帘子后面也有几张座椅。

叶儿让他在一张椅子落座,又一次告诫他不要乱看、乱动,等下见了婆婆和小姐,更是不要乱说话。一个丫环模样的人奉上香茗,韩一鸣尝了一口,清香沁人。

过了一会,他见帘子对面人影晃动,似乎有俩人走进客厅,在他对面位置落座,然后听一老妇人的声音道:“小友莫怪,这是我们由家见客的规矩,今日请小友上船,是想询问几个问题。作为回报,想必小友心中也有一些疑问,老身如果知道的,也会帮你答疑。”

韩一鸣认得这声音,正是那日初次见到由家商船,与由凌影说话的身边那人,估计身份更是不低,见她说话倒也开门见山,当下恭恭敬敬地道:“多谢指教。”

“刚才听谢公子与小友的对话,小友的名字应该叫韩一鸣吧?”

“在下正是韩一鸣。”韩一鸣心下暗道,原来刚才在码头上的对话,都被她们听到了,耳朵可灵得很呐。

“嗯,一鸣小友,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能否把以前与额尔布登的事情,说一下给老身知晓呢?”她的话语充满了慈爱的魔力,韩一鸣听了,产生一种不忍心拒绝的念头。

韩一鸣心想,这倒也没什么,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又没偷他东西,说出来又何妨,当下就从乌衣江边的石子滩头开始说起,简略地说了如何上了战船,以及后来出言顶撞额尔布登,重伤后被梁行石救走,后来再次被擒,逃出后再遇梁行石,但最终梁大哥命丧山谷。

他一开始,只想说个大概,但说到后来,觉得这些话倾吐出来后,心里畅快许多,不知不觉中,把对梁大哥的感激之情,与对额尔布登的憎恶之恨,都在言语上表露无遗。说完之后,觉得心头像是移除了一块大石,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

那老妇听了之后,沉思一会道:“这么说来,一鸣小友的玄功都是梁五元君所教,并无其它奇遇。”

“是的,都是梁大哥教的。听他和苏大哥说,我的经脉较常人特别,因此学得比常人快些。”

“嗯,这个老身倒也能感知得到,你的经脉和气穴确实比常人宽阔,是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韩一鸣简直难以置信,梁大哥和苏大哥都是靠触摸自己,才得出这结论,而她竟然远在一丈之外,就能感知,不禁大奇道:“您竟然能远距离感知,真是神奇!”

“呵呵,这点距离感知外界,对我们由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以后如果有缘,我们会让小友知道更多的事情。以你的年龄,进展如此快速,倒也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真的没有其它的奇遇,比如得到什么灵物吗?”

“没有!莫非你也怀疑我偷了额尔家什么宝贝不成?亏我刚才浪费了这么多口水,话既然不投机,我也不愿再多费口舌了,在下这便告辞。”韩一鸣忿然起身道。

“一鸣小友息怒,老身绝无怀疑之意,请坐下说话。”

韩一鸣听她语调诚恳,便又落座,心想且听她如何说。忽然看见旁边立着的叶儿脸色铁青,像是见到极为不平的事。

这时听得由凌影首次开口说道:“好小子,又口出狂言!竟然用这种口气对枢婆婆说话,你可知道,就算四个大国的皇帝,甚至是四大教派的宗主,见了枢婆婆都要毕恭毕敬地说话。真是无知小子,犯下死罪尚不自知,那日说买一个腾国的女人做丫鬟,可是出自你之口?”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韩一鸣是否死罪,不是由你一句话而定。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由家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算我的言语曾冒犯了你,莫非你就要把我这独木桥给拆了不成?”韩一鸣内心发怒,但做好了等她翻脸的准备,反而口气平淡下来。

他没想到这枢婆婆竟然是这般了不起的大人物,但这白衣少女高高在上的语气,着实让人不舒服,她以为自己在腾国享受高高在上的地位,天下人都巴不得趴在地上,舔她的脚趾头吗?

由凌影愕然,没想到这小子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叶儿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之极,像是见到了怪物一般,她长这么大了,除了少小姐外,还从未见到过,有人敢当面顶撞大小姐。而对枢婆婆不敬,那更是闻所未闻啊!

“凌儿休得乱说,以老身之见,一鸣小友乃正人君子,应非虚妄之人。天下人皆平等,不管他是帝王将相,或是宗主圣者,都是一样的。至于说话甚么口气,这个老身倒也不甚在意,话在于理,不在与气,理正则词严,心无欲则话刚,小友的生死之说,倒也发人深省啊。”那老妇接口道。

客厅里沉静下来,由凌影被他气得够呛,想要起身离去,但又想听听下面的故事,不愿错过,一时间呼吸转为粗重。

“凌儿,心平则气和,思静则见远,修行到现在还参悟不透吗?”

由凌影心下一惊,顷刻间眼观鼻鼻观心,气息重回平和。恢复平静后,她大惑不解,平日自己不是这般斤斤计较,可为何今日这般浮躁呢,是这小子确实可恶,还是其他原因呢?

枢婆婆淡淡道:“刚才我问小友,是否有得到过宝物,并非怀疑你偷盗额尔家什么东西,而是涉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其原因,额尔布登重金悬赏擒拿你,是什么原因呢,他为何不说你的其它罪状,或者不说其他人偷的呢,而单单说是你偷了他的东西呢?”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鸣小友目前正处于绝大的危险之中,如果想要保全自己,造福他人,就该好好的想一想了,不单要站在自己的一方想,更要站在对方的立场看事情。”

韩一鸣听她的话,大有深意,心下寻思,自己势单力薄,要想打败额尔布登,确实不能呈匹夫之勇。就点了点头道:“前辈所言极是,小子受益匪浅,那么依前辈之言,那额尔布登有什么言外之意呢?”

“家事、国事、天下事,世事变化多端,但千变万化都逃不出其根本,只要抓住事由之根,就能接近真相。那么这事情的根本是什么呢?无非是‘利’和‘害’两字而已。”

“利和害?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往。”韩一鸣经她一提醒,脑中灵光一闪道:“对了,额尔布登和向蒙放,行船至乌衣江,也是为了寻利而去,天兆元珠就是一个利;征调江阳城三万军队,也是为了利。那么害呢,害是什么呢?”

“一鸣小友想到问题的关键了,天兆元珠就是问题的关键,也是利害的关键。额尔布登和向蒙放动用大批人力物力,若能找到元珠,当然是大大获利。但倘若找不着,而闹出的动静已经太大了,收不了场,则是大害。”

“请前辈赐教,在下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额尔家欲独寻元珠,不惜武力阻止天下人,树敌太多,这是其一。这次寻宝,江阳城全力配合额尔布登,额尔家过早地暴露了与向家非同寻常的关系,这是其二。一旦引起戴国皇室的警觉,李右武的雷霆震怒必定会降临,这是其三。”

“当然,这一切都是天兆元珠惹出来的事情,也不能怪额尔家和向家如此不顾后果,实在是这元珠的诱惑太大了。且不说元珠是否真的存在,就算存在能否被人找到,仅仅那天兆异象,便足以吸引天下世家,和大小邦国,前来大做文章了,明的已经波涛翻滚,暗的也潜流涌动啊。如果说天兆和元珠是两个棋子,那么下这盘棋的人,便是天下的各大世家,和各个邦国了。戴国皇帝要在江阳城摆什么天兆宴会,又何尝不是一着妙棋呢,简直一箭多雕之举啊!”

“那岂不是整个天下,都要被那天兆,卷入这场大漩涡之中了?”韩一鸣道。

“大漩涡?这个比喻倒也贴切,确实是一个漩涡,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厉害无比之漩涡。这漩涡可谓大也,可以说是近年来天下局势变幻中,最大的一个涡流。被卷入漩涡的,不尽有额尔家、江阳城和戴国,更有天下各个邦国,就连我们腾国由家也不能幸免,人家出棋,我们便得跟,否则就处于被动,这个就是对弈之道。”

“那么,小友你觉得自己处于漩涡的哪个位置呢?”

“我?我平民百姓一个,既不是世家的人,也不是各国皇室成员,应该与漩涡无关了。”

“错,大错特错!一鸣小友你不但处于漩涡之中,而且更是处在漩涡的中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