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夜降大雨
作者:苏韵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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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慢慢变暗。

云景抬手挡在额前,遮住落入眼中的光线,微微眯了眼睛看向天际。

白云寺在一个小山头上,四周长满了茂密的树木,每一棵都有水桶粗细,藤蔓缠绕在树间,一派悠然幽静的氛围。

许多枯枝败叶堆积在地上,地上的泥土都被掩盖了起来。

白云寺的屋顶,也被长开的树撑开一个大洞,有树枝从屋顶里伸到屋子里,一根粗粗的枝丫上面,长出几片嫩叶。

寺庙里面除了一个破布垫子,只有布满了厚尘的布幔可以勉强垫在身下。

云景觉得这些都太脏了,找了三块破木板,仔细看了上面没有什么咯人的木刺,又鼓起嘴吹了吹灰,排成一个品字形。

这就是他们今晚的卧床了。

阿岚抱着一堆树枝进来了,都是些早掉落下来,被风干了的。

“你抱这个进来做啥?”云景指着他怀着的那一堆枯枝问。

她一伸手,衣袖滑下来,露出一大截白嫩的皮肤。男女有别,她连忙放下手,十指握住袖子的边沿。

阿岚恍若未见,走到三块木板中间,将怀着的枯枝放下,“晚上太湿了,生点火好取暖。女子身体娇弱,晚上需得注意防潮防寒,你自己也大意了,怎么能光睡木板呢?最近天气干爽,这木板虽然干燥,却也是无法防寒,还是垫些破布在下面较好。”

“可那破布真的太脏了。”云景看了一眼被扯下来堆在墙角的一堆布幔,使劲摇了摇头。她宁愿咯着也不想一身弄得脏死。

“我来铺,朵儿。”刚刚消失不见的冉秋,走进了庙里,听见云景的话接口说道,“我把这些破布拿到外面去拍拍灰,垫在木板上也是要舒服一些的。再说,我们穿的衣也不是不经脏。”

“恩,好的。”云景眯了眼睛笑着回。

等到冉秋抱着破布出去了,阿岚才闷闷地开口,“对她倒是信。”

云景讪讪一笑,自动忽略掉阿岚口气中的不满。

最难预料的除了人心,还有天气。

傍晚时分还是晚霞布空,到了夜晚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开始下着毛毛细雨,被风一吹,那些细丝便溜进没了大门的寺庙,打湿了门内的一块地。过了一段时间,雨势越来越大,跟豆子一样砸在屋顶上,许多雨水顺着屋顶流入屋顶上的破洞,特别是那个被树枝顶开的洞,有碗口那么大,漏了许多雨水进来。

不一会儿,地上到处都可以见到湿湿的水痕。

木板早已经被挪开了地方,因为不漏水的地方实在是狭小,所以三个人分得很开。

雨夜,风吹,在这个初秋的季节里,整个寺庙里都是凉飕飕的。阿岚已经安然入眠了,冉秋也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云景睡在临时搭就的硬硬的木板床上,看着不断滴在木板一侧的雨水,毫无睡意。

雨水滴在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滩,那滩水又慢慢地渗入地里,周而复始。

眼睛无神地睁开着,可是思绪却飞得很远了。

这段日子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自从她落水失忆之后,一大串的事情接踵而至,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从惊慌到渐渐地麻木。

落水失忆后,因为对之前的记忆全无,所以她并没有很大的惊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再软弱,让自己处于险地。偏偏一切都是不如愿的,阴差阳错,娇蔷刺杀安南小侯爷,太傅府负荆请罪,为了太傅府她心甘情愿地成了一个赔罪的工具。再到后来,是什么呢……

是了,后来她新婚了,见到了“夫君”。虽然不爱,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起了涟漪,然而后来却发现他爱的不是她的容貌,更不是她的内在,而是她太傅府嫡女的身份。

那一刻,她不失望,甚至觉得解脱。她无意,他无情,如此最好。

可是那日大火之后,站在安南王府的废墟中,她心中却满是凄凉,连呼吸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瑞冬走了,屋子倒塌了,她因为自私而赔上了两条人命……她的心中的惶恐无人知道,也无处倾诉。那一刻,她也不曾绝望。

真要说到绝望是什么时候呢?或许是在太傅府里痛哭之时,见到素衣飞扬的风轻轻那一眼开始。

那一刻,她胸口闷痛。她知道他无恙,她知道她是被遗弃的那一个,她更知道,天下之大,她的庇佑之所已然不在了……

心成灰,意消沉,她喊不出痛,只能孤寂地沉默了。

那一天后她便没哭过,此刻,也没有什么哭意。

都说女子是水做的人儿,可她偏不是。她镇静得可怕,无情得空洞。

没了泪,她甚至带上了浅笑。任谁都看不出她内心的千疮百孔。

她转动眸子看了一眼那睡着的两人,脸上又浮起一抹淡笑,却是暖暖的。还有两个人陪在她身边,足矣。

视线探向白云寺外墨黑的夜色,突然,一簇簇微弱的火光,出现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

隐隐绰绰还能看到正在行走的人影,看样子明显不止一个。

因为下着雨,火光被风吹得四处斜飞,微弱得几乎要熄灭。举着火把的人只看到得到隐约的一点,那歪歪斜斜的一簇火光像是自己漂浮在漆黑的夜空里,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怕。

那群人可能是冲着白云寺内的火光来的,知道这里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所以往这边赶。

“快快起来,有人来了。”云景恍然回神,从木板上一下子爬了起来,赶忙喊起来冉秋和阿岚两人。

阿岚脸上没有一丝被叫醒的困倦,一双眸子清亮如星子,沉稳如海。而冉秋却摇了很久才醒,醒来后一脸懵懂,愣了一刻才缓缓回过神来。

手慌脚乱中,那群人已经走到了白云寺前。

这群人中有几人身着短打褂子戴着绑腿,裸露在外的肌肉健壮结实,一看就是一副练家子的模样。其中两人担着一个简易搭成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床被子,看不到面貌,看身形像是一个年约十岁的孩童。

看到白云寺的破败和寺中的三人,那群人明显怔了一下。

那些人杀意腾腾,瞟到云景右侧脸部的红色胎记,都露出了或厌恶或可惜的表情。

阿岚看到这些人的目光,眸子中如同风雪凝聚,又折射出寒冷。

“我们把木板移动一下,腾个地方。”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云景突然开口柔声说道。

她指了指那担架上的人,对群人中头目模样的男子说道,“想必担架上的人也需要休息。这个破庙里不漏水的地方不多,先顾着病人。”

云景这话一出口,那群人的脸上就缓和了一分。

那个头目摸样的男子抱拳说道,“姑娘,谢了。”说罢,一挥手。那抬着担架的两个男子立马会意地将木板移开,把担架放在一处不漏水的地方。

这群人有八人,八人一进到这个小小的寺庙便显得拥挤了很多。

白云寺的屋顶还被树枝破开了一个大洞,那一处地方都没办法站人,可以休息的地方就愈加显得狭小了。

那群人也不懂得谦让和先来后到的道理,生生把云景三人挤到了一个角落里。角落里还有一摊积水,现在想要睡一觉休息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冉秋脸涨得通红,想要站起来理论,被云景一把拉住袖子阻止住。那群人的眼中也都带着警告的意味。

正在僵持中,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传来。

那个原本躺在担架上了,毫无声息的人此刻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担架上强撑起身体,转向一边,似是想吐。

“主子,您……”那个头目急得搓手。

“中毒,伤了心肺!”一旁许久没说话的阿岚,突然轻轻地这么说了一句。

这话虽轻,可听到那个头目耳中却如同雷霆。他“嚯”地一下站起来,一双赤目瞪着阿岚,喝道,“你如何得知?!”

云景看着阿岚依旧一副书呆子愣愣的模样,不由得心中紧张起来。刚要出来打圆场,却见阿岚走到那个孩童面前,细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说道,“这毒已有三日了,再不解开的话,又三日变会毒发身亡。”

“唰!”一把亮晃晃地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搁在了阿岚的脖子上。

阿岚脸色僵硬了一分,可脸色的硬气未退,怒目看着那头目,“你这是何故?”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我只是一漂泊在江湖的穷酸书生罢了!”阿岚自嘲说道。

那头目不置可否,手往阿岚的手腕上一搭,过了片刻便松开了手。干脆而诚恳地单膝跪地,“请这位公子不计前嫌救治我主上,罗霄必定以死相报!”

云景讶异地看着阿岚,没想到阿岚不仅一语言中了那孩童的伤势,并且言语间好似还懂得救治之法。她先前以为阿岚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郎中罢了,却不曾想,阿岚就只看了看这孩童的容色,就推断出了他的病症。

这实在是传说的神医才能做到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