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只想与他放在心上珍视……
作者:孟五月      更新:2022-04-23 17:03      字数:8008

林景澄一行人拿了装备去滑雪, 英国的风很大,尤其是今天突然下雪, 天气更阴冷。

楚梨也不知道薄臣野要带自己去哪里,她只跟在他的身后。

近处的雪地还是被人处理修整过的,干净好走,而越往前走,周围白茫茫一片,只有一条道路顺着向前,两旁都是蓬松的雪地,很厚实。

天空中飘着稀稀疏疏的雪花。

这应当是一片雪山,前方的很远处有绵延的低矮山脉, 这片滑雪场不太适合新手, 放眼望去, 前面的山脉还是料峭的。

她和薄臣野走的这条路没什么人经过。

他走在前面, 风衣外套了一件冲锋衣,看起来厚实暖和, 这么多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显臃肿。

楚梨慢吞吞跟在后面,他走过的路上, 留下了一串他的脚印。

楚梨在旁边踩一脚, 二人的尺码悬殊。

薄臣野半天没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他停顿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风吹的厉害,周围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木质的栅栏。

一吹, 一些雪花呼呼啦啦掉下来,落进了雪地中。

楚梨低着头,专心地在雪地里、在他的脚印旁留下她的脚印。

两排脚印并排, 她似乎乐在其中。

前方拢着一点阴影,楚梨抬头,便看到了薄臣野站在她的面前,男人的身影仍然颀长恣意,他双手插兜,但露出了那只腕表,在皑皑雪地上,折射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薄臣野似乎是在等她。

她抿唇不语,正要从他旁边绕过去,薄臣野问她,“冷吗?”

“还好。”

多亏了有这件冲锋衣,抵御了大部分的寒冷。

薄臣野没动,他将自己颈间的围巾摘下来,看她有几分发红的鼻尖,他将围巾系在她的脖颈上,然后将拉链拉到最上面。

羊绒的围巾沾染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有一丝浅浅的烟草气息。

围巾遮住了她的口鼻,鼻尖瞬间回暖。

刚想问他,却见他将衣服的拉链拉上去,挡住了冷风的灌入。

她对他没那么多敌意了。

楚梨跟他一直往前走,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

漫天都是白色,有些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楚梨想起来林景澄说的那句“白头偕老”。

要是雪再大一点,说不定真的会。

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峭壁,更应该说上面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薄臣野走在前,他上去后,对楚梨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微凉,但掌心仍是热的。

楚梨被他拉着上去,石头上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薄臣野在巨石的边缘坐下,她犹豫了一下,往下看,石头边缘下面仍是雪地,但看起来有三四米的高度。

她纠结了几秒还是过去坐下,远处的天空一片白茫茫,也不见天日,也不见阳光。

“信不信一会会有日落?”

“不信。”楚梨看着远处,“一直都是阴天,哪里有太阳?”

薄臣野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楚梨的目光也落在远处的天边,但她突然想起了有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天,薄臣野同她坐在那艘游艇上看着远处的海面。

她说今天会有日落,薄臣野不信,但仍然陪在她身边。

那天的海上日落,瑰丽绚烂。

而现在,楚梨与他并肩坐在一块峭石上,从临江市到了遥远的英国北部。

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年。

他们之间也远不止三年。

风雪中静谧,她的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的气息,他为她挡下了一些寒风。

远处偶尔传来一些刺激的喊叫,他们处于高处,楚梨看过去,下面有几个人拄着滑雪杖,慢悠悠地往下滑,突然一个身影冲下来,重重地扑进雪地里,溅起了无数的雪沫,然后又是一阵哄笑。

隔得距离很远,笑声也好似带着回音。

楚梨猜测摔倒的人是舒阳秋。

又过了一会,原本一片白茫茫的天空有了一丝缝隙,一点阳光穿透了云层,在遥远的山后,天空慢慢被烧成一片金色,半轮落日隐约在薄薄的云雾中。

“景澄明天要结婚了。”

楚梨说,心中藏一点隐约的期许。

“好。”

一个单音字,好。

“一直没对你说过,”楚梨想了想说,“我对感情只有一个要求,坦诚。我不希望你对我藏着什么我一无所知的秘密,我希望你会换位思考,如果是我一声不响消失这么久,你又会怎么想?”

话说到此,楚梨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我先回去了。”

薄臣野同她一起。

这次,楚梨走在前面,薄臣野跟在后面。

楚梨最想知道的,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他那些不堪的曾经。

在他的眼中,楚梨永远都是光鲜漂亮的,她在阳光下,被人爱着。

最爱一个人时,会难掩心中的自卑。

他不想要他的楚梨窥见那些阴暗的角落。

第二天一早,楚梨醒来后时间已经不早,看时间,上午九点半。

她起来吃早餐时周围静谧。

“景澄人呢?”

楚梨起来时看到薄臣野在露台打电话,她去洗漱完后问了一句。

“已经回伦敦了,”薄臣野早就换好了衣服,“等你吃完早餐回去。”

楚梨想到景澄说的婚礼,侍应生送来早餐,她也只吃了几口便要走。

薄臣野从木屋的饼干罐中给她拿了几块糖果和饼干。

到伦敦时正好是下午两点,伦敦的天气一片晴好,不似昨天在杜伦和滑雪场的冷意,偶尔的风,也是和煦温柔的。

楚梨在车上便暖了,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里面只一件裙子和薄外套。

景澄给她发了定位,是位于伦敦的圣莎翁城堡。

她们在酒店房间等她。

酒店也在教堂的不远处。

楚梨下车时,江茵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她。

江茵换了一条白裙子,往后看了一眼,见薄臣野去停车,她挽住了楚梨的手牵着她上楼。

酒店的大厅很典雅漂亮,到处都有穿梭的人。

她们乘坐电梯上楼,林景澄就在六楼的套房里,路上江茵说婚礼是办纯英式的,等会去教堂。

楚梨应允,走到套房门口时,楚梨竟然有几分紧张。

江茵推开门。

今日伦敦天气晴好,阳光从落地窗外映进来,林景澄坐在窗边,由着发型师给她做发型,她已经换好了婚纱,抹胸的鱼尾长裙,裙摆在猩红的地毯上开出一朵花。

林景澄的一头长发束起,她很漂亮,甚至可以用美艳形容,平日里总爱涂红唇,很显气质。

现在仍然如此。

她身上的婚纱也是一袭黑纱,浓稠的黑色。

仍然是她,张扬的美丽。

林景澄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她们,她眼睛向上看——

“谁都别对我说煽情的话,今天不许哭。”

林景澄笑着警告她们,楚梨和江茵站在她身旁,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眼眶的酸涩忍下去。

化妆师夸赞林景澄的美丽和大胆。

在常人的眼中,婚纱应该是圣洁的白色。

但黑纱的寓意更深——

忠诚的、至死不渝的爱。

化妆师为林景澄补了口红,将空间留给她们。

林景澄从化妆台上取下戒指,那枚红钻在阳光下泛着浓稠纯正的红色。

“感觉像做梦一样。”楚梨夸她,“比公主还公主。”

“之前还说让你们先办婚礼呢,你是指望不上了。”林景澄瞪她一眼,然后抬了抬手,指指自己放在贵妃榻上的挎包。

“是,女王大人。”江茵给她拎过来,还双手奉上。

“平身吧。”

林景澄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和一把钥匙递给楚梨,“这是伦敦飞淮川的机票,房子是我的一套别墅,里面有管家,不开心的话,够你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了,这个房子是挂在李曜名下的,他查不到,我希望你用不上。”

“……”

楚梨明白林景澄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景澄揉了揉楚梨的头发,“啧,纯情的小丫头。”

“切,你还比我小一个月呢。”

楚梨反击,但林景澄看着她就笑出声来,“不逗你了,隔壁房间给你俩送了裙子,快点去换。”

林景澄的婚礼在傍晚举行。

楚梨跟江茵换好裙子化了淡妆,林景澄跟她们说了一切从简,不会有太多的朋友来。

圣莎翁教堂外,草坪两侧已经扎起了鲜花花束。

高耸的哥特建筑,古老神秘,下午五点的伦敦,天仍然大亮。

花束选用了马蹄莲与玫瑰——

在英国人的眼中,马蹄莲代表着好运,红玫瑰是林景澄选的配花。

她喜欢红色,像她一样自由张扬。

明明不是楚梨的婚礼,这会她却格外的紧张。

林景澄的婚礼根本没有邀请多少人,只有二十几个同学,她素来懒得搭理人际关系,李曜的朋友更是少。

教堂外的草坪上摆放了白色的椅子与花环,白色的长桌上铺着流苏坠边的桌布,上面是精美的杯子蛋糕与甜点。

楚梨也没想到在这遇见了熟面孔——

璩昭言和温慕远,还有当年那个眼熟的小明星。

时间晃了晃,才三年不过吧?

璩昭言仍然清贵温和,脸上常常带着清浅笑意,看起来儒雅。

变化最大的应当是温慕远。

他身上没了那花里胡哨的衬衫,也没了花里胡哨的首饰,连身上那股痞里痞气的气质都收敛许多,楚梨与江茵站在一旁喝水,她的视线落在了温慕远的左手上,那儿赫然多了一枚戒指。

“嗨,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一道女音传来的时候,楚梨看清眼前的人,好像有些恍惚。

小明星已经变成了温柔的贵妇,温柔的黑色长卷发,丝质的长裙。

“你来了。”楚梨笑笑,目光看向一旁的温慕远。

记得三年前,小明星还跟在温慕远身边。

温慕远手上多了个戒指,看小明星,手上也多了个戒指。

“我没跟他在一起啦,”小明星再提起这段往事,已经不再如以往那样青涩,她的手落在小腹,然后目光看向前方,“那边那位是我先生。”

楚梨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正装,正在跟人说笑,倒是爽朗健谈的模样。

“那天不久后我就跟温先生分开了,他有说帮我介绍资源,但我拒绝了,我把那笔钱赔给了公司提前结束了合约,我出国读了两年书,遇见了我先生。”

温慕远对身旁人一向出手阔绰,到结束时也不拖泥带水,那时小明星深谙这个道理,她不贪——甚至回想起自己进娱乐圈,竟然是为了多赚些钱。

她家境普通,但是她明白,靠这张脸,没背景没人脉,自己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的,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靠男人。

还不如将温慕远给的这笔钱拿去给自己结束了合同,然后多学些东西。

小明星脸上带了笑,然后看向楚梨,“你还好吗?”

她人不坏,问楚梨的时候,眼底干干净净。

楚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便说,“还好。”

而这会,斜后方传来一声惊呼,是温慕远发出来的。

小明星也看过去——

只见薄臣野正走来,他仍是那样,在人群中引人瞩目,温慕远拽着他跟他说话,男人的目光闲闲看过来,直直地落在楚梨脸上,眼中这才多了些温柔。

小明星看了一眼,薄臣野手中的戒指,与楚梨手上的是一对。

她抿抿唇笑了,想起来三年前楚梨在甲板上对她说,他和别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三年的沉淀,楚梨摇摆不定,可外人却能一眼看穿。

薄臣野与别的男人不一样,这个圈子的哪有什么谁非谁不可,哪有什么谁谁谁独是唯一?可薄臣野的眼中,偏偏就只有楚梨一人。

别人都像是不存在。

三年,那眼中的深情从不减半分。

“祝你们幸福呀。”小明星笑笑,对楚梨露出一张干净的笑脸。

楚梨抿唇,“谢谢,你也是呀!”

这会,林景澄提着裙摆跑来找她们,楚梨和江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景澄拽着手腕往前跑。

林景澄裙下是一双平底鞋。

“走,趁婚礼开始前我们去拍照。”

林景澄拽着她们跑到另一侧,她头上的黑纱随风微晃——

“景澄,你有没有想起来我们上高中的时候。”

楚梨被她拽着跑。

“什么?”

“上高中,运动会。”江茵笑着接上话,她与楚梨想到了一起去。

“那时我被体育委员报了三千米,跑到后面跑不动了,你从外面陪我一起跑,我还是好累,你跑进来,拽着我的手带我一起——”

像现在这样。

阳光灿烂的盛夏,汗水与汽水味的盛夏。

楚梨被那个五大三粗的体育委员半强制地报了三千米。

楚梨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八百米都要气喘吁吁。

三千米,要命了。

三千米是多少圈?围着胶皮操场跑十圈。

操场上的蝉鸣不止,烈阳当空,楚梨身上的校服很快湿透,在第五圈时就体力不支。

然后——

“楚梨,加油!小梨加油!!”

主-席台那里传来一阵吵闹,楚梨眼前被**的汗水模糊,她看到有一抹身影拨开人群冲上去,抢过了麦克风对她大喊。

林景澄站在台上,她不太遵守校规,长发散着,被风吹的飘起。

楚梨还是抬不动腿,几近挪了。

林景澄从台上冲下来,女孩干净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跑。加油!”

江茵刚跑完一场接力,她也不管不顾地跑过来陪她一起。

十年的时光好像在这一刻交叠。

楚梨的眼眶发酸。

摄影师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李曜站在教堂的门前,门前是长长的花廊,洁白的马蹄莲与火红的玫瑰开的艳丽。

林景澄的黑纱随风飘动。

“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

舒阳秋不知从那里弄来了彩带喷筒,金色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

林景澄笑着骂他。

楚梨和江茵去躲避,在一片金光中,她看到薄臣野站在她的不远处对她笑。

阳光很好,温温柔柔地镀在他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马蹄莲。

摄影师根本不需要教他们摆姿势,随意一拍,照片便很美。

林景澄的婚礼很热闹,她请的婚礼团队找来了神父。

神父是个年老的英国男人,白色的袍子,手里捧着一本圣经,在教堂的十字架前问——

“林小姐,您是否愿意……”

“我愿意!”

神父的话没说完,林景澄就抢先回答了。

神父有些汗颜,继而问李曜,“李先生,您是否……”

“我愿意。”

“……”

李曜将她头上的黑纱掀起,傍晚七点,伦敦终于有了落日的迹象,夕阳没在天边,将大片的云朵染成深金色,灿烂绚丽。

光芒从教堂的玻璃中涌进来,拥吻的情人分外缠绵。

“好吧……god bless you……”

神父推推眼镜。

婚礼后的晚宴在草坪上,本来人就不多。

林景澄江茵楚梨在一桌,旁边自然也少不了李曜谢俊瑜和薄臣野。

林景澄喝了点酒,她很开心。

婚礼的策划师让她发表些感言,但林景澄根本就不会写什么煽情的话。

她喝了酒有点上头。

林景澄举着香槟杯站起来——

“这是我跟李曜的第八年,八年前,还是我到追他,我告白那天,他对我说……”

林景澄脸颊多了些绯红,她视线迷离了几分,酒意上涌,“他跟我说……”

“说什么呀!”舒阳秋起哄。

“他跟我说……”林景澄举着酒杯,眼眶有点发红,“他说,我不像你,少把心思往我身上放,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时的林景澄是天之骄女,成绩稀巴烂,李曜是沉默寡言的三好学生,在高中时学生总爱攀比的年代,他身上永远都是最简单的校服,冬天时也是两件外套洗了又洗。

“后来李曜走了,我以为我人生里第一份最真挚的感情结束了,后来李曜回来了,他告诉我,他总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我。”

“……”

“我都不知道那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林景澄酒量很差,几杯酒下肚,这会人就哭了出来,李曜好笑地给她递上纸巾,想帮她擦泪。

“不许擦!”林景澄大声说,“李曜,是不是你追的我。”

“是我把你追回来了。”

李曜仍拿着纸巾,长桌上燃着蜡烛,李曜旁若无人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林景澄扑在他怀里哭出声,李曜顺了顺她的后背,脸上难掩温柔,也像哄小孩似的说,“不哭了。”

林景澄仍抽抽噎噎,李曜起身将人抱起来,对他们说,“失陪,景澄喝多了,大家自便就好。”

“干杯——”

林景澄扑腾着在他怀里大喊。

婚礼到后半段时,草坪的前面有人在跳舞。

应当是李曜请了乐队,前面一架钢琴,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在前面弹琴。

桌上没什么人了,旁边开了牌桌。

楚梨隔着烛光看草坪前跳舞的人,其中有那个小明星,她脸上的笑容真挚,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可以吗?”

在这时,一只手递到了楚梨的面前,干净,修长。

她抬眼,薄臣野站在她的面前,唇上一抹淡笑。

“我不会跳舞。”

“我也不会。”

“那还跳什么?”

“我教你。”

楚梨笑出声,心想他不会还要教什么?

“怕什么,又没人认识你。”

“可别人认识你。”

“认识就认识,”薄臣野无畏,他的手仍递在她面前,“来。”

楚梨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认识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楚梨握住他的手。

钢琴声舒缓动听,她是一点都不会,薄臣野却牵着她的手,她的脚跟上他的步伐,她在心中笃定——

他肯定会跳舞。

“这跳的是什么?”楚梨问他。

“乱跳。”

“我不信。”

“华尔兹?”

“华尔兹可以这样吗?”楚梨拎着他一只手,有些僵硬地转一圈,她喝了两杯红酒,脑袋晕晕乎乎的。

薄臣野哑然失笑,“可以。”

“这样呢?”楚梨又拉着他的手再转一圈。

“可以。”

薄臣野由着她转,楚梨的长发披肩,在风中扬起,软软地扫过他的下颔。

傍晚八点,夕阳终于恋恋不舍地落下,天空是深蓝与深金的交融,草坪上燃着蜡烛,古老的城堡外有许多小灯。

风一吹,几瓣玫瑰花瓣飘落。

楚梨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她在他怀中转圈,眼眸中终于弯起一些笑意。

“鞋子舒服吗?”

薄臣野问她,楚梨穿了一双半高跟的鞋子。

“不舒服。”

楚梨的酒意上头,她索性将鞋子脱了,光-裸纤细的脚踩在草坪上,薄臣野让她踩在他的脚上。

她不听,非要乱跳。

薄臣野都依她。

她学着旁边那对情侣跳舞,可真的没有跳舞细胞,周围的情侣跳累了,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她终于有点困了,依靠在薄臣野的肩头。

“回去吗?”

“不要。”

钢琴声仍在继续。

“好。”

楚梨靠在他怀中无意识地晃动,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间。

夜渐深,有工作人员来收场,而草地上仍有一对情侣相拥。

他只想与他放在心上珍视了十一年的女孩,相拥着吹吹伦敦五月初的晚风。

晚风多温柔。

他也从来没有发现伦敦的傍晚如此温柔。

像那些黑暗的日子都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