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公子发飙的样子，真可怕。一张小脸冷如冰雪，桃花美目毫无笑意，半天不跟老子说话。

事情总有两个方面，经过昨儿一宿，小丫头又能自己在小床睡了。可羽公子又不理咱了，你说说，老子到底该不该高兴？

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依然如此，老子这个心呐都要碎了。

扯块窗帘做幔帐，挡在大床与小床之间。去浴池好好搓洗一番，恨不得搓掉一层皮。发型也换了，换成老子最不愿梳的圣女头，因为妞儿喜欢。

忙活了几天，一直忙到要泄气，羽公子也没理老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要再不理，别怪老子用强！

于是后几天，不再整日琢磨情调，天天去假山后面健身。

咱这几年没闲着，个头窜了窜，大约七尺有八。跟羽公子的八尺三，不过相差五寸（10C）。

身高虽有吃亏，总比过去强，差的不算多。既然文不通，咱就来武的，力量才是硬道理。

眼看小丫头抓周的日子快到了，老子也忍不住了。这天，羽公子带着虞姬，去项伯那玩。听说会把小丫头放在那儿，转天再接回。

偷偷翻出妞儿的避孕药，提前下到茶壶里，等他回来口渴……

老子守株待兔，简直魂不守舍。天擦黑，羽公子终于回来了。跟以往一样，见到我也不说话，直奔桌边斟了杯茶。

眼瞅他将一杯茶喝个底掉，老子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原以为妞儿会挣扎，会叫骂，可他什么都没有。

任凭老子将他抱上床，也没什么举动。吻他，从耳垂一路啃到小腹，他也冷冷清清。老子热血沸腾，可他无半点回应。

就说妞儿生气可怕吧，老子宁愿被他揍一顿，也不愿对着个冰山取暖。

抚摸之，能摸不能摸都蹭了个遍，他依然静静躺在我身下。精致的小脸，优美的身段，漂亮的像个假人。额滴娘，老子若这般上了他，滋味岂不比奸尸？

上床这种事儿，要么两情相悦，要么强势征服。自愿固然好，你给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来我往情意浓浓。

即便非自愿，被激烈反抗，也算有个回应。驯服烈马的感觉，味道也绝非一般。怕最怕身底下躺着个人形沙袋，你付出的所有热情，都被他完完全全挡回。

继续？玩一把奸尸？老子没这么重口。

放弃？过无性婚姻？老天你杀鸟我吧。

压在妞儿身上，没完没了的啃，没完没了的摸。不知下一步，到底该前进，还是后退呢？

妞儿忽然扬起唇，笑声清朗动听。一双丹凤眼，慢慢弯成好看的形状，眸中也有了热度。

“季儿。”他伸手回握住我的手，老子竟有些受宠若惊。

“纵欲容易丧失锐气，你已年满十八，过两年即可行冠礼。”羽公子看着我，眸中满是欣慰，好像看着个小毛头。“季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要整天总想着……”

老子一吻封唇，将他啃到气息不稳，再狠狠放开。“我说羽大公子，当年要了老子第一次的是你，现在又说不能纵欲的也是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子要求我，你自己能忍得住？”

“季儿，我是怕……”羽公子欲言又止。

“放心，避孕汤药你已经喝了，没什么好顾虑的。”说罢，两人滚作一团。

翻云覆雨过后，搂着妞儿的腰，又被妞儿整个圈在怀里。心里，依然有些戚戚。

羽公子的话不在表面，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搞不清他要说什么。

只觉得，他有些反常。

而他之前冰冷的态度，真的吓到我了。当年说他冰山的人不在少数，却仍无数人趋之若鹜，这点我很理解。

羽公子瞥谁一眼，那个人就丢了魂，羽公子冲谁笑笑，那个人都能飞上天。这种人若对你好，你还不将心肝肺掏出来给他？

而他一旦冷酷下来，不再看你念你微笑与你，你该怎么办？也许，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无情冷血之人。可老子真没用，竟隐隐有些怕，怕他有一天对我也会这样？

时间太瘦而指缝太宽，转眼，虞姬抓周的日子到了。

娘俩欢天喜地，羽公子一早给小丫头洗脸擦手，穿上粉色的衣服。红扑扑的小脸，映着粉嘟嘟的小褂，小丫头显得更白嫩了。

范增跟着忙里忙外，我则坐在窗边晒太阳，基本帮不上忙。

养娃娃不容易，光这一周岁之前，至少有五个仪式。产儿报喜啊，三朝洗儿啊。满月礼，百日礼，抓周礼。

前几个咱都没赶上，小丫头直接到了抓周，身为孩他爹总想积极表现一番。

怎料羽公子一百个不情愿，他不肯让我干活，只让我看着。

“季儿，只要你在就好。”羽公子眼眸弯弯，看着我微笑，笑的人毛骨悚然。

额滴娘，老子也是男人，敢情只当甩手掌柜？

什么“只要在就好”，又不是种猪种马，成天吃吃睡睡。到时候，牵出来配个种就成。

抓周这习俗，虽全国通用，楚地却是源头。先秦时，楚共王无嫡子，想在五个受宠的庶子中选嗣。于是以一块玉璧，喻指名山大川江山社稷，称当璧而拜者为神所立。

后将此璧秘密埋在祖庙庭院，让五个庶子依长幼次第，进庙跪拜祖先。谁正好压在埋玉璧的位置，谁就是神灵确立的王嗣。

楚平王年龄最小，两次下拜均压在了玉璧上，其它庶子再无人压璧。但楚共王最终将长子楚康王立为太子，此举有违天命。其后，楚平王果然在楚国内部斗争中获胜，坐上了王位。

既然如此灵验，楚人对抓周的讲究和重视，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仪式要在午时之前，即中午吃长寿面前进行。

项府内张灯结彩，寝宫中陈设大案。对外虽称虞姬为项羽养女，但场面堪比亲女，隆重的不得了。

大案上，摆满小玩意，这叫一个眼花缭乱。若我是虞姬，非挑花眼不可。

印章，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经书，剑鞘……

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

咱对别的不感兴趣，看那吃食色泽诱人，口感应该不错。

刚想偷偷捏一块，被羽公子打开手。

“季儿，要吃一会儿我喂你，别跟虞姬抢。”

怏怏收回爪子，继续端详大案。别看案上零零碎碎，其实，摆放颇有讲究。

若娃儿先抓了印章，长大后必官运亨通。若先抓了文具，长大后必能三元及第。若先抓了算盘，长大后必成陶朱经商事业。

若女娃娃先抓了剪尺之类的缝纫用具，或铲勺之类的炊事用具，则长大后善于料理家务。

当然，若先抓了吃食和玩具，也不意味着好吃贪玩。而是善于及时行乐，长大后必有口福。

天知道老子当年抓了啥，反正，现在要让我抓就抓吃的。

早饭没饱午饭未到，额滴娘，让老子吃口东西垫垫吧……

一切准备停当，范增出了大门。偌大寝宫只剩我，羽公子，虞姬三个人。见我左瞧右看，羽公子笑开了。

“季儿，别瞧了，只有我们三个。”抓周不是仪式么，怎么不见围观群众？

羽公子抱起小丫头。“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只想和最重要的人分享。”嗷嗷，老子听的这叫一个舒坦。

虞姬被放上大案，端坐其上环顾周围，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却举在空中，什么都不拿。

老子的冷汗刷一下淌落后背，千不怕万不怕，最怕什么都不抓。即便抓了吃食和玩具，都是有口福的象征。而什么都不抓，说明这娃娃长大后是个胸无大志的庸人。

小丫头聪明伶俐，古灵又精怪，怎会是个庸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到这章的时候。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一直对你好的人。

忽然彻底冷漠下来。

你能不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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