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宫之中,却是难得悠闲,太后与长公主每日品茗论茶,安抚芊芊心绪。
可终究不能这样下去,这样拖着,只会使时机尽被拖误、军心摇摇动荡。
朝堂之上,众目肃厉,刘浚眼神却堪比鹰枭,森森渗人:“众位爱卿竟如此反对杨询带队吗?纵朕说了这么许多,还是这般吗?”
眼神扫向最是不忿的李广,赫赫军威的老将,刘浚知道,只要他点头,收下并将,便不敢再行多言,可这老头儿偏偏性情僵硬,丝毫没有变通,便连皇帝的帐也是不买。
李广触见刘浚眼神,明知用意,却只偏过头,不做理会。
刘浚大怒,袍袖飞扬,眸中更扬起波涛万丈:“哼!是不是定要有份军令状,你们才可安生?”
众人心中一动,相互观望,眉眼传递间,已有分晓。
军令状!一张足以致人死地的纸,却有莫大文章!
然若真要立下军令状,那么,叫他死远比叫他生容易!
李广心思却不同别人,他是只管军情而不论私情之人,于旁人的弯弯绕绕倒是不同,竟自站出道:“陛下,若杨询有胆立下军令状,老臣便别无他言!”
刘浚冷冷一笑,低沉道:“老将军此话当真?”
李广点头,刘浚却倏然冷滞了笑意,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生生迸出:“那么好,便立下军令状,不过……不是杨询,而是……朕!”
一句四座皆惊,堂下顿时人声沸沸,立时有趋炎附势之徒跪下乞求,刘浚却冷冷看着,只作不理,挥袖写下诏书:若杨询有误军威、贪生怕死,朕,便脱去这身龙袍!
言简意赅,字字如钉,刘浚心里明白,若是令杨询立下军令状,后宫坐观动静的人,一定会极尽陷害之能,即使能够取胜,亦会处处陷害、致他于死;可若是这立下军令状的人是自己,那么非但不会有陷害,还会有诸多帮助之于他,而诏书也写的隐晦,只言杨询若有误军威、贪生怕死,朕便脱去龙袍,可失败并不等于误军,亦并不等同于贪生怕死!
一道诏令,惊的何止朝堂,天下亦为之哗然。
后宫之内,更是怒火中烧,适得其反,令太后心内久久不得平息。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刘浚派出李广、公孙贺、公孙敖,还有杨询,带兵出征,分击云疆!严萧跟在杨询这一队,任副将。
出兵当日,晨风烈烈,刘浚威武红袍披展身后,肃然站在城头上,俯视而望,苍穹尽在眼底。
一队队兵马,胄甲分明,在灿烈的日光下尤显得庄穆肃杀,将士们兵戟寒光冷如铁,面色沉沉,难掩心潮的涌动!
终于,踏上云疆草地的、再也不是泣泪的女子,终于,大凌的男儿亦可以持枪握剑,踏平屈辱!
这是第一战,不一定要胜利而归,却定要扬我大凌国威,死亦要烈如山峦!
杯尽酒,龙袖舞苍云,大凌天子,修眉如天,一眼望尽茫茫云低!
杨询亦是心中涌动,回首再望,凌安城头,男子衣袍飞卷,似遮覆了整片青天,他握一握腰间长剑,还有挂在剑上、临行前,公主遣人送来的丝坠,心潮一阵澎湃——
陛下,臣,定不负您坚定的信任!
姐姐,等我回来……
公主,等我回来……
策马扬鞭,尘沙处,旌旗劲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