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小小的会客室，还是一人一猫，一杯奶，一瓶酒。

“老天，最近脑瓜不够用，只能来借你的天才脑瓜使使。我想了很久，始终无法决定是否应该向现实中转移一些能量，以获取融合他人思维的能力。”

听到老匡的问题，天凯武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有点像投资，而你又算不清投入产出比。”

“嗯。”老匡点头：“现实世界和牧场世界这两支股票，我看不清它们的走势。”

“于是你就想找个股票经纪人咨询？可是经纪人有时候会从自己的利益考虑，进而有可能损害客户的利益。”

“不，我相信一个好的经纪人总是致力于谋求共赢的。”

天凯武盯着老匡看了一阵，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吧，那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嗯，看这里……很明显，这两只股票有一只在大跌。截至去年年底，全球超过97%的中小企业停产或宣布破产，包括能源产业在内的大企业破产率也超过了50%，100%的企业和政府机构进行了裁员，而失业率则升至91%——这还是一个不准确的数字，因为很多统计机构本身已经关停，还有一些国家在虚报。”

天凯武伸手在虚拟屏上指指点点，各式各样的走势图显现出来：“我们在基地中感受不到这些变化对世界的影响有多大，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水电供应和服务设施运作的现实世界已经变得冰冷而毫无生气，每一个核电站或同位素发电站停止运行，就意味着方圆上千里的地区中没有游戏舱的人必须迁徙，否则就要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活活冻死。一言概之。拒绝进入牧场世界地人在现实中已无法找到工作。也难以生存了，进入07年这个走势还会加剧，至少已经过去地一月份确实如此。”

肥猫点头：“的确跌得很惨。那另一只股票呢？”

“另一只一直是涨停。游戏舱自带温度湿度调节，有极限波为它传递能源，电网的关停也与它无关。自从去年八月时代科技举办游戏头盔抽奖活动以来，每月都有大约百分之十的幸运儿抽到了游戏舱，虽然没有准确数据。但我估计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用游戏头盔畅游牧场世界了。”

“呵呵，沃克是个例外。”

“嗯，可惜世界上没有太多的沃克。此外。时代科技的营养剂自动配送工程也早已动工，由于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并拉动了上下游地产业链，这项工程得到了各国政府的鼎力支持，预计今年第三季度自动配送网络就可以覆盖全球百分之八十的大中城市，到今年年底，所有主要聚居区地玩家都可以不用下线注射营养剂了。”

“也就是说，等到今年年底这项工程一完工。现实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就业机会和运作企业又要消失一大半？哎呀……也许到时候离开了游戏舱，世界上只有猫和机器人能生存吧？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现实世界的这只股票今年年底就要变得一钱不值，所以劝我不要投资？”

“我没有那么说。”天凯武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摇了摇杯子，“股票经纪人之所成为经纪人，是因为他比普通股民的眼光更加长远。作为一个盲从的股民，面临股票大跌，他往往会割肉止损，而作为一个好的经纪人。他却会抓住机会吃进跌到谷底的那支股票。由于人和资源的缺乏，现实中许多原本防卫森严地部门现在的防卫形同虚设，不是无人看管，就是没有能量运作。不要说超能力者，就是普通人都能趁虚而入。”

“噢？那你是建议我投资了？”

“我同样没有说过建议你投资的话。”

“喂，既不建议投资也不建议不投资。这样的经纪人未免有点缺乏职业精神吧？”

“我的意思是。防卫形同虚设，我可以完成祖父的遗愿。往美洲大陆扔几颗核弹。“不是吧！”老匡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牛奶喷出来，“你的建议就是让我帮你偷原子弹？！帮你屠杀平民？！！”

天凯武正色道：“我不会无端去屠杀平民，你也不要认为杀死平民的行为就是恐怖主义。”

“哈？那你能解释一下扔原子弹的行为吗？”

“我是个普通人，虽然我不喜欢现在地世界，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它崩盘，更不希望放弃它去什么牧场世界生存。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

“嗯嗯。”

“很多人采取过很多手段阻止牧场世界的蔓延，但在民众苟且的意愿面前都没有成功。这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那些人采取的手段幼稚而缺乏效率，拯救需要牺牲，为了多数人的利益，需要少数人作出牺牲，但现在所有人都想着自己，没有人原意去做这个牺牲。你也知道，温水中地青蛙没有点强力地刺激是不会自己跳出铁锅的，既然如此，为了世界地延续，为了我自己的生存，为了警醒世人，常规的手段恐怕不能奏效，那就只有投两颗核弹了。而且既然要扔，那就顺便扔到美国佬头上。不是原子弹，而是中子弹——现在的人都生存在地下或封闭设施里，中子弹的杀伤力更有效些，还不会造成污染。”“***！”老匡禁不住骂出了声：“看来你还真的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啊！以恶魔的身份充当救世主？”

“戴着恶魔面具的救世主已经有人做过。”天凯武这次连一丝笑意都没有：“我说过，不要认为杀死平民的行为就是恐怖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杀死了五千五百万人，扔到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只不过杀死了二十一万，但它们却结束了二战。你能判断出它们杀的人多，还是救的人多？”

老匡默然，他回答不出来。

也许当全世界的青蛙都在走向死亡时，真的只有核武器的小火花能惊醒它们，让它们从温水中跳出来？

***，我怎么会觉得这话有道理呢！是不是和恐怖分子做朋友做久了，就会产生类恐怖分子思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应该由我来想！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这事与你无关？”天凯武打破了沉默，凑近老匡开始滔滔不绝：“现在世界上还有数以亿计的人活着，他们在牧场世界的生存暂时还离不开现实世界的躯壳，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时代科技的步伐迈进到让世人脱离躯壳的阶段，那我们无论在现实中再做什么都无法挽救这个世界。即使是现在，想做点什么已经很困难了，世界上没有一个强力的政府组织，也没有有效的组织手段，整个世界就像地窖里的洋葱，已经快烂透了。发电厂接二连三地停运，过不了多久，通讯网络也会崩溃，人类社会会倒退到中世纪时期，整个社会隔离成千千万万个相对独立的聚居群落，我们在旧金山扔下核弹，洛杉矶的人根本就无从得知，那时候，我们扔两颗核弹已经无济于事，必须扔两百颗、两千颗才能奏效，可是两千颗核弹扔下去，人类社会也回到了石器时代。所以，亿万度的高温和壮观的蘑菇云能够为所有人敲响最后的警钟，但那毕竟只是穷途末路。如果你能挽救这个世界，钟声就不必敲响。”

“我？挽救世界？你兜了这么大一个***，最后的建议就是让我去挽救世界？哈哈哈哈！”老匡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杯子打翻了。“我又不是丫丫小说的主角，更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可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天凯武也笑：“既然你不承认要救世，那么救市总可以吧？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以投机者的心态投资一支跌到谷底的股票时，其实你也正在挽救那只股票？”

“！”天凯武的这句话对老匡的震撼太大了，他目瞪口呆，完全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你的股本足够雄厚，那只股票就能起死回生，重新看涨。即使你投入的资金不足以使其回到往日的高位，但盲从的股民会跟风追涨，那支股票一样会活过来。所以，你抱着投机者的心态，却在做救世者所做的事情，前提是你这个投机者拥有足够的资本，足够操控股市的资本。”

“我的建议说完了。”天凯将杯子放回茶几，留下发呆的老匡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回头笑道：“记得要给经纪人咨询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