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镜湖
作者:听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200

漫天白雪纷飞,一处冰川绝地人烟罕至之处,二名骑客身穿裘衣裘帽,丝毫不惧这满天霜雪,在白茫崎岖的路上奔驰着。

突然间,只见其中一名骑客倏地搭弓取箭,一支银箭电光石火般地破空而出,划破层层雪白障幕,带起一声凄厉的哀号。

“大哥!是白狐!”

一名男子高兴地将地上那支刺中猎物的银箭举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刚才射箭的另一名男子,远远就听到自家兄弟欣喜声音,他缓慢地策着身下的骏马,看了白狐一眼,再看看一片洁白的大地。

他说道:“今天总算没有白忙一场,算算时间,这天也快入夜,再不走,恐怕会遇到大风雪。”

年轻的男子将银箭拔起,简单俐落地将白狐处理一番。

他对自己的大哥问道:“大哥,如果要赶回去,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肯定会遇到大风雪,不如我们就到‘那里’休息一晚,待明天天明再走如何?”

“不行!”身为大哥的男子,口气严厉的一口回绝兄弟的意见,掉转马头说道:“难道你忘了那些猎户们所说的话了吗?‘冰镜湖’是这里的禁地,凡进去那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那不过是传说罢了,说不准是有心的猎户们,怕别人抢了那里的猎物而随口胡诌的故事。想想我们两兄弟在这地方打猎也有七、八年,哪有见过什么雪女、雪妖,更何况凭我们兄弟这马上的功夫和大哥你的箭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难不倒我们。”

听了兄弟的话,刚开始意志坚定的大哥也开始有点犹豫。

其实谁都不想冒着可能被大风雪吞噬的危险赶路,纵使是他们这些经验老道的猎户亦复如此。

见自己的大哥开始面露犹豫,男子继续鼓动地说道:“大哥可还记得,去年隔壁村的陈老也曾为避大风雪而进入冰镜湖,当初所有人都认为他会遭不幸,哪知隔天他整个人好好的回到家里。

“据他们村里的人说,陈老那时是在冰镜湖最外侧发现堪避风雪的木屋,可见那里应该是有人居住,并不像传说中有吃人的妖怪存在,况且,我们只是要在冰镜湖外侧那间木屋休息一晚就好,并没有要真正地进入禁地,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

带头的大哥,觉得自己兄弟的话也有些道理,再看看渐黑的天空,终于改变心意。

“那好吧……不过万事小心,就在冰镜湖的外侧找找看有没有可以遮风避雪的地方,如果感觉到任何不对劲,我们就策马快跑。”

意见达成一致后的兄弟俩策着马,进入这带猎人传说中的禁地“冰镜湖”

强劲的狂风卷起冰冷霜雪,一阵阵地袭击在银天雪地中二位骑客的身上。

刮骨的寒风,让身着御寒裘衣的两兄弟也不禁暗自叫苦,二张刚毅的脸庞,更是结起淡淡的薄冰。

冒险进入冰镜湖的二兄弟,被这皓白的大地和满天风雪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头昏脑胀的二人早已不知身在何方,更遑论要找到那间传说中的小木屋。

二人只能战战兢兢地策着马匹,企图找出一条熟悉的道路。

“大哥!你看!”身为弟弟的猎人,吃惊地指着正前方大呼道。

出现在他们兄弟眼前的是一处广大结冰的湖泊,湖泊上闪着粼粼的蓝光,蓝光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外观怪异宏伟的六角冰堡,耸立在结冰的湖面上。

冰堡四方悬立四尊巨大的冰雕,仔细的观看,四尊冰雕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以打猎为生的二兄弟,震撼于眼前的景象,奇特的建筑诡谲的气氛吸引着他们的目光,令二人陷入死亡的漩涡中而不自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回过神的弟弟要开口说话时,正面对着他们兄弟俩的青龙突然由蓝转红,全身发出熊熊的火焰,二颗冰雕做成的龙眼,竟活灵活现的向二兄弟的方向望过去。

“吓!大哥!那……那……龙的眼睛,在瞪我们!”

“这……这太邪门了,我们快走!”被弟弟一唤清醒过来的大哥,发现事情诡异,当机立断,掉转马头而逃。

“啡!啡……”马儿嘶呜的叫声,响彻云霄。二匹马儿像是感觉到危险来临,不顾一切的发足往前狂奔。

“滋……”二具燃火的马匹连同座上的骑士,尚来不及发出半点哀号,转眼间,已成为大地中的一缕尘埃。

“噫……”无人的天地间,横空飞出一句唉叹之声。

这飘渺于天地的无常声音,竟是从那座六角冰晶所组成的冰堡中传出来,。

循声而入,只见一名面若冠玉的男子坐在一具冰棺旁,神情悲伤爱怜地抚摸那透明棺盖。

“我又杀人了……馡儿。”男子对着冰棺低声述说着。

冰棺内赫然躺着一名全身穿着清雅素白云裳的少女,女子脸上微微透露出红晕,一张脸如花树堆雪、娇柔婉转,令观者莫不爱怜。

若不是少女静静地躺在冰棺中没有任何气息和脉搏,那红润的肌肤和美貌,直叫人怀疑是否仙女降临人间。

“那人说过,只要把东西全都收集到,就有办法让你回复健康,现在我已经成功取到一件,相信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在一起。”男子轻抚着冰棺低声说道。

就在男子沉浸于昔日的情怀时,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白貂,嘴里叼着一封信,灵巧地跑到男子的脚旁,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磨擦着男子的脚踝。

男子露出难得的笑容将雪貂抱了起来,取下它嘴上的信打开观看,这时,雪貂则安静地蜷成一团躺在男子的大腿上。

看完信上内容的男子,神色黯淡地将手上的信化做片片飞屑,转头柔声地对冰棺里的女子说道:“馡儿……我出去一下,放心,我很快就会再回来陪你。”

起身之前,男子不舍地再看了棺内的女子一眼,转身离开这六角冰堡,消失在漫天白雪间。

“小二!俺要四间上房,和一桌酒菜。”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拉起嗓门走进客栈喊道。

“好的……大爷,你们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帮各位准备。”小二熟练的将大汉和他一干朋友安排到厅内较内侧的桌子。

“大哥,算算日子,咱们应该还赶得上司马君的寿辰,咱们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待明日再走如何?”

进入客栈的竟是雷震声等九曲寨众人。

“三妹觉得如何?”雷震声向坐在身旁的慕婉清问道。

慕婉清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表示同意。

看着神情黯淡和一头短发的慕婉清,雷震声只能无奈地微微摇着头,同桌的曹公尉和齐白石亦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齐白石转个话题向雷震声问道:“大哥,你看这次‘闇律盟’真的会如期赴约吗?”

慕婉清听到闇律盟三字,眼睛闪过短暂的深沉悲痛,随即又归于平静,若无其事地将桌前的热茶一饮而尽。

“这消息是花坛给我们的,应该不会错。”

齐白石摇着头,面露狐疑地说道:“难道闇律盟的人真不怕死吗?司马家可是严阵以待的准备对付他们。一些和司马家交好的帮派,闻讯前去的铜哭铁笑二使及江南慕容世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这闇律盟当真有三头六臂,胆敢勇闯虎穴……该不会是空穴来风,虚晃一招吧?”

雷震声苦笑答道:“闇律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就连花坛那边也无法查到详细的讯息。

“但据冬晴传来的消息,在一个月前,闇律盟已经先向司马家下帖,指明在司马君寿辰那一日,将派人去取李崇道的‘诸葛巾’,这消息在半个月前也由司马家那得到证实,才会闹得现今江湖沸沸扬扬的。

“何况这种神兵器的争夺,不是像我们一般的武林纷争,光靠打打杀杀或比哪方人多就可以解决。

“这是一种属于状师间的比武,此种比试有他们特定的规矩,我们能做的,也只是防止闇律盟像上次一样,用卑鄙偷袭的下三滥手段捉人外,其他的当真是爱莫能助,除非能早一步发现这神秘人,在比试前就将他除掉,以绝后患,否则如无意外,这神秘人肯定会现身。”

“他奶奶的熊!当真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上次的事,俺还找不到机会报仇,这次那什么神秘人,就不要被俺遇到,否则一定将他打成肉泥,为恩公报仇!”曹公尉越说越激动,气的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桌上。

相对曹公尉的火爆,慕婉清依然不愠不火地喝着茶,似乎雷震声等人所说的事情与她无关。

雷震声关心地看了慕婉清一眼,才继续说道:“二弟,你不要冲动,闇律盟胆敢名目张胆的下战帖,必有所恃,还是静观其变吧!”

就在雷震声一行人吃着桌上的菜肴,略做休息时,又有二批江湖人士前后进入客栈。一批人全部身着灰色武打装,腰佩长剑,另一批人则手持各式武器,衣着上也各具特色。

“小二!来个三斤牛肉,和半斤白酒!”一名独眼、左肩扛着大刀的大汉大声嚷嚷着道。

“这几天都在赶路,一直没好吃好睡,真他妈的累死老子了。”同桌一位裸露上身,手持乌龙棍的大汉没好气的抱怨着。

“鲁达兄莫气,依现在的路程看来,最迟明日傍晚就可以到达浩气门。”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打哈哈地说道。

独眼大汉接续说道:“不管再累都值得,这可是一次千载难得的机会,不但司马家广发无名帖,宴请所有江湖人士,听说还有一场难得一见的神兵器比斗,若是错过,肯定会抱憾终生。”

“嘻……若是可以在这次事情帮上忙和司马家套上交情,就更完美了。”坐在独眼大汉左手边,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嗲声嗲气地说道。

“白三娘说得有理,想来也会有许多人抱着同样的想法去参加司马君的寿辰。”鲁达瞄了一下对面桌那群灰衣剑客道。

“鬼秀才,你的消息最灵通,你可知道神兵器的比斗是怎么样的吗?可不可以先说给我们听,让我们先知道一下,顺便想一想对策,到时好帮得上忙。”白三娘向那名书生媚声问道。

“公告!最新的状师公告!”

客栈内,传出有人在贩卖状师公告的声音,这声音恰好打断被称为鬼秀才的书生的回答。

鬼秀才循着叫卖公告的声音望去,向贩卖公告的小童招了招手,买了份最新的公告,不理同桌三人疑惑的眼神,直接将这份公告摊在同桌所有人面前。

“想知道什么是神兵器的比试,首先要学会看这份公告。”鬼秀才卖着关子说道。

独眼大汉把仅存的大眼睁得老大,横看竖看,最后晃着脑袋说道:“这上面只有说这月初十,在浩气门会有一场神兵器的比试,这老子早就知道,但并没有说什么是神兵器的比试!”

受到三双眼神充满期待的注视,鬼秀才微微笑道:“所谓的神兵器,就是这些状师所持的武器,而拥有神兵器的状师间的比试,就是神兵器的比试。”

“就这样?靠!那些状师根本就是一些只会耍嘴皮的家伙,是不是他们最近生意变少,搞这些把戏来吸引人呀,那老子还帮个鸟!”独眼大汉把头一甩,吐了口痰骂道。

白三娘轻捂嘴巴笑骂道:“我说刘一刀呀,你头脑还真是塞豆腐,你不知道这些神兵器,现在可是江湖中炙手可热的宝物吗?”

“宝物?有比我手上这把大刀厉害吗?”刘一刀将肩上的大刀举起,在头顶上虚砍几下叫道。

“说你是粗人还不信,你还记得江湖上流传那句‘天遗人、王无二,干将莫邪现仙踪’的诗谜吗?现在许多人猜测,这‘天遗人、王无二’代表的就是二十支神兵器,而且据说只要得到这二十支神兵器,就可以获得干将和莫邪两把神兵。”白三娘横了满脸不可置信的刘一刀一眼嗔道。

“真的吗?这些状师用的兵器这么神!靠!要是老子把这些没有三两肉的状师统统捉起来,老子不就发达了!”刘一刀擦掉挂在嘴边的口水,吃惊的答道。

鬼秀才答道:“不要作梦了,这些状师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简单,光是这次闇律盟要对付的小诸葛李崇道,后面都有司马世家做靠山,你拿什么去跟人家拼。”

“这里不就有一个,你们看这里,这一个叫冷情雨的状师,在半年前正式获得铜哭铁笑二使授与神兵器,现在排名状师榜上第六十名,这只雏儿肯定还没靠山,要是我们把他手上的神兵器抢来,再高价卖出,嘿……”

刘一刀不服气的指着桌上那张状师公告。

“嗯……刘兄可不要小看这冷情雨,你看这后面的记载,他在一年前原本还是个实习状师,但在这短短一年内,先后打败九位这状师榜上百名内的状师,名声一口气升到了六十,这升迁速度之快,可说是前所未有,为此铜器铁笑二使才给他一件神兵器。

“由此可知这小子并不简单,像他这样拥有神兵器的人,可是各个帮派组织极力拉拢的对象,千万不可小看,说不一定在他身后,早有某个大帮派在撑腰。”鬼秀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刘一刀低声咒骂个几句后,斟起大碗酒饮了起来。

心细的白三娘指着状师公告一隅说道:“这个叫‘影’的家伙又是谁,为什么这下面还有悬赏的公告,似乎不是状师?”

鬼秀才也斟了一碗酒饮尽方道:“痛快!这叫‘影’的家伙确实不是状师,但他可以说是让所有状师和当官的大老爷最头疼的一位,这家伙应该称他作贼,是最近二个月冒出的新面孔。

“据说他偷的金银财宝,足足可以买下半个扬州,不过他还算是个义贼,听闻最近有一些生活困苦的人,常常会受到莫名的帮助,有时是钱财,有时是食物。

“刚开始并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知道这善心人士是谁,但当被他光顾的大老爷越来越多,而获得救济的百姓也随着渐渐变多时,閞始有人将这偷东西的贼,和帮助穷困之人的神秘人联想在一起。

“渐渐地,这些受到‘影’恩惠的贫苦百姓,就将这‘影’当作活菩萨拜了起来,认为他是上天派下来帮助穷人的,这举动搞得那些被他光顾的大老爷们,气得出高额赏金悬赏他。”

鲁达问道:“难道没人可以捉到他?这赏金都出到一百两,我的妈呀!”

“捉他?”鬼秀才轻蔑地一笑道:“你可能没听过这‘影’的厉害吧!‘影’这个称号是江湖上帮他取的,至于他的真实姓名,到现在根本无人知晓。

“就如同江湖上给他这称号一般,‘影’总是来去无踪,更夸张的是,每次他在做案之前,总是会事先通知对方,有时候连时辰都为对方准备好,但不要说捉他,根本连他的衣角都还没看到,被他指定的财宝,就如同他预言一般,消失不见。”

“鬼秀才,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娃吗?怎么有可能会有贼要偷东西之前,还告诉对方他要去偷东西!”刘一刀口中嚼着牛肉说道。

鲁达同样点头附和道:“是啊!我这辈子也没听过这等荒谬的事,最扯的是,那些被偷的人,居然在人家都指明时辰时还捉不到,这八成是那些东西被偷的人,死要面子之下所编出来的故事。”

“你们这二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厉害,尽在说些酸溜溜的话,想想……这世上还有如此侠义之人,我三娘倒想见见他。”白三娘媚眼如丝地说道。

“你这骚娘们八成是想男人想疯了,怎样……要不要老子晚上好好治治你呀。”刘一刀嘴里啃着牛肉大咧咧地说道。

白三娘在桌底轻踢刘一刀一脚,嗔道:“去死啦!老娘再怎么想男人,也不会想你!”

鲁达又似乎想到什么,拉着嗓问道:“那个闇律盟又是怎么回事?”

鬼秀才吃了一口牛肉才回答道:“说起这闇律盟可有来头,不知你们是否有听过花坛?”

花坛之名,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只见同桌的二男一女点头如倒蒜,表示知道。

“闇律盟可以说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听说他们暗中培养一群状师,利用这些状师去夺取二十把神兵器,想要获得那传说中的干将莫邪……”鬼秀才解释道。

“这老子也有听过,本来花坛和这闇律盟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但偏偏这闇律盟却去找花坛的碴,现在花坛可是处心积虑的想把他们挖出来。”刘一刀喝了一大口酒说道。

白三娘好奇的问道:“这是我也略有耳闻,但究竟是什么事,让花坛有这么大的举动?”

“还不就是闇律盟杀了一位花坛的人!”刘一刀讪讪说道。

鬼秀才点头附和道:“还记得一年半前有一个人将荷花仙子打败,最后使得花坛还派出他们的人贴身保护他,听闻这人是一位状师,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神兵器。

“他跟刚才我们所说那位冷情雨实在有得比,他成名比那冷情雨更早,最有名的一场官司,应属在扬州城跟状师榜上第十杰马永然所比的那场无头尸命案,听说那场官司打得天昏地暗。

“可惜的是,这名状师在调查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命案时,却遭到闇律盟派来的人杀害……”

“我先回房休息!”

听着隔壁桌的客人述说着当年发生的事情,慕婉清神色一暗,不等曹公尉等三人用餐完毕,便起身离席淡然说道。

齐白石见慕婉清离开,也赶紧放下碗筷追了上去,“我去陪她!”

看着自家三妹和四弟离开,曹公尉没劲的说道:“三妹的情况令俺很担心。”

“这事急不来,只能靠她自己,我们在一旁多注意些就好。”雷震声无可奈何地答道。

“俺一定要把那狗律盟的人统统宰了喂狗!”

雷震声和曹公尉再扒了几口饭菜,觉得食之无味,不久之后,也起身上楼休息,浑然不知远方一道目光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