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罗天秤
作者:听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596

“大爷,你偏心!都只夹菜给艳红,人家也要…”

一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整个身体靠在她身旁一名男子的左手臂上,一边磨蹭,一边嗲声嗲气地说着。

“哈……大哥!小桃红在抱不平了喔!”在同桌的右方,一名身材矮小琐祟的男子笑道。

“来……我的心肝,我这不就夹菜给你。”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将一块鸡肉放在嘴上,往小桃红的小嘴送去。

“讨厌啦,你们就会欺负人家。”

小桃红虽嘴上说着讨厌,但眉角上却媚态百生,胸前的玉乳,更是往那名大哥的手臂上压去,顺势把大哥嘴上的鸡肉叼在自己的小口里。

坐在大哥对面另一身材瘦长的男子,同样左右拥着身着轻薄亵衣的女子,只见他双手不停在那二名女子身上游走,搞得那二名女子媚眼如丝。

满身酒气的他,对着自己的大哥说道:“大哥,这地方真是不错,以前都不知道,今天可要好好玩玩。”

那名被唤做大哥的男子醉态道:“当然要好好玩,你们听到没,我二弟说今天要好好玩玩,你们可要给我使出浑身解数,听到没呀,如果服侍的好,这五十两的银票就是她的。”

五十两的银票摊在桌上,立刻吸引着房间里的女子们,只见她们个个眼睛发亮,坐在大哥身旁的艳红也嗲声道:“大爷,不公平,你看人家也很卖力的服侍人,人家也要赏金啦!”

“对嘛!我也很努力,人家也要!”小桃红跟着起身跨坐在那名大哥身上,扭着身体说道。

“哈……好!今天我们三兄弟就在这里来个三英会群雌,这边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总共是一百两,至于要怎么拿到这赏金,就要看你们这群美人怎么做啰!”大哥说完话,一脸便往小桃红的酥胸埋去。

“讨厌啦!”

“哈……”

温柔乡是英雄冢,一时这十坪不到的房间顿时充满淫声浪语。

高悬的明月,散发出异常的蓝光,看起来好不吓人。

一阵大风吹起,吹开了原本半掩的窗口,阴冷的凉风,把照明屋内的烛火吹熄,屋内马上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帐幕中,横竖倒卧屋内的三男五女,个个浑身赤裸、精疲力尽,一片春色。

“嗯……呜……怎么这么冷!”

室内骤降的温度,将那名刚演完一场肉搏战而累得昏睡过去的大哥冷醒。

起身的大哥抬头在黑暗的屋室里张望,他的眼神,完全被窗口外射进的妖艳月光所吸引。

突然,一阵凉风刮起,顺着被吹开的窗口进入室内,全身赤裸的大哥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眼神摆脱了妖异的月光清醒过来,他喃喃自语道:“这夏天里怎么会有这么冷的凉风,吹得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哥嘴里一边的抱怨,一边的起身走到窗口,当他要把窗户掩上时,正巧眼睛望向窗外。

突然,整个人就像被钉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一张大口张的开开的,伊伊呜呜就是出不了声,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散发妖异月光的夜晚,一只巨大黑色的蝙蝠振翅停在半空,蝙蝠的眼睛散发出与月光同样诡异的蓝光,盯着全身僵硬的老大。

巨蝠的头顶上站着一位青面獠牙、面孔狰狞的男子。

冷冷的声音就像地狱的勾魂曲,传进那老大的耳朵:“冤魂索命,靡淫掏身,汝罪业深重,需以血净化灵魂。”

被眼前景象吓坏的老大,一张嘴仍在那颤抖,几个不协调的音调终于脱口而出,“你……你……是谁……胡说……什么?”

“吾乃从地狱深渊专司审判的修罗,汝千穿百孔的灵魂,已不适合再生存于世,公正的天秤将判定汝等之罪。”

青面獠牙、面孔狰狞的男子,取出挂在脖子上的天秤,放在那位大哥眼前。

“善与恶,黑与白,血红或肮脏的心脏出来吧!接受天地的审判!”

在名为修罗的男子念完一段如咒语的话后,银白色的天秤突然银光大作,天秤的左侧上,忽然出现一颗流着黑色污血的心脏,心脏还在那有力的跳动。

银白色的天秤左侧是一个被挖空的人头骨所组成,右侧则是一朵洁净的莲花构成,莲花里有一颗绿色的种子,现在装着心脏的人头骨正向下低沉,最后与装着绿色种子的莲花呈现极度不平衡的上下状态。

“名为罪恶的腐虫已侵蚀汝的灵魂,汝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重新洗净汝的灵魂。”修罗的话一说完,天秤左侧流着污黑血液的心脏,竟冒出一只只像蛆的虫子。

那名大哥慢慢的习惯一连串的诡异后,只见他哼的一声,说道:“装神弄鬼,不就是要钱吗?随便拿个猪心来这骗人,我的心还在这,怎么有可能在那,你看……”

当大哥低头指着自己的左胸要示意时,却发现自己的左胸不知在何时破了个洞,而这破洞里正涌出一只只的虫子,自己的心脏早已不见。

“呀——”

凄凉的叫声划破黑夜。

“要死啦!叫这么大声,差点吓死我了!”一名女子拍着胸口,安定自己的心神嗔怒道。

“呵……三妹,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呀,平常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很难想像喔。”曹公尉对着慕婉清打趣着说。

“我才没有,还不是玉梅突然在我耳旁这么一叫,我是耳朵被震的不舒服。”慕婉清红着脸辩解道。

“玉梅,以后不可以这样吓人,慕姑娘……玉梅不懂事,还请你不要介意。”柳依依柔声向慕婉清赔礼道。

玉梅走到慕婉清身旁挽着她的手,赔笑道:“妹妹在这跟你赔个礼,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妹妹一番见识。”

“你喔!”

慕婉清死要面子,捏一下玉梅的小手。

柳依依暂时被释放的当晚,在经过稍微的休息和梳理后,虽玉白的俏脸仍有一丝倦意,但还是邀请童昂星、冬晴和慕婉清、曹公尉、林诗菲等人来她暂居的柳园,简单的准备一桌酒席,感谢这些人对她的帮助。

“没想到玉梅还挺会说鬼故事的。”林诗菲捂着嘴笑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鬼故事,是我们家乡的一个传说,而且……我的鬼故事似乎说得还不是很好,有些人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玉梅有点气馁道。

冬晴看着坐在她身旁、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的童昂星说道:“妹妹,你就不要太介意,你跟我们也相处过一阵子,也知道公子在这时间一定会睡觉,这真的是没办法。”

“这人呀,整天就只会睡,要不是看过他打官司的样子,还真不敢相信他的厉害。”慕婉清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

柳依依也是轻笑地说道:“童公子这是真人不露相,这次要不是他和各位的帮忙,依依真的不敢想像以后的情况。”

“柳姐姐,你太过奖,说真的,其实我们也没帮什么忙,真正累的还是阿星,嗯!看在这次他这么辛苦帮柳姐姐的分上,就让他多睡一会,我们自个来聊。”

慕婉清制止要站起来向众人行礼的柳依依,瞪了还在梦周公的童昂星一眼,然后才说道。

“柳姑娘就不用再这么客气,其实俺也正想拜托柳姑娘一件事,柳姑娘如此客气,俺和三妹都不知要如何开口。”曹公尉喝了杯酒说道。

柳依依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是很适当,于是顺势坐下,但仍是微笑着说道:“曹公子是想依依在九曲寨巨船开幕时,为巨船登台献艺,这件事玉梅已经有先跟依依说过,依依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柳姐姐,你是说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我想那天一定会吸引很多人来一睹姐姐的风采。”

慕婉清听到柳依依愿意帮忙,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其实依依才有点意外,因为没想到妹妹和曹公子就是最近江湖上有名九曲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有这个机会可以和妹妹攀点关系,依依还求之不得。”柳依依轻拍着握住她手臂的慕婉清说道。

“我也很惊讶,而且之前相处这么久,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冬晴姑娘是花坛的人。”林诗菲也是略叹息说道。

“呵、呵。”曹公尉笑了笑,豪爽的说道:“其实你们关心的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吧,你们是不是不相信公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

玉梅俏皮的皱着鼻子说道:“对呀!如果不知道你们的身分,还真猜不出来童公子就是……”

“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童昂星,嗯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语意不清的说道:“谁叫我,天亮了吗?”

见到童昂星醒来,冬晴轻声在他旁边说道:“公子,你醒啦,现在还是晚上,你不记得了吗?现在我们正在柳园受柳依依的款待。”

童昂星摇头晃脑的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慢慢明朗。

他看了一下四周,果然还在柳园的会客厅,于是说道:“这样啊……呵,不好意思,听故事听到一半就睡着。”

“公子,你太客气了……你今天下午为依依打了一场艰难的官司,必定费尽心力,其实依依今晚实在不应该设宴,理应让公子好好休息才是,再怎么说,几天后可还有一场官司在等着公子。”柳依依柔声说道。

就在玉梅也想开口说些什么话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柳园管家普仪急忙跑进会客厅,喘着气说道:“柳姑娘,不好了、不好了!洪师爷带着大队人马来,说要见童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

柳依依没想到洪师爷会在晚上带人来柳园,心里暗想:“难道这么快就找到那个人?李有源等不及要审案……”

不待普仪答话,洪奇天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童昂星后,洪奇天连忙走到他身旁拉着他说道:“童公子在就好,快!快跟我回衙门一趟。”

不知洪奇天在搞什么鬼,见童昂星就要被拖走,冬晴挡在他前面,作个揖说道:“不知我家公子身犯何罪,还劳洪师爷半夜来捉人?”

听到冬晴的话,洪奇天好像才想起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啊,是我太无礼了,造成大家误会,不过还真的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非要童公子跟我去衙门一趟。”

知道洪奇天不是为了无头尸的事来捉童昂星,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林诗菲此时也站了出来问道:“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要童公子这么晚还要去衙门,不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吗?何况童公子下午才刚打完官司,精神并不是很好。”

洪奇天先是向童昂星道个歉,然后急着说道:“我也不希望今晚来打扰童公子,不过就在刚才,有人在衙门击鼓,说是来自首,说他是杀死谢松闵的凶手,但他整个人却像发了疯似的,不断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而且……在他身边有两个尸体,死状皆相当骇人,那二人的心整个都不见,左胸还有一个拳头大的洞,里面还有许多的蛆爬来爬去。

“这死去的二人中,有一名就是当天向大人通报柳园有命案发生之人,也是今晚大人下令要寻找之人。

“大人发现事情不单纯,而仵作又无能为力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后来想起童公子对调查尸体有独特的一套,所以命我来这请童公子到衙门协助,还请童公子莫要推辞才好啊!”

“竟有如此之事发生!”

童昂星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知府,照我看来,这起事件应该不单纯,但也绝对不是那个传说中的修罗所做,要知道,所谓的修罗天秤,只不过是一个乡野的传说,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人。

“虽这二名死者的死状,跟传说中被修罗杀死的人一模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件被刻意安排的杀人案,凶手的目的就是在误导我们。”

马永然站在二名被挖出心脏的死者身旁,自信的说道。

李有源恭敬的对着马永然说道:“马状师果然是一针见血,本来本府还在为这死者的死样心惊,尤其是当仵作查不出这二名死者的正确死因,加上又听到洪师爷提到,这些人的死法跟一则有关修罗杀人的传说相同,一时乱了手脚,差点误了正事,说起来真是汗颜,幸亏马状师刚好来到这,否则就要被笑话了。”

原来马永然在下午那场官司结束时,就早已派人密切注意李有源的一举一动,务必在李有源找到柳园命案发生当晚告知命案发生之人时,先一步对该人讯问一些事情,以应几天后的再审。

只是没想到,当听到派去之人传来衙门有异的消息而赶到衙门时,见到的却是一位已经发疯之人和二具尸体。

而其中一位死者,听李有源所说,居然是那晚告密之人。

“大人也不必如此自责,其实任何人看到这样的死相,心中难免存在恐惧,不小心就会乱了方寸,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只是平常习惯走北闯南,因而见识过比较多类似这样匪夷所思的案件,所以就算看到像今天如此的死相,也较平常人容易接受,更容易用平常心来看待。”马永然谦虚的答道。

“马状师太谦虚,谁不知道你是状师榜上的第十杰,更是破了许多奇案,不过说真的,对于刚才你说,这是一件有人故意卖弄玄虚的杀人案,不知可否再仔细的说明一下,也好让本府在捉拿凶手上有个底。”

李有源先是捧了马永然,让他心里舒坦之后,再向他请教案情的关键。

马永然对于李有源的吹捧,心里可受用得很。

但他仍不动声色,只是微笑说道:“其实这说穿了也就不值几个钱,李大人想要知道,我就在此卖弄一下。

“首先,为什么我肯定这绝对不是那传说中的修罗所为,这也是根据刚才大人所说的那个故事来判断。

“根据大人所说,修罗是一个嫉恶如仇的鬼神,依这二位死者,加上刚才被押进大牢的那位已经发疯的仁兄所言,是他们三人杀死谢公子,再由其中一位来通风报信,想嫁祸给柳依依。

“那为什么修罗只杀其中二个,而独独放过那一个,并且刚好把他弄疯,而且只记得他是杀人凶手和犯案经过的一些证据?

“这很显然是要透过这唯一活人之口,把案件的凶手推给那位未知的修罗。

“另外,从死者身上判断,这死者的胸口被挖了一个大洞,而且尸体里还有这些蛆,但人体是不可能有蛆,最多会生出尸虫,可是尸虫的产生,必须要尸体已经死亡很长的时间,才会产生。

“可这死者的尸体,照我初步观察,绝对不超过二个时辰,所以这些蛆是人为的,也就是凶手为了符合传说中被修罗杀死之人的死样,刻意安排的结果。

“最后,死者的心脏不见,除了符合传说外,我想最重要的应该是……心脏应该是死者致死的重要关键,因为从死者的身上实在找不出致命的伤痕,所以我认为这件案子是有人故意嫁祸给修罗。”

李有源听着马永然的解释,眉头渐渐舒展,最后如释重负的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本府心中的大石也暂时落下。”

就在李有源还要问马永然一些关于案件的案情时,大门外传来洪奇天的声音:“大人!童状师来了!”

洪奇天风风火火的跑进府衙,手里还拉着一位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的身后则跟着一男二女。

李有源顺着声音,看到童昂星的到来。

但也只是看了一下,便再也没理会他,只是对着洪奇天说道:“师爷辛苦了,刚才马状师已经为这起杀人案理出了头绪,现在本府正准备跟马状师到‘宜情阁’调查一些事情。”

一进府衙,还来不及喘口气的洪奇天,一听马永然已经来到,没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状师比他早一步赶来,连忙恭敬的打个礼。

他这才转头向李有源说道:“可是,大人,这童状师是下属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如……”

李有源听到洪奇天的话,不悦的打断他的话。

“本府现在很忙,没时间理会这些人,改天再请他们来对案情说说意见,其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就在场面尴尬之际,不知什么时候,童昂星已经蹲在二名尸体的旁边查看,然后自言自语说道:“这二人死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童状师,你在做什么!这尸体可是重要的破案证物,没有本府准许,谁都不可乱动!”

李有源发现到童昂星在查验尸体,大声喝止。

“他奶奶的熊!大人,你有没有搞错,是你派洪师爷把俺家公子请来协助你办案,现在却在这大呼小叫,真是好大的官威,要知道再怎么样,俺家的公子都是一名状师,可不是那些让你平常指来骂去的犯人!”

黑彰虎曹公尉从刚才一进门,就和冬晴与三妹饱受到李有源的冷待,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又听到李有源口气不善的话,终于忍不住的咆哮。

这一吼果然压制了李有源的气焰,李有源脸一阵红,虽也反驳回去,可语气已经少了刚才的目中无人。

“这里是官府,岂容你们这些死老百姓在这胡乱搞鬼,现在不需要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了。”

“阿星,我们走,不要在这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谁愿意来这鸟地方。”就在李有源下逐客令的同时,慕婉清也没好气的走到童昂星的旁边,拉着他的手臂不满的说道。

“哈……大家都是要找出这案件的凶手,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就不要如此大动肝火,以伤和气,对不对,童状师?

“想不到你如此年轻,除了会打官司外,还会推理这类的奇案,不知你对这案子有什么指教,可以说说意见吗?”

马永然话中有话的损童昂星一番,但表面上却不露痕迹。

童昂星专心的看着眼前二名缺了心脏的尸体,没有仔细的聆听马永然的话,在马老头说要听听自己的意见时,便说道:“这二名尸者的死相还真是诡异,不过应该不是所谓的修罗所杀。”

“喔!这是为何?”马永然听到童昂星所说的结果与他一样,脸上不禁闪过一番得色问道。

“很简单,因为如果真的如传说所说,修罗是一位罚恶的鬼神,他要杀这些人何以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把人的灵魂取走不就得了,况且,照死者胸口这大洞看来,应该是人力所造成。

“而心脏被盗和这些蛆,也许是凶手要掩耳盗铃的伎俩,而且死者的身上有一种气味,脸上的表情虽说是被修罗所杀,但却一反痛苦,而呈现奇异的笑容。”童昂星一边看着尸体,一边说着。

李有源等童昂星把话说完后,发现这年轻状师所说的,跟马永然所言大同小异。

他不再客气的说道:“童状师所言,刚才马永然都已经说过,你可以回去,这没你的事了。”

“真的?”

童昂星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永然。

马永然得意的说道:“童状师见解果然非凡,你所说尸体身上有特殊的气味,这不用大惊小怪,因为死者是从‘宜情阁’出来,童状师知道宜情阁吧,那是一家妓院,死者身上的气味,应该是沾上了里面姑娘的胭脂水粉的气味。”

“是这样吗?”童昂星怀疑的说道。

“好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洪师爷!带几个人跟本府去‘宜情阁’找人。”李有源不理会童昂星,转头对洪师爷说道。

“童状师心中还有疑问的话,不如跟我们去一趟‘宜情阁’,算是给自己增加见闻的机会,你现在可是有名的大状师,可是对于这种奇案,你经验上还是稍嫌不足,藉这难得的机会就多学习,看老夫怎样破这杀人案,不然可有愧大状师的名号。”

马永然看了童昂星一眼,便随着李有源的身后跟去。

顿时,衙门大厅内只留剩童昂星和曹公尉、冬晴和慕婉清四人站在原地。

“公子……我们回去吧,看来知府大人他们并不欢迎我们。”冬晴说道。

“是啊!看到那李知府和马老头那嘴脸,真令人不快!”曹公尉和慕婉清也附和的说着。

童昂星依然蹲在死者身旁静静地看着。

最后他摇摇头道:“凶手的手段如此残忍,本来我可以不用管的,但这件案子实在是勾起我的兴趣,加上这案件牵涉到无头尸案,我一定要找出真凶,如此一来,才可以还柳姑娘一个清白。

“至于李大人他们对我不善,也许是因为我帮柳依依开罪,让他要在短时间内找出真凶,造成他心情不快,我们就不要放在心上。

“你们累的话可以先回林府,我等会就会回去,呵……这案件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童昂星一说完话便起身,独自跑出衙门,朝马永然他们出去的方向跟了上去,剩下三人见到童昂星就这样说走就走,大呼一声,无奈的也跟了上去。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童昂星终于来到了“宜情阁”,中途因为跟丢了李知府的人马,在东问西找之下,好不容易找到这间扬州城的妓院。

本来应该是人声鼎沸的妓院,在童昂星进去时,早就一片寂静。

于是在随便找了一位龟奴问了李知府所去的地方,童昂星便带着冬晴他们循着龟奴所指的路线前去。

当童昂星他们进入发生命案现场的房间时,童昂星整个人愣住。

因为这间天字三号房,是一间二层楼独院的房间,房间外面是一大片竹林,假山流水、闹中取静。

更令他吃惊的是这房间里的布置。

不同于一般的房间,这天字三号房充满了镜子,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镜子陈列屋内,其中有四面大的镜子,分别摆设在床的三面和顶部,这令他暗叹:“没想到……古代的妓院居然会是这样。”

冬晴和慕婉清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冬晴微微拉着童昂星身后的衣角低着头,而慕婉清也是一张脸红得像苹果似的,但当她看到童昂星脸上又是一副傻样时,没来由得又从他的腰捏了下去。

而这时这天字三号房里,除了刚才在衙门里见到的洪奇天、李有源和马永然外,还有五位身材火辣、身上仅有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肚兜和薄纱遮体的女子。

洪奇天看到童昂星进到房内,连忙走到他身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他站到旁边去,因为这个时候,马永然正在询问这五位女子,也就是今晚陪着死者他们三人的女子。

“根据二名死者身体僵硬的程度,可以断定死者死亡的时间尚未超过二个时辰,而今天晚上,死者一直到死之前,都是在这天字三号房内,所以我怀疑那杀人凶手就是在这房间内的人。

“不过,为了避免冤枉好人,请你们五位说一下,从现在开始往前算的二个时辰内的去处和行动。”马永然眼神紧盯着眼前五位女子说道。

“大人,小女子叫冰冰,今天跟着其他姐妹一起来伺候那三位大爷,在前一个时辰里,我们姐妹和那几位大爷都在这间房间里,一步也没离开过这房间,至于在后一个时辰里,因为那几位大爷……嘻……像是太久没发泄,冰冰根本挡都挡不住,不到一下子就被欺负得昏睡过去,害得我没法得到大爷要赏的一百两银子,反而被小桃红和艳红拿去,真是不甘心。

“之后小女子是被艳红的惊叫声吓醒,才看到那三位大爷有二位躺在窗口,而且整个心都被挖起来。”

身着紫色肚兜、肚兜上绣着一对鸳鸯的女子,用着一把侍女扇半遮着脸笑说,一点也不像这房间刚刚发生命案,应有的惧怕和恐惧。

“喔……你是说你们这群女子,在前一个时辰里都没离开这房间过?而最后昏睡的你,是因为艳红的惊叫声而吓醒?谁是艳红?”马永然微抬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冰冰,最后再扫过其他四位女子问道。

“我是艳红。”一名身材丰腴、脸上抹着浓妆的女子答道。

马永然看了一下艳红,缓缓问道:“刚才那女子说是被你的声音惊醒,你可有话要说?”

“冰冰说得没错,我们姐妹一进这房间,就觉得那三位大爷与众不同,他们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艳红说到这里时,突然头一低,双颊红了起来,一双眼向站在两旁的其他姐妹看了一眼。

马永然发觉到艳红的眼神似有不妥,但却不打破,只是淡淡问道:“可以跟我说是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是……”艳红犹豫一下,但还是小声的答道:“那种感觉使我感到很兴奋,而且在跟那些大爷谈天玩游戏的过程中,更是使我得到从来没有过的快乐,一直到最后……当我跟其中一位大爷……欢……好,就好像上了天一样。”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童昂星整个脸都红起来。

冬晴和慕婉清的小脸,老早就转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怕被别人看到她们出糗的样子。

“咳!”马永然轻咳一下,化解了尴尬,接着续问道:“那你也是在欢好后就昏睡过去,醒来后便看到尸体才惊叫的吗?”

“不是的!”艳红摇着头焦急的说道:“我是睡到一半,被一阵冷风吹得身子发冷,醒了过来。

“那时我躺在床上慢慢的睁开眼睛,向窗外望去时,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位青面獠牙、面目狰狞、一头银色长发飘散在空中的男子,正悬空站在窗外,手上拿着一颗红红的东西!

“看到这景象,我吓得出不了声,紧闭双眼,最后我只听到那位怪人说道:‘吾乃修罗,你罪大恶极,须用鲜血洗净你的罪。’接着就听到站在怪人对面的其中一位大爷,大叫一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发觉房间内没有其他的声音后,再张开眼睛时,就发现那个怪人已不见,而今晚来的三位大爷中有二位倒在地上,而另一位则痴呆的坐在地上,我便吓得大叫起来。”

“你说什么!修罗?!”

李有源听到艳红的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被李有源这么一喊,艳红等五位女子吓得紧偎在一起,大气不敢出一声。

马永然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当初自己一开始就认定,这只是一起有人假冒传说中修罗杀人的手法,所为的杀人案,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看到传说中的修罗,事情已出乎他的预料。

“你们当中还有人看到那修罗吗?”在众人各自心想着其他事情时,童昂星趁机向其他四位女子问道。

童昂星的话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而马永然和李有源听到童昂星的插话,本来要开口制止,但在这之前,五位女子中手持红色丝巾的女子说道:“艳红说的没错,其实当时我也有看到那青……嗯……”

那女子顿了一下,“青面獠牙的修罗,只是我因为是躺在艳红的侧边,只从床头间的细缝处看到一点点,我也被吓得闭上眼,一直假装睡着。”

马永然看到童昂星还想开口,便抢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叫小桃红。”

“刚才艳红所说特别的感觉,你也有感觉到吗?”马永然问道。

小桃红抖了一下身体,同样看一下旁边的姐妹,才害羞的点点头,并且不好意思的答道:“其实我们姐妹五个人都有这种感觉,那感觉实在太棒。”

马永然摸摸自己的下巴,再看着剩下的二位女子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翠儿、琇儿。”

李有源突然想到什么,对那五名女子问道:“你们都说这二个时辰的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房间一步,可这毕竟是你们的一面之词,除了你们之外,有谁可以证明你们这二个时辰都在这房间里?”

五位女子相视一阵皆默默无语,这时李有源脸上有些得色,便轻笑道:“我看……你们是找不出证人吧,因为死的二个人是你们一起行凶杀死的,对不对!什么修罗,什么特别的感觉,根本一派胡言,这种串供的雕虫小技,对本府是没用的,来人呀!把这五名女子押下!”

“等等!”

童昂星出言制止想要押下这五名女子的衙役。

李有源被童昂星的话气得胡子翘得老高。

他不客气的说道:“童状师!本府办案还不容你这外人干涉,请记得,这里的事情并不是你这状师可以插手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大人就这么把这五个人带回去,最后如果无罪释放的话,这……对大人的声誉似乎有影响,而我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大人可以参考看看。

“虽然她们想不出有人可以证明她们的在场,可不代表这整个‘宜情阁’都没有人可以证明,大人可以请这所有‘宜情阁’的奴仆来问话,上自老板下至端茶水的龟奴,说不一定就有大人要的答案。

“因为我记的没错的话,像这种地方,一定有人在固定时间送茶水或来查房,这些人的证词,可能会得到一些时间上的证据。”

童昂星一脸的谦和。

童昂星的话才一说完,他的腰立刻又被慕婉清捏了一把,只听见有一寒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来。

“哼!想不到你这淫贼还真是名副其实,居然连人家妓院有送茶水的也知道,很常来吧!”

童昂星还来不及吭声,就听到李有源命令道:“来人呀!把所有今天在这服侍的人统统给我带来!”

虽然遭到童昂星的话这么一堵,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细想后,也觉得这年轻状师的话没有什么过分,而且对自己也有好处,李有源火气稍降,便命这宜情阁今晚的所有奴仆前来问话。

但接连问了几个都没有什么头绪,李有源也渐渐不耐烦,直到他问到一名身材矮胖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是做什么的?”李有源问着。

“小人名叫大牛,是送茶水和湿毛巾的。”

“你是送茶水的?那今晚你有来这天字三号房送茶水或湿毛巾吗?”李有源铁着脸问道。

“有……”

大牛这话,让李有源振起了精神,但脸色仍然很难看的问道:“是什么时候?”

“我们‘宜情阁’规定,每一个时辰就要到每一个房间换一次湿毛巾和添茶水。”大牛战战兢兢的答道。

“那这房间也有来换湿毛巾啰!那本府问你,你来换湿毛巾时,房间里的情形是怎么样的。”李有源盯着大牛问道。

大牛有点结巴的答道:“其实那时我并没有进来换毛巾,因为……因为当我来到门口时,就听到里面正打得火热的声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有偷偷打开门看一下,那时正看到……琇儿姐和小桃红在和二位大爷欢好。

“而翠儿姐和冰冰,则在与琇儿姐和小桃红欢好的二位大爷的背上磨磨蹭蹭,叫得火辣,其中一位大爷更是整个人趴在琇儿姐的身上,艳红姐则和另一位年纪较大的大爷,睡在床头的左侧。”

“你是说,你来换毛巾的时候,这房间的三男五女正在欢好!而且一个不漏!”马永然激动的问道。

大牛点点头。

“这么说,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最后的一个时辰之内!”童昂星反射性的脱口而出说道。

李有源和马永然面面相觑,只见马永然看着艳红说道:“在最后一个时辰当中,属你和小桃红最早醒来,也只有你们二个说见过修罗,但就我们刚才询问冰冰时,她说死者们曾经为了看你们谁最卖力讨好他们,拿出一百两的赏金,而赏金是被你们得去,对不对呢?”

“嗯!”

艳红和小桃红齐声答道。

马永然满意的笑了。

看了童昂星一眼,他正色道:“大人,我们想想,如果这案件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修罗,而是一起单纯为了钱财而杀人的案件,行凶的凶手为了在事后脱罪,所以编了一个谎,这样的案件就再简单不过。”

“马状师,你是说……”李有源迟疑的试探问着。

马永然哈哈大笑,答道:“大人果然睿智,没错!这件案件其实根本就是小桃红和艳红二位女子,对一百两银子起了贪念,在与死者们欢好中,见众人最后都累到昏睡,便协议来个杀人夺财。

“事后二人平分这一百两,并且一起串供编了个故事,想借此脱罪,所以……凶手就是这二个人!”

艳红和小桃红听到自己是杀人凶手,吓得一同跪下。

她们哭着说道:“大人……我们没有杀人!那一百两在我们醒来时,就已分成二分,放在我们的身旁,我们是冤枉的。”

“凶器在哪?死者的心脏又在哪?”

童昂星抬头看着屋顶,平静的对空气询问。

“童状师!是你自己说死者是在最后一个时辰之内遇害,而这时间内,就只有那二名女子最可疑,难道你还有其他高见,还是想自己推翻自己的见解!”马永然听到童昂星自言自语的话,冷哼一声说道。

童昂星把头转向马永然,说道:“我只是说,依大牛的证词推测,死者是在最后一个时辰遇害,但并没有说,凶手就是那二名女子,因为我们都知道,死者的胸部有一个大洞……

“要使死者的身上造成这样的伤痕,依这二名女子看来,一定要借助一些利器才能造成。

“但到现在却没看到行凶的凶器,而且也没看到死者的心脏,实在可疑,所以……要说她们是凶手,并没有万全的理由。”

小桃红和艳红知道童昂星在帮她们,两双感谢和求助的眼神向他望了过去。

“好你个童状师,那本府倒要听听你的意见,不知你认为凶手是何人?”李有源看着童昂星说道。

童昂星双手一摊,道:“不知道!因为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尚未解开。”

“废话!”李有源没好气的说道。

这时洪奇天在李有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李有源脸色慢慢好起来,接着他对身旁的衙役说道:“来人啊!从现在起派人每天给我盯着这‘宜情阁’,对于进出‘宜情阁’的人,都要给我严加检查,直到找到凶手为止!”

李有源话一说完,便起身回去衙门。

除了被洪师爷指定今晚留守“宜情阁”的四名衙役外,其他人都已随着李有源和马永然离开。

童昂星看到没戏唱,也和冬晴他们一同离开。

“宜情阁”就在所有人离去之后,慢慢地回复到宁静。

所有的奴仆更是俐索的把工作做完,就赶紧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这一夜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正当所有人在房间睡觉时,“宜情阁”的一间房间的门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影,只见这人影正蹑手蹑脚的走进另一间房间。

“红色的!这……”

人影发出沉思的声音。

发呆中的人影似乎对于在他(她)身后的事情毫无察觉,要是有另一个人在场的话,可以看到在那人影的背后,有另一个人影正逐渐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