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交谈，我觉得这个女孩甚是奇怪。有的时候冰雪聪明，有的时候又糊里糊涂，只是说别人再三关照她，有了困难就找张得春，她就找过来了。至于她到底有了什么麻烦，她也说不清楚，或者就是不肯说。我怀疑她是得了失忆症。

她进了家门后有个奇怪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灶台，鼻子还在不停地扇动。当我注意到她时，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脸，过了一会她又重复刚才的动作。

“你——饿了？”

“不，不，我没有！”她突然跳起来，反应之大出乎预料。倒把我吓了一跳，我心里说只不过问一声饿不饿，有必要这么大声嘛。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我忘了……”

看来她的毛病还真不少……

“那我叫你什么呢？”我说：“要不要我给你起个名字？”

“好啊好啊，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

我看见她说话的时候，红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透明的小米牙，就笑道：“我就叫你张小小吧。”

“张小小，张小小……”她饶有兴趣地重复着，显然很满意。

我的视线往下停留在她的胸前，只见衣服里微微鼓着两个小包，上面还有两个隐隐的小点点，我心中一动，心说这个名字还真起对了。

我和张小小愉快地交谈着，时间就像某位名人描述的那样飞逝而去。我突然发起愁来。

“小小啊，你的弟弟到现在还没有来，你怎么办呢？”

“我当然在这等他啊。”张小小理直气壮地回答。

“可是……”我皱着眉头说：“我的爸爸妈妈回来了怎么办？”

“让他们证明是张得春的父母就行了……”

“什么呀，”我哭笑不得地说：“他们回来看见你，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

“好啊，”张小小高兴地：“我自己都不知道家在哪儿，他们要是能送我回去就太好了！”

我摇摇头：“他们当然更不知道了，像你现在这样，多半要送到派出所或者民政局什么地方……”

“我不去，”张小小警觉地：“我要等我弟弟，我要找到张得春，我就在这儿，什么地方也不去。”

我思考再三，把她领到楼上的阁楼，这是我家唯一能够藏人的地方，我家是那种旧式房子，阁楼只有一米多高，用来堆放杂物，平时一般不上去。

“你听好了，在上面不能随便走动，楼板一响下面就会听见的。”我警告她：“要是让我的爸爸妈妈发现，你就完了！”

张小小一脸严肃地连连点头。其实，她要是被发现，先完的那个人就是我。

趁着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打算给她弄点吃的，没想到她一再拒绝，我实在不解。

“你的弟弟……”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要是找到这来，岂不是露了馅？”

“没事，”张小小说：“他又不会说话。”

我狐疑地望着她：“你的弟弟才三岁，他还不会说话，却能够找到这儿来……张小小，你是把我当成弱智啊。”

“没有没有，”张小小连忙笑道：“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我的弟弟他是一条狗啊！”

我怒道：“一条狗？你……为什么骗我说是弟弟？”

“我没骗你啊，我的狗名字就叫弟弟！”

“好名字！”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还可以给狗起个名叫姐夫。”

“那是我另外一条狗的名字。”

爸爸妈妈回来以后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张小小在楼上发出什么声音，所以我时刻竖着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吃饭的时候爸爸几次跟我说话我都没有留神。

“张得春，”爸爸敲了我一下：“你听明白了没有？赶紧复习功课，进东方子龙中学还要考试呢，今天我去联系了，很多人在排队缴钱，差的学生人家还不收！”

“是，是。”

妈妈端上来一大碗蹄子汤，然后到灶台上去拿醋。她突然手举着瓶子叫了起来：“醋呢？醋到哪里去了？”

爸爸说：“准是你用完了没有买。”

“怎么可能！”妈妈瞪大眼睛说：“我昨天刚买了一瓶，今天上午才开的盖儿，现在你看——”

她把瓶子翻过来，果然倒不出一滴来。我也觉得奇怪，昨天妈妈买醋我是知道的，一天工夫怎么就突然消失呢！

爸爸把脸转向我：“张得春，是不是你把醋洒了？”

我刚想说不是我，突然想到楼上的张小小，没准儿这怪事和这个怪女孩有关，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于是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是我弄洒了……”

爸爸对妈妈说：“算了，不用醋汤的味道更加鲜美！”

他用汤勺舀了一勺汤，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团灰尘从楼板上掉下来，正好落在汤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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