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琴圣一门
作者:李笑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470

他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李笑天,心里想着李笑天的言语为人。而南宫心菲的心里却又多了一丝连她自己也不自知的触动。她开始发觉她竟有着一探李笑天内心的想法。

李笑天见“酒丐”陈清风三人盯着他身上不动,忙低头细细看了看衣衫,见没有什么异样,就说道:

“啊!你们怎么了?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衣服没破呀。”

“你呀,谁说你的衣服破了。李大哥,我们奇怪你的年纪不大,怎么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僧’呢?”

南宫心菲说完这话,竟真得打了一个佛门弟子的问讯。

“哈,小生礼佛已有几十载,今日才有人识得真人面,我们还真是有缘。南宫姑娘,做小生的一个记名弟子,结个善缘,如何?”

李笑天打蛇上棍,回了南宫心菲一句。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南宫心菲听到李笑天说他们俩“有缘”时,心头一跳,脸颊一红。

“什么?才是个记名弟子,怎么不能是真正……啊!”

南宫心菲刚说到“真什么”时,突然住口,原来她竟顺着李笑天的话说了下去。不知怎得,她自己竟“计较”那玩笑起来。

“哈哈!丫头,我看你还是赶紧拜师吧。论辈分,小兄弟也不亏了你。只是以后你的‘李大哥’就没得叫了。”

南宫心菲闻得“酒丐”陈清风所言,双颊又是一红。只见她一跺脚,大声娇道:“陈爷爷,你真坏,菲儿不理你了。我才不拜师呢。要拜师吗?”说到这儿,只见她眼珠一阵转动,笑道:

“我看,李大哥还是做我大哥的先生吧。”

南宫品见他妹妹,竟将李笑天扯到他身上,于是大声叫道:

“什么?小妹,大哥我虽然平时不爱读书,但也不至于……”

他顿口不再说下去。其实,他是想说,李笑天的年纪比他还小,怎能做他的教书师父呢。何况,他一向爱武,而对读书不感兴趣。

“我说大哥呀,你平时虽说不喜欢读书,但谁又一天到晚说要做个‘博学之士’呢。你知道要做个博学多才之人,读书是必须的,而李大哥文才兼俱,做你的先生不是正好吗?”

也许李笑天在她心中真的有了一定地位。说李笑天“学识”如何还可以,要说他“才”怎么样,目前李笑天在她面前好像还从未表现过,她竟“文才兼备”地形容李笑天。看样,她对李笑天的观感,有了惊人的变化。”

“你,好了小妹,以后……以后再说吧。”

南宫品对这个好妹妹,早已无奈。但这时一听其妹所言,心下一动。他们兄妹与李笑天相识以来,虽然时间还很短暂,但李笑天的学识与气质已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是一个上进心十足的人,如果能有年龄相仿的人相伴读书学习,说不定真能对文事感兴趣呢。

南宫品正在想着,突听“酒丐”陈清风打了一个“饱嗝”,显然他已经酒足饭饱了。

果然,只听他说道:“你们都吃好了吗?小兄弟,呆会你去结帐吧。哈!”

“哈哈!”陈清风一阵大笑,笑声里竟有一丝暧昧的意味。

南宫兄妹俩,不明所以,都抬眼看着李笑天。

李笑天也不向南宫兄妹说明白。他见南宫兄妹也已吃好。于是,站起身来,向着“酒丐”陈清风三人说道:

“老哥哥、南宫兄、南宫姑娘,今天能得见尊颜,实乃在下今生之幸。今后,在下会谨记今日相识之情。现各位已经吃好,在下就不送诸位下楼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

李笑天话说得已很明白,他是想让“酒丐”陈清风三人先走,他留下来打理结帐事宜。

“怎么?这桌酒席不是陈爷爷要得吗?李大哥,这么多菜是你点的?这要四五百两银子呢?”南宫心菲惊讶地问道。

李笑天自知无法付起这笔费用,这时听得南宫心菲所言,说道:

“南宫姑娘,这也没什么。就算是我请你们的也是应该的。老哥哥,南宫兄,后会有期!”

“我说小兄弟,别再赶我们了。你还是说说,你想怎样解决这顿饭的费用呢?”

“老哥哥,凭我现在身上的钱资是远远不够的。我想,我就在这里呆上一年两载的,也还是容易解决的。”

南宫心菲一听李笑天这样说,心中一惊,脱口道:

“啊!什么?李大哥,你要呆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干什么?”

“噢!小兄弟,原来你胸有成竹的是这个。凭你的才华,我相信呆在这儿,不出一年,就可以付起这笔帐了。但是一年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人来说,却是一年如十年般的宝贵。你就想这样将一年的时间在这杭州‘楼外楼’虚度了?你知道你还有比这更重要千倍万倍的事情要做吗?

“酒丐”陈清风一向言语不羁,难得竟能说出一番饱含道理的话来,可见其对李笑天赏识有嘉。

不过,这番话听到李笑天耳内,却引起了另一番想法。他不是在想“酒丐”陈请风所谓的重要事情,而是在想:

“难道我今后就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虽然,在这杭州第一楼做个帐房文书,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但我的生活方式就只能是这些吗?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我不需要什么高远的目标,更不需要什么名利。我要学习武功,只有炼就一身本领,才能在凶险难测的江湖上生存,才能找到莹儿妹妹。还有……”

“酒丐”陈清风见李笑天对他的话没有再回应,而是低下头沉思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双目直视包厢外的窗棂,眼神中竟带着浓浓的温柔与思念。看他的样子,分明带着执著的信念。

“酒丐”暗想,李笑天果是个识大体的人,一点就透。不过他也纳闷,他的话怎能引起李笑天那样复杂的反应呢?

这时,南宫品接过“酒丐”陈清风话头,说道:

“李兄,我看这样吧。小兄随身带些银两,拿出一些替你付上如何?”

南宫心菲一听她兄长如此一说,忙双手一拍,道:

“对呀,李大哥,我身上还有三千两银票呢?这顿饭我们兄妹也吃了,就算我们请你和陈爷爷吃的好了。你怎么能留在这儿呢?”

李笑天见南宫兄妹俩都愿替他支付这顿饭费用,心下一阵感激。但他从来不是个无功受禄之人。虽然这四五百两银子,对于南宫世家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他来说,足可避免在这“楼外楼”劳作一年两载以还这顿饭的费用。另外,他一直还没想到是,万一出乎他的意料,该酒楼掌柜不同意这种以工代费的方式,那时,即使他信心再强,估计也很难过了这一关。

不过,虽然南宫兄妹如此慷慨,可李笑天不愿如此简单过去。

他飞快地在脑中想了一阵,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南宫兄和南宫姑娘了。我也觉得在此窝居一年两载,再重复以前的生活,确实不是我应该走的路了。不过,我虽然答应了你们的解囊相助,但我还是不能白受此一恩惠。”

说到这儿,李笑天顿了一下,又道:

“我听说南宫世家在洛阳附近,而下个月就是两年一次的洛阳花会的召开时间,我想去故地重游一番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能为你们南宫世家做点事,以酬两位之恩。”

南宫心菲听到李笑天说出这话,双脚蹦跳了一下,拍手叫道:

“好啊,好啊。李大哥,欢迎你到南宫世家。不过,你不要再这么客气好吗?你和陈爷爷是忘年之交,以后又要到南宫世家去,我们已是朋友了吗。”

这时,“酒丐”陈清风“哈哈”一笑道:

“小丫头菲儿,你说的不错。既然小兄弟有此心,就到南宫世家住上一段时间,找一点事做也好。我看,为了方便,你们的称呼改一下吧。品儿十九,菲儿十五,小兄弟也有十七了吧。你们就兄妹相称吧。”

南宫品看着李笑天,接道:

“我看我就称呼你笑天吧,你叫我南宫大哥吧,而小妹吗?”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你就称呼她菲妹吧。”

南宫品的话刚说完,南宫心菲的脸突然像涂上一片红霞一般,红嫩可爱惊人。“菲妹”的称呼已让她想到了李笑天今后面对她时的情景。

李笑天三人经过一番交往,已甚是投缘。加上他们年龄相仿,又有“酒丐”陈清风的妥当安排,南宫兄妹俩与李笑天的关系骤然加深。

于是,在南宫品兄妹为这顿饭付了四百五十两银子之后,李笑天一行四人离开了“楼外楼”。

在“楼外楼”上的一顿晚饭,他们竟从酉时吃到了戌时,等他们付完酒菜费用后想投宿时,“楼外楼”早已客满。因此,他们只好在杭州城另寻一家名气仅次于“楼外楼”的客栈,四人要四间上房。

由于都已酒足饭饱,四人一到各自的房间,都卧床而睡。

这是个月明之夜。大约二更时分,李笑天正在酣睡,突然觉得身子被人摇动,当下一惊,睡意顿无。他刚想张口说话,就听“嘘”得一声,“酒丐”陈清风的话声传来:“是我,小兄弟。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李笑天一听是“酒丐”陈清风的声音,忙起身,披衣下了床。

示意李笑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酒丐”陈清风也搬着一个木凳靠近李笑天坐下,低声说道:

“小兄弟,把你怀里的那本书拿出来。”

等李笑天从怀里拿出那本“名家曲谱”,“酒丐”陈清风接过后,左手托着书,右手抚摸着那本书,一阵默然后,语声发颤地继续说道:

“这是北魏一代琴圣燕天行燕大师的第十七代旁系传人所有。燕大师开创琴圣一门,该门一向传男不传女,这自然与琴风有关。虽然琴圣一门不是一个强调单传的门派,但由于挑选传人资格异常严格,所以历代传人中,最多不会超过三数人。而真正能够将该门的最精妙曲子‘云风淡月’弹奏至燕大师当年之境的,他的十七代传人里,也只有二三位。不过即使有数几位,与当年传闻中燕大师弹奏这支曲子所产生的意境相比,也只是差强人意而已。

当琴圣一门传至第十六代时,这一代嫡系传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四十年前在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琴师‘飞羽’翁白羽。可是在三十年前的一天晚上,翁大师满身浴血,回到家中。在家中躺卧三日,由于伤势过重,辞世而去。

翁大师辞世时,虽已近六十,但仍未立传人。所以他去世后,琴圣一门面临失传的可能。

所幸翁大师有一女,翁大师在世时,虽不能成为琴圣嫡系传人,但她被列为旁系弟子,自幼深受翁大师调教。其父过世时,她的琴艺已是高超不凡。由于她极少露面江湖,行踪隐秘,江湖人多是仅闻其名,因此,江湖人称她为“无影琴”翁……翁幽萍。”

“酒丐”陈清风说道这儿,话声一停。

这时,李笑天听到“酒丐”陈清风说道“无影琴”翁幽萍时,语声更是颤抖,并且带有深深的思念。可见他与翁幽萍的关系十分密切。

“酒丐”陈清风稍微平静了一下起伏地心情,接着道:

“这本‘名家曲谱’就是‘无影琴’所编写的。书上除了只有嫡系传人才能练习的‘云风淡月’曲子外,其他都是她亲自谱曲编著的。可惜十年前,故人已驾鹤西去。如今只留下一本书给老哥哥。唉!只有一本书啊!”说到这里,“酒丐”陈清风话里已充满了无尽的落寞。

室内沉寂了一阵后,“酒丐”陈清风已一转刚才的颓丧之气,又回复平时的豪气飞扬之状。他低声“呵呵”两下,说道:

“小兄弟,老哥哥明日有事他往,要与你们分别一段时日了。记住,到洛阳后,要尽量在南宫世家住上一段时间,相信于文于武对你都有好处。人生难少历练,希望小兄弟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后,“酒丐”陈清风话声一转严肃,递近手中书,说道:

“小兄弟,我现在代表‘无影琴’翁幽萍,将这本书传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琴圣一门的第十八代传人。希望你能将琴圣一门绝技发扬光大。

另外,老哥哥有个请求,望小兄弟答应。老哥哥希求小兄弟以后以第十八代门主的身份,追认‘无影琴’翁幽萍为地十七代正式传人。并且,望小兄弟能将当年琴圣的‘云风淡月’曲子深加研究。我相信以兄弟的才华,必能将其改进为男女兼学之琴门绝技。这样以后就可以一改琴圣一门传男不传女的门规,从而将琴圣一门振兴起来。”

李笑天一听“酒丐”陈清风所言,忙接过他手中的“无影琴”翁幽萍手著,然后将其放在窗边被明月照到的桌子上,接着李笑天面对那本手著,在桌旁跪下,恭敬地叩了三下头。

叩头完毕,李笑天站起身来,将“无影琴”翁幽萍手著放入怀里后,向“酒丐”陈清风虔诚地说道:

“老哥哥,谢谢你对小弟的厚爱,小弟绝不有负厚望,必将琴圣一门发扬光大!”

陈清风听后,起身走到李笑天身旁,拍了他一下肩膀,说道:

“小兄弟,老哥哥果然没看错你。不过,有一条你一定要注意,一日没将‘云风淡月’曲子练成,一日就绝不能向任何人出示这本‘名家曲谱’,当然更不能说出你是琴圣一门的嫡系传人。切记!”

李笑天虽然不明所以,但仍是回应一声:

“我记住了,老哥哥!”

这时,“酒丐”陈清风站起身来,说道:

“小兄弟,明早我就不与菲儿和品儿到别了,你跟他们说一下吧。我想明日一别,最慢半年又会见面的。好了,我走了,你再睡一觉吧。”

“酒丐”陈清风最后一个“吧”字刚说完,就见他人影一闪,窗棂一动,已消失在屋外。

一觉后,天已大亮。正在睡梦中的李笑天被南宫兄妹叫醒。李笑天急忙穿衣下床,梳洗一番后,刚打开门,就见南宫心菲冲进来,叫道:

“李大哥,陈爷爷不见了。”

“我知道,老哥哥已经和我说过了。他今天有事,先走了。他要我向你们说一声。”

“什么?陈爷爷怎么能这样呢?我还以为这次他一定和我们一起回洛阳呢。”

南宫心菲嘴里埋怨起“酒丐”陈清风来。

“南宫大哥,菲妹,老哥哥说他最迟半年会去南宫世家的。”

“半年?笑天,陈爷爷没说有什么事吗?”

“南宫大哥,老哥哥没说。不过我猜测可能与你们曾说过的‘虚僧’无我大师有关。”

“对,很有可能。无我大师与陈爷爷时常在一起,从没听说过他们之间有失约之事。这次他们竟然失约了,这事一定不同寻常。我们还是快点赶回洛阳吧。”

于是,李笑天、南宫品与南宫心菲三人一起走向去洛阳的路上。

洛阳在杭州西北方位,依照他们原定的计划,一路放马从杭州出发,经天目山,过铜陵、庐江,再经淮浜、平舆、郾城,过襄城,达洛阳。

但是,南宫心菲硬是要去黄山一游。这样就要向西偏南行走,估计要多花上三余日行程。不过,他们都是少年心性,对闻名天下的黄山早已向往不已。南宫品多在洛阳一带活动,南宫心菲几乎没出过远门,而李笑天虽有五年多的江湖游历,但那几乎都在大城镇之中,名川大山也可以说根本没有去过一处。

这样,早上巳时刚到,李笑天三人已买马西行,经过一日半的慢行慢赶,第二日傍晚十分,终于到达黄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