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魔法的风暴
作者:紫色残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217

第十三章魔法的风暴

巫妖从袍子里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烧瓶,随手抛给了骑士。

阿尔塞斯耷拉着右肩,他的整个右肩几乎被扯了下来,腐烂的肉连接着的臂膀,锁骨几乎全部粉碎了。骑士艰难地将固定右臂的左手抬了起来,接住了瓶子,这一个原本轻松的动作带动了伤口,让王子几乎痛得晕厥过去。他用嘴拔掉了塞子,也没有问巫妖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

巫妖眯着眼睛欣赏着这一切,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会让这种亡灵兴奋,他们可不会去区分痛苦属于谁。

奇迹出现了,至少阿尔塞斯这么以为的。骑士惊讶地发现,当他喝下药水后,他的手臂开始自动向肩膀连接,被撕碎的腐肉也都自动长了起来。骑士挥了挥右臂发现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阿尔塞斯用充满疑惑的眼光询问道:“这一定不是治疗药水,正能量位的药水你没法携带。那东西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个发烫的火球,虽然治疗药水一样可以治好我,但是你不行,你是完整的亡灵。”

巫妖笑了笑,说:“的确不是治疗药水,这是地精的杰作,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的确很有效。那些小东西把巨魔的血混合草药加以提炼,做成这样的奇特绿色药水,对伤口的再生比任何牧师的治疗都要好。”

“你这混蛋,居然拿地精的东西给我喝!”阿尔塞斯听说自己居然喝下了地精的药水,感到一阵反胃。

“很多实验表明这种药水并没有副作用,而且我不说你不会知道。”巫妖很乐意看到阿尔塞斯在精神上再次被折磨。

骑士受够了他那恶心的目光,他举起了霜之哀伤,兴奋的红光瞬间笼罩了魔剑与王子本身。

“如果我是你……路特丹,我会注意我说话时的表情。”巫妖对骑士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挥手拨开了对着他的魔剑。

“亲爱的阿尔塞斯,你能用什么能力伤害到一个巫妖?难道你打算用负能量冲击?还是你可怜的剑?我至少有一百种以上的法术能让你的攻击变得无效,或者让它干脆反噬了你自己。不要把我和吉塞斯这种没大脑的人相提并论,阿尔塞斯,我熟悉你的能力。”骑士放下了剑,但是怒气仍然没有从脸上消失。巫妖的话刺痛了他的自尊心,而且巫妖还看到了自己失败的场面。如果有能力,现在王子很希望能够一剑砍死这讨厌的不死生物。

“我们有任务。如果你的伤好了,就别闲在那里关心自己的自尊,比起那东西你的命更重要些,现在的事情要我们两个非常小心地去做。一点点的差错,我们都会完蛋,从整个位面中消失,并且不能重生。即使是巫妖王也没有办法重生,知道了吗?”巫妖的话引起了骑士的好奇。

“什么样的力量如此强大?我们两个人联手都需要小心应付?”

“别太轻松了,我的王子。我感到了浓烈的邪恶气息,而且他在害怕,耐奥祖他在害怕这种力量。我不清楚力量的本质,但是这种力量让我感到不舒服。即使是在远离奎尔萨拉斯的卡里姆多大陆,我依然能感受到这里的魔法波动对我的影响,因此我决定带你一起过来。必要的时候,你的剑可能比我的魔法更有用处。我感到我对付不了它,它超出了我所能保持的魔法能量范围。这种无序的波动力量甚至强过了我们的巫妖王,所以我们必须在它还没有成熟之前,先下手干掉它,绝对不能让它成长起来!”

骑士从巫妖脸上看到了恐惧,这是亡灵本不该或者说不可能出现的感觉。他开始意识到这次遇到的敌人会有多恐怖,甚至比恶魔更凶险,但阿尔塞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如果他懂得魔法并且接触过魔法网络的话,或许他现在会比力量强大的巫妖更害怕地颤抖着,原因是露西已经完全释放了杜拉克西亚的能力。她甚至不知道这种能力,吸能杖严重地扰乱了她周围的魔法能量场,只有法杖的主人才会不受影响。而其他在这个范围内的人,都将在施法前先被强大的能量干扰。这非常容易造成施法失败,如果弱一点的法师甚至会当场死亡。

巫妖能感受这种魔法波动带来的影响,他很容易地找到了魔法波动的源头。一个年轻的法师坐在草地上专心地研究着魔法书,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迫近。他看到了放在年轻法师身边的魔杖,巫妖的双眼由于恐惧而造出一种蓝光,这引起了法师的注意……

偷袭的计划算是失败了,恼怒的巫妖从森林中冲了出来,事先准备好的咒语脱口而出。

一道纯蓝的魔法波动冲向露西,并且爆发了一阵霜冻之星,然而魔法并没到达到预想的效果。露西在发现巫妖双眼独特的蓝色光芒时,就已经念好了几个保护的咒语。她的手在空中轻轻地划了几下,幽蓝的反魔法盾轻巧地将强大的霜冻法术化为无形。她袍子上的银色符文由于受到正确咒语的召唤,显示出了魔法的真力,霜之哀伤从背后的一击砍在袍子上,丝毫没有造成伤害。

阿尔塞斯非常诧异地望着眼前年轻的精灵法师。他刚才的一剑足够让一只苔原雪猿倒在地上翻滚,而砍在法师身上,却像砍在一堆软棉花里。银色的魔法光晕滑开了他的剑,只在空气中流下了一道淡蓝色的魔法波动。

露西非常惊讶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两个如此强大的法术,这是学院最好的法师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然而她不会浪费时间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而疏忽了对付如此强大的两个对手。

被挡下了偷袭的第一击后,巫妖和骑士已经没办法维持偷袭优势了。

正面的魔法风暴即将冲击自己的防御网,露西没有时间思索更好的战术,她凭直觉开始反击,一只水元素成功地接受了召唤。然而,露西惊讶地发现,她召唤的是一只元素长老。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能力竟有了如此的提升。杜拉克西亚在她手中持续地呈现出变化多彩的颜色,暴发着魔法的光晕,召唤着不同属性的力量并且帮助法师融合它们。

水元素长老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攻击目标,负能量的死亡缠绕打在它身上,如同击中了一团水。霜之哀伤的红光由于骑士的不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巫妖用力地拍击骑士的手,试图让他镇定下来。他从袍子里掏出了一张非常强大的魔法阵图,挥舞着双手开始召唤阵图的真力。

“巴克斯西亚克!”

恶魔的真名被呼唤,火焰燃烧着巫妖手中的魔法阵图,在眼前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火焰组成的魔法阵。从魔法阵中央探出了一个长角的脑袋,这只类似猴子的头伸出来,口中淌着让人窒息的酸液。接着强壮的红色手臂扒开了空间的限制,一只完整的地狱恶魔出现在了露西的眼前。带刺的长尾左右摇摆着,红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住了年轻的精灵法师。

巴克斯西亚克回头看了路特丹一眼:“你召唤我就是为了对付这样一个黄毛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巫妖!”

“住嘴,不要轻敌,我可不想失去你的帮忙,那会要我再等上一个世纪。我没这耐心。”巫妖提醒着恶魔对手的可怕。路特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虽然不能确定是由于恐惧还是被恶魔羞辱的怒气。这无疑会对法师的施法,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恶魔并没有重视巫妖的提醒,他不过把露西当作小女孩看待而已。火焰剑由于受到召唤出现在恶魔手中,体形硕大的地狱恶魔几乎可以和龙相提并论。庞然大物在地面上急冲,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地震。

露西睁大眼睛望着这只恶魔,长久地自制训练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没有因为害怕而使用自己未知的力量,仍然用自己熟悉的学院法术对抗恶魔。巨大的泥堆在法师面前形成一道土墙,然而这并没有挡住恶魔的火焰剑。当恶魔斩开了土墙的同时,两只水元素长老缠上了他。元素长老射出的水波洒在火焰剑上,形成了一股水蒸汽。虽然恶魔来自九层地狱,但是水蒸汽让他红色的双眼没有办法睁开。巨大的地狱恶魔就像瞎子一样挥剑乱砍,一颗霜冻之星在两个元素长老中间爆了开来,尽管对水元素长老并没有形成多大的伤害,巫妖的目的却达到了。

水蒸气遇到强大的寒流结成了小冰晶。恶魔一旦能视物,就会疯狂地力图摆脱两个元素长老的纠缠。但是路特丹还是慢了一步,露西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法师望着冲向他的巨大恶魔,镇定地吐着咒语的最后部分。这个咒语是她在学院所熟悉的最强魔法。以前露西是不会冒险使用的,而现在她认为自己有足够强的力量来驾驭魔法风暴。

当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从年轻的法师口中吐出的时候,一阵强风首先接受召唤,将如龙一般硕大的恶魔吹得寸步难行,然后冰雹像元素箭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火焰剑瞬间被冻结了,地狱恶魔在狂风与冰雪下痛苦地咆哮。

杜拉克西亚爆发出强烈的蓝光,魔杖再一次加强了冰风暴的威力,第二波的冰雪彻底将恶魔掩埋,随后的狂风席卷着巨大的冰锥,将恶魔打回了九层地狱。虽然这并没有办法真正杀死恶魔,却足够将他从这个位面驱离一百年的时间。

巫妖拍着额头,恼怒地望着自负的恶魔从他眼前消失。

“一百年时间对我来说太长了,笨蛋!我说过我没耐心。”恶魔无奈地大吼。

而另一边,在三只水元素长老的缠斗下。阿尔塞斯逐渐处在了下风。当阿尔塞斯恼怒地发现自己被传送走了之后,他再一次面对的是巫妖也必须承受失败的事实。此时巫妖沮丧的脸绝对不会比骑士灰白的脸色更好看。

“你是怎么了,路特丹?为什么施放魔法的时候动作这么慢,而且几乎没有有效的辅助魔法呢?恐惧魔法呢?吸能魔法呢?都哪里去了?那该死的霜冻之星甚至炸不开那小丫头的魔法保护。这一点都不像你!”骑士开始抱怨,但是抱怨的结果不过是引来巫妖极不耐烦地瞪视。

“你这猪头,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魔法波动。她的法杖,她该死的法杖扰乱了我的魔法力场,你没见到我十次施法有九次是失败的吗?那该死的东西怎么会落在这小丫头的手里!”骑士不再说什么。其实阿尔塞斯在与法师对抗的时候,也充分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虽然他不懂魔法,但可以想像霜之哀伤伤不到的敌人该有多么恐怖。骑士此刻心里绝对要比巫妖更清楚。在稍事的休息后,两个邪恶生物决定重返卡里姆多。他们害怕法师会赶过去影响战局。

第十四章会师

在人类战场掀起魔法风暴的同时,兽人战场也同样被黑压压的一片亡灵冲击着。

萨尔选择了与人类不同的方式战斗,比起死守来,兽人更擅长攻击。当第一道曙光照射到兽人外围的地洞上时,萨尔已经将战鼓擂得惊天动地了。鼓声和古老的战歌混合在一起,兽人战士在歌声和鼓声中涌出基地,尖锥的阵形起初像一把尖刀刺入无数腐烂的肉体,但很快萨尔就觉得亡灵的数量并没有任何变化。兽人战士以一当十地对付食尸鬼,后面涌来的憎恶很快地将战线挤了出来。现在兽人的阵形不得不被拉成一字排开,以至最后萨尔不得不下达了后撤、将阵形调整为口袋形的命令。

亡灵依然如潮水般往口袋里涌,这逼得萨尔出了一身冷汗。自从接手部落以来,他从未打过比这还凶险的战役。他相信重拾信仰的兽人会更加强大。黝黑的座狼在他身下低俯着,一声狼嚎将这伟大的领袖带上了战场的最前线。

攻打兽人的基地,亡灵并没有派遣女妖部队,事实上数量有限的女妖部队几乎全数用来对抗人类牧师。兽人要打的是硬仗。少量的亡灵巫师混杂在部队中,将倒下的食尸鬼变成骷髅继续战斗。玛拉留斯的侍者很快又将他们进化,雷电的力量穿越在战场上空。

随着萨尔的祈祷,威力强大的连锁闪电劈开一个目标又转跳到下一个目标。勇敢的兽人战士手持利斧,高喊着战神的名字,玛拉留斯带给他力量。

萨满祭司不停地向神祈祷着,让兽族的战士们能更快地挥舞武器并且跑得更快。海岛巨魔则用他们所学巫术混合图腾的力量,在战场上树起一座座治疗图腾,在图腾的光辉笼罩下,所有的兽族战士都像巨魔一样顽强。被撕开的伤口很快就复原了。

如果说人类用石头和钢铁塑造他们阵地的话,那兽族就用血和肌肉捍卫他们的荣誉。完全没有作战能力的苦工也回到地洞中,拿出墙上挂着的长矛,用他们兽族天生的神力投掷出去。萨尔知道,阵线的瓦解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能确定亡灵的数量还有多少。在他看来食尸鬼似乎永远也杀不完,时不时从人堆里窜出来的大肉团也实在令他头痛。

同样头痛着的人还不止萨尔一个。吉塞斯一样头痛着,他恼怒着张开了翅膀,但这翅膀对他肥重的身体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成为了恶魔的装饰品。吉塞斯几乎没用他的翅膀飞过,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飞。恼怒的恶魔被自己带领的亡灵军团挤到了战线的最后。他徒劳地望着两只石像鬼从他头顶飞过,而他只能张开翅膀跳出去几公分就重重地摔倒在一只憎恶的身上。当恶魔咒骂着从大肉团上爬起来转过身时,发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亡灵骑士站在他身后,霜之哀伤散发着令人发毛的寒气正抵在他的喉咙口。

“我说阿尔塞斯,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带头冲锋,我实在是过不去啊。”恶魔向后退了一步,试图拨开骑士的魔剑,他发现另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

“阿尔塞斯,你玩够了没有?”路特丹的瞪视让骑士收起了魔剑,扭曲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一阵戏弄,吉塞斯将他先前因两次失败带来的郁闷情绪一扫而光。骑士很满意自己的恶作剧让恶魔惧怕。

“嘿!路特丹,我们必须过去,那该死的兽人先知似乎有两下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人类阵营的法师太多,硬攻我们会很被动,如果从兽人下手,这个缺口一打开,整个战场的形势就大不一样了。”巫妖从袍子里掏出了传送魔法阵用的卷轴,并且开始吟唱正确的咒语。从奎尔萨拉斯过来,花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巫妖丝毫没有闲着。他准备着如何对付露西,虽然他不确定自己的准备能否派上多大用场。自从恶魔失利后,路特丹变乖了许多,小心得有些过分。这让阿尔塞斯怀疑路特丹生前是个女人。

矮人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战斧,不管是树木还是亡灵,只要是摩刻拉攻击半径内的任何东西几乎都会被切成碎片。他一边砍一边咒骂,诅咒着该死的恶魔让他的早餐泡汤了,将吃不到早餐的怨恨全部发泄在可怜的食尸鬼身上。

兽人望着他疯狂的伙伴摇了摇头。此刻,克罗撒正跨在冬狼身上思考着如何穿越整个亡灵大军,到达兽人基地。兽人基地巨大的爆炸声,让他非常担心萨尔和他的族人。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使一个先知带着一个矮人,在如此众多亡灵面前,不动声色潜行两公里的路程,除非有个法师相助。克罗撒发现玛拉留斯是眷顾他的,露西在一片白色光芒的包裹下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法师对他笑笑,礼貌地用法杖拍开一只扑上来的食尸鬼,那可怜的小家伙飞撞在一棵大树上,颤抖了两下不动了。这个小动作让兽人的嘴巴惊讶得合不拢。白光很快引起了更多亡灵的注意,矮人也丢下手头的活向兽人飞奔过来,他身后拖着十几只张牙舞爪的憎恶,巨大的肉球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尸臭。

露西皱皱眉头,克罗撒对她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拿起战锤轻轻拍了拍饿尔卡拉的脸。

“嘿!老朋友,准备战斗。”

冬狼的冰锥首先击中了企图偷袭矮人的食尸鬼,绿色的战锤让一只憎恶惊讶地看着自己肥厚的身体被击飞,连带身后一些瘦小的怪物一起撞在了一堆荆棘中。在树枝压断的声响中,混杂着骨头碎裂和怪物嚎叫的声音。

飞奔的矮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停了下来,他转身斧锤齐上,很快让追地最近的那只憎恶感到头晕目眩,很快发现自己的脚似乎短了一截。

去围攻法师的亡灵则是最不幸的,露西举着法杖四处乱指,杜拉克西亚将任何触碰到它的东西立刻吸干,干瘪的尸体倒在法师的脚下,吸入能量更增加了法杖本身的光辉。

克罗撒皱了皱眉头:“邪恶,邪恶的本质,强大的力量源。”

摩刻拉不了解魔法,但是魔法都令矮人不舒服,除了武器和装备上附着的魔法外,矮人厌恶任何外来的法术。所以他尽量离露西远远的。

“我控制着力量而不被力量的本质所牵引,尊贵的先知。你应该知道一个成熟的法师,不会冒险去接触自己控制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露西对兽人笑了笑,这番话消除了兽人的疑虑。

“比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成长了不少。现在我应该称你什么?法师还是大法师?”

“我还是我,克罗撒,你应该明白我还是我,露西?银月。不论别人给我怎样的头衔,我最终总是我自己。”

“典型的预言系格言。”兽人笑了。

“玛拉留斯是眷顾我的。现在你出现了,一切事情都可以摆平了。我很担心兽人基地里传来的爆炸声。”

“我知道,我可以马上送你们过去。”露西笑着,回过头看着矮人。

“你呢?想到哪里去?”

“我可不想像猪头一样在海边吐四小时的沙子,别用你的臭手碰我,我警告你,法师。”矮人威胁地挥舞着战斧,“没时间了老朋友,除非你有办法在十分钟内穿过一堆亡灵。不然你就别想赶上你的午餐。”

摩刻拉的确感觉饿了,虽然矮人坚持不愿意使用魔法,但是午餐的诱惑对损失了早餐的他来说的确不小。经过了一小会的挣扎,矮人还是决定冒一点小小的风险。

“我打赌,下辈子我肯定不想看到精灵。”

“旅途愉快,矮人朋友。”露西轻巧地用杖一挥,一道白色的光芒包裹住了矮人。

这个举动几乎让矮人跳起来。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帐篷里,他的对面躺着一个受伤的战士,两个牧师在他面前紧张地工作着,丝毫没有发现突然出现的矮人。摩刻拉看了看眼前不断翻滚哀号的战士,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矮人知道这是女妖的杰作,他摇摇头为人类心志薄弱感到惋惜。现在他想找到这里的负责人。矮人没有打扰牧师的工作,跨过了受伤的战士,走出帐篷。

“谁能告诉我,你们的头在哪里?”

萨尔惊讶地望着腐朽在地上的木质结构房屋,灰尘一样被风吹散,里面的兽人已经完全成为一具干尸。这不禁让一贯冷静的萨尔额头上渗出了点点冷汗。

必须找出施法者,破坏施法。萨尔迅速从震撼中恢复过来,这是连巨魔都无法抵挡的死灵系最高法咒———死亡与腐朽。施法者不会离得很远。

当兽人为了躲避死亡的黑色漩涡而疲于奔命的时候,亡灵军团则完全不受死亡与腐朽的影响,肥胖的憎恶很快就撕裂了被打乱的战斗队行,将相对个子较小的兽人战士抛入黑色魔法阵内,后者很快就成为一具干尸,紧接着,一群受伤的食尸鬼立刻上去抢食干瘪的尸体……

不论多么大的震撼都无法使这个强悍的种族畏惧。和懦弱的人类不同,兽人是坚毅和勇敢的生物。同伴的死去所带来的仇恨,很快转化成为力量宣泄在他们的敌人身上,体格巨大的憎恶被另一个兽人战士削去挥舞的双手,愤怒的兽人将比他庞大十倍的怪物推倒。而巨魔猎头者的标枪也丝毫没有放过那些抢食尸体的食尸鬼。

此刻,战场由于强大的黑色魔法漩涡变得一片混乱,无论是亡灵还是兽人都已经无法控制。萨尔在亡灵制造出的嚎叫与混乱中专心地开始了他的祈祷。

“伟大的夕阳之神啊,带着您的光辉,用风暴的力量撕裂您的敌人吧,用您的神威震撼整个大地吧。”玛拉留斯的回应很快体现在大地的震动上,起初只是微微的一点小震动,谁都没有在意,但是很快地面出现了裂缝将大量的亡灵包裹了进去。

地面的震颤,很快扩大到即使在队伍较后的巫妖也无法靠魔法能量维持漂浮的空中。强大的干扰打断了巫妖的魔法。路特丹诅咒着,指挥部队避开地面的裂痕继续进攻。

地面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大地在萨尔的祈祷中愤怒地咆哮吞噬着黑压压的亡灵大军,咆哮的声音盖过了死亡的哀鸣。但是路特丹没有放弃,巫妖蓝色的眼睛中闪烁出仇恨的光芒。

“该死的先知,不要以为制造一场地震就能阻止我们的进攻,吉塞斯!”巫妖吼着恶魔的名字,惟恐地震的声音过大而使得该死的笨恶魔听不到。

恶魔早就在他的身后窃笑着巫妖的失败,听到呼唤,恶魔很快走了过来。

“你叫我,哦,是不是吵了一点?亲爱的巫妖。”

“你知道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教你吗?”恶魔轻轻地拍动着翅膀。就在他被路特丹气急败坏地瞪了一眼之后,终于轮到他大显神威了。

第十五章燃烧的巨人

吉塞斯舞动着双爪向萨尔的方向飞去。一颗巨大的流星响应着恶魔的召唤,划破长空飞向兽人先知。

座狼首先发现了危险,带着他的主人飞跃着企图逃出流星陨落的范围。燃烧的流星在坠地时掀起的气浪和浑浊着的火焰还是将它和萨尔烧伤,狼艰难地爬起来,拖着被锨翻撞在石头上昏过去的萨尔。座狼强忍着火焰灼伤带来的痛苦,将它的主人拖进了森林,而一些来不及避开的亡灵马上被流星的火焰蒸发。

在流星坠落爆炸的深坑里,站起了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的巨人,它被称做inforno。

巨人的出现与失去领导者双重的打击,很快使兽人的部队溃不成军,好在几个萨满祭祀很快地夺到了部队指挥权,并从容地指挥剩余的部队退回森林保存实力。

以巨大的inforno带着浑身的火焰,掀飞兽人战士就像提小鸡这么简单,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使是森林所能提供的那一点掩护也不这么明显了。

正当兽人群龙无首、束手无策的时候,一柄绿色的战锤为挫败的兽人们重新找回了锐气。

“玛拉留斯!”克罗撒高喊着出现在战场上,他用一种坚毅的勇气面对巨大的inforno以及它身后数量众多的亡灵。

露西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的法杖散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法师礼貌地向站在她对面的巫妖和死亡骑士点头致意。这个小举动引得路特丹的双眼爆射出一阵绚目的蓝光,将它身边的恶魔吓得跳了开去。阿尔塞斯再次见到露西的脸色也不会比巫妖好到哪里去,灰败的脸面由于愤怒和羞辱被扭曲了。霜之哀伤响应着他的召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红色光芒。

“我们已经与三天前不同了,法师!”骑士发疯般地冲上露西,而克罗撒则举起战锤护卫着法师,巫妖瞬间施展夺取魔法以干扰的心志,使得克罗撒不得不和巫妖强大的精神控制意识交战,这使他的战锤慢了一步。

霜之哀伤直接冲向兽人的面门,但是细巧脆弱的法杖轻巧地挡下了他强有力的一击。剑与法杖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强大的魔法力量冲击着露西的防御魔法,同样承受着强大反作用力的阿尔塞斯双手开始麻木,脑海中回荡着一千种撤剑的理由,但是骑士的尊严与荣誉不同意他这样去做。

吉塞斯惊讶地注视着这场可怕的对决,他惊叹一个法师居然会有如此的力量能够挡开霜之哀伤。恶魔揉了揉眼睛,而一边的克罗撒也从魔法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巫妖对着交战中的三人施放了霜冻之星,强大的冲力让骑士被反弹了回来摔在地上。兽人和法师也被强大爆炸冲力掀飞,克罗撒努力地在空中稳住身形,用尽量减少冲击伤害的正确姿势着地,这让兽人能勉强忍着疼痛站起来。

由于体重的关系克罗撒比露西先着地,法师就在兽人站起来的同时,摔在了兽人结实的胸膛上。

亡灵大军并没有闲着。两只憎恶向刚着地的兽人围了过来。受心志魔法的影响,克罗撒的状态低迷,他用力甩了甩头,力图将头脑中的混沌甩出去,放下法师,重新拿起倒在一边的战锤迎上前去。

冲击的疼痛几乎让露西晕了过去。坚强的意志支撑着露西在被克罗撒接住后仍能保持清醒。由于魔法保护咒语的关系,霜冻的魔法伤害丝毫没有能伤到她,但是冲击的疼痛却无法让露西支持着站起来。法师努力试图从地上坐起来,那让她又牵引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坚强的毅力再次帮助她战胜了痛楚。法杖在她手中散发出了红色光芒,一只靠得太近的憎恶被法杖的尖端能碰到,马上被吸成了干尸。吸去的能量治好了冲击带来的伤痛,现在,露西已能从容地站起来了。

巫妖并没有打算给露西施法时间,第二击的霜冻之星更猛烈地冲向法师。

克罗撒看到巫妖手指的方向,立刻甩开手头的怪物挡在了法师跟前。库洛斯凯的防御符文被正确地启动了,霜冻之星的伤害再次被兽人的祈祷化作了无形,而强壮的兽人也完全承受住了爆炸的冲力,致使克罗撒双脚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中。

巨大的燃烧巨人冲向无法自由行动的兽人,死亡骑士则举起了剑和恶魔两面夹击正在施法的法师。情况对兽人极为不利,亡灵军团阻隔了想来救援的兽人。

这时,一道黑影跃过了憎恶高大的头顶,连锁闪电在阿尔塞斯的魔剑上炸开。冲力逼得半空中的死亡骑士向后做了个着地保护动作,然后转跳到恶魔身上,将吉塞斯的翅膀烧得焦黑,逼得他傲傲大叫。

最后一股能量又一次冲向正在施法的巫妖,虽然魔法保护咒语能挡开闪电的伤害,最后的这一击却成功地破坏了巫妖的施法。

一柄黑色魔法战锤横在了法师前面,正是兽人先知,伟大的领袖萨尔。萨尔争取的时间,使露西完成了强大的召唤魔法,红色的火焰拱门在战场上出现,阻隔在燃烧巨人与克罗撒的中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inforno停了下来,随着拱门火焰的左右摇摆,一只巨大的地狱恶魔站在inforno的面前,阻挡了它冲向兽人的去路。战斗再次变得势均力敌。

路特丹惊讶于女法师居然在只看了一次的情况下,能把这么复杂的咒文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而且她的力量强大到能召唤出更强大的上位恶魔。

巫妖知道没有时间困惑,因为他已经看到法师的法杖又转变为蓝色。

强大的暴风雪开始席卷在与兽人部队交战中占有相当优势的亡灵军团,但形势马上就发生了逆转,冰片如刀刃般撕开亡灵的身体。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憎恶也只能坚持片刻。

兽人被突如其来的帮助激励着,原来已经不成调的战歌重新高唱了起来。古老的战歌,盖过了死亡的悲鸣。

“西尔克洛斯的战士啊!西洛克斯的战斧啊!……请赐予我们荣誉吧,为了追求荣誉即使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磨亮我们的斧头,它与荣誉共存,磨尖我们的斧头,它与生命共存!……用敌人的鲜血去祭祀我们的战神,高喊他的名字吧!信徒的呼唤,真心的力量,它带给我们勇气让我们无所畏惧。玛拉留斯……”萨尔带头找回了古老战歌的韵调,将反攻的战歌推向了高潮。

骑士的魔剑与绿色的战锤相交,碰出火花,碰出金属特有的清脆声音,萨尔的战锤游走在吉塞斯一对锋利的爪子中间。

露西面对路特丹,双方同时开始念动咒文,巨大的恶魔和inforno扭打成一团,它们经过的地方无论是亡灵还是兽人,都要让得远远的,以避开燃烧的火焰。

路特丹从袍子里掏出了黑玫瑰的花瓣,蝙蝠的心脏浑浊着蛛蛛血,口中的咒文时尔高亢时尔低沉。

露西的脸在杜拉克西亚带来的邪恶光辉下,变得更加诡异,手中的法术药材被她轻巧地撒向空中。比起巫妖认真的动作,她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圣典仪式上的舞蹈。虽然巫妖听得出她口中咒语的致命程度,不亚于自己的死亡与腐朽,但巫妖丝毫感受不到法师所带来的杀气。

她是认真的吗?还是我们之间实力差距太大?我会输给这样的黄毛丫头吗?巫妖的双眼由于受侮辱而爆射出愤怒的蓝光,随着最后一个浓重的字节从口中吐出,接受到正确咒语召唤的法术药材开始引导出魔法真正的力量。

一朵黑色的玫瑰在战场上绽放,引导着黑暗力量带来死亡的寂静与腐朽的安眠。它将所有触碰到的东西化为尘土。

与此同时,露西完成了她的魔法———安东尼斯净化结界。巫妖终于明白为什么露西的手势看起来更像圣典中的舞蹈。

结界的扩张笼罩了整个战场,亡灵开始哀号,体形较小的食尸鬼瞬间倒下,化为轻烟。净化结界带来的痛楚打断了巫妖的通性魔法,阿尔塞斯魔剑红光瞬间笼罩了他,保护他不受结界的伤害。吉塞斯没有受到结界的影响,继续与萨尔缠斗着。

恶魔是目前亡灵军团惟一还有战斗力的人,燃烧巨人继续和地狱恶魔扭打着,翻滚着,造成了小范围的地震。

脱离了亡灵军团缠斗的兽人部队,腾出手来围住了仅存的三个敌人,巫妖飞快地打开了从袍子里掏出的卷轴,一道白光带走了三个邪恶生物。

战场上爆发出了一阵胜利的欢呼。

露西中断施法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被欢呼的兽人高高地抛向了天空中。法师有点晕眩,她被兽人的激情和高兴的气氛所感染。

两个先知拥抱在了一起,谁都忘记了战场还有一个燃烧着的巨人和恶魔仍然在扭打着。两只巨大的生物翻滚倒在战场上。火焰从后面灼伤了不少亡灵军团,几个女妖直接被巨大的怪物压扁,这使的亡灵军团的精神攻击瞬间薄弱了下来。

兽人战场上的失利影响到了人类战场。阿克蒙迪暴跳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念了几句咒语,恶魔的身形一下就扩大开来。当战场中间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巨人时,不论是人类还是亡灵都窒息地望着这个巨大的恶魔。

Inforno在巨大化的阿克蒙迪面前不过是玩具而已。他轻松地挥了挥手,四只燃烧的流星飞向了战场中央。随着爆炸,深坑中站出了四只inforno和刚才一只干掉了地狱恶魔。燃烧军团真正实力终于展现在了人类面前,带来绝望与灾难的恶魔阿克蒙迪真身的巨大阴影遮盖住整个战场。

懦弱的人类在看到巨大的恶魔时并没有丢下武器,士气反而更加高涨。阿克蒙迪几乎可以听到人类阵地上爆发出的喊叫声:“向恶魔复仇,为了死去的家人,为了失去的荣誉,用血和生命捍卫我们的尊严!”

第十六章海加尔

奇异的阴影引起了矮人的注意,当他小步跑到简娜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庞大的恶魔与肆无忌惮的燃烧军团,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瓦解着人类脆弱的防御,钢铁、城墙、堡垒,一切在燃烧着的巨人面前都不过是挡路的障碍罢了。

黑暗之门被恶魔开启,无数地狱恶魔伴随着地狱犬从中涌出。面对着如此大的实力悬殊,简娜不甘心地放弃基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矮人望着这个坚毅的女性眼含着泪水指挥着撤退。法师能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中仍然保持的冷静,使得人类部队虽败却未溃,有条不紊地向后方兽人基地撤退。矮人在敬佩这位领导者果断的判断和卓越能力的同时,也被这份悲壮的气息所感染。他了解这个坚毅的女人所流的眼泪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活着的人,为了那些拿着剑仍然能战斗,或者正在战斗着的战士。他们不甘心失败,他们要复仇,他们不在乎生命何时终结。这个坚强的信念一直驱使着人类拿出勇气对抗恶魔。

矮人深深对这个半精灵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加入了撤退的人群。作为矮人,血性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不团结大陆上所有种族的力量,单凭他一个是无法对抗这样强大的对手。

简娜独自站在队伍的最后方,用她最后的勇气面对着如同推倒玩具一样踢翻堡垒的巨大恶魔——阿克蒙迪。水晶杖在她的手中发出微弱光芒,提醒着她作为大法师的责任。

“你很勇敢,法师,居然能够单独面对我。现在你还想干什么?你的手下已经像老鼠一样往海加尔跑去,他们把你抛弃了!哈哈……”空中传来了恶魔令人作呕的笑声,这是一种伴随着天生优越感和掌握他人命运的笑声,听起来这么不自然不和谐,透着与整个多元宇宙为敌的傲慢。

简娜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并且充满自信:“我们不会输,恶魔,与这个大陆上所有的种族为敌是一种错误,你会自食恶果,你会看到一切团结起来会有多么惊人的力量。”

在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部队后,简娜自己也启动了她最后准备的应急咒语。白色的魔法光芒瞬间将大法师包裹起来,随着一道白光,在恶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残破的基地,留下恶魔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咆哮。

“萨尔!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吗?”简娜来不及恢复法术传送对她的影响,喘息着询问萨尔。她急于关心战事的进展,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站在萨尔身旁的露西。

“简娜!我的老天,这不是简娜吗?”露西惊讶地瞪大眼睛,几乎是一团火扑到了简娜的怀里。

简娜由于法术召唤来不及恢复,法师根本没有办法站稳脚跟,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扑,将两个法师同时仆倒在地上。这一瞬间两个伟大的法师同时放弃了责任,抛开了即将到来的危机,沉浸在儿时的友谊中。

她们毕竟都是法师,在短暂的快乐会面之后,又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她们很清楚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责任再一次占了绝对的上风——这就是法师。

“去海加尔,精灵在那里等我们。朋友们,我们走吧!这场战斗没有退路!无法逃避!我们去守卫世界之树!”水晶杖和杜拉克西亚的光芒在黑暗的阴影中引导着英雄走向海加尔——精灵的圣山。

此刻,心灵深处最不平静的就是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法师,这里毕竟是她们的故乡。在被驱逐前的高级精灵的记忆中,这种记忆无疑会遗传给他们的后代,尽管简娜只有一半的精灵血统。越接近海加尔她的情绪就越兴奋。当古老的参天巨树呈现在面前时,简娜和露西激动得流下泪来。

这就是生命起源的意义——世界之树。

精灵亲近森林的感觉,就犹如矮人亲近石头。那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是他们的母亲,以至于当矮人看到两个坚毅的女性流泪的时候,没有用他一贯对待精灵的态度——用自己的强横来衡量精灵。事实上摩刻拉自从接触这两个整个大陆仅存的大法师之后,对精灵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不再是以前的单纯厌恶。这两个女性让他看见了精灵的另一面——勇敢、坚毅、明智以及对待生命的依赖,对树木的情感。这一切如此和矮人相像!矮人悄悄地拭去了被情绪感染后流下的眼泪。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但这一切还是没能逃过老朋友兽人先知的眼睛,克罗撒对擦干眼泪的矮人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这群人就这样集中在了圣山海加尔的顶峰,集结在了圣树之下。

英雄们的身后,是另一群被称做或者应该被称做英雄的人们,他们中有精灵、人类、矮人、兽人,几乎包括了整个大陆所有的种族。或许他们的名字并不会被人知晓,或许他们将永远长眠于此,但是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每一个站在那里的人都是英雄。

艾泽拉斯所有种族为了明天的生存和恶魔最后的一战。老德鲁依牵着他妻子的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两个兽人先知安抚着急于上前的两头巨狼。矮人装作若无其事地磨着自己的战斧,用来消除心中的紧张情绪。露西和简娜抓住最后的时间补充刚才忘记的魔法,她们不确定魔法在剩下的时间能记忆多少,也不确定它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干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西露尼再次将他的光泽撒向大地,就连燃烧恶魔刻意渲染的黑暗和恐惧,都无法阻挡女神那神圣和充满关怀的安详之光。月亮代表着西露尼本人悬挂在阿克蒙迪的头顶,引导着英雄们,为每个人带来勇气和希望。这柔和的光正是希望本身的实体——渺小而强大。

恶魔兴奋地开始咆哮,这将是他最后的一战。这一战在他眼中几乎是胜券在握的,即使艾泽拉斯所有的种族都在他面前,恶魔都将这一切被作为毫不在意的阻力。

随着阿克蒙迪的咆哮,燃烧恶魔开始向海加尔猛攻。无数的恶魔中夹杂的亡灵、女妖。肥胖的憎恶混杂在燃烧恶魔中显得如此渺小。

黑压压的敌人如潮水般涌向海加尔,涌向世界之树。

泰兰德首先甩开了丈夫温柔的手,带领着精灵战士冲到了战斗的最前线。星光落月的光辉闪耀在战场上,压倒死神带来的恐惧,每一箭都将带着流星的威力射向敌人,连巨大的inforno也被饱含西露尼的祝福的神器射倒。

战局的前线逐渐被这些坚毅的女性主导,无数优美的身姿挥舞着月之轮穿梭在恶魔和亡灵中间,然后优雅地落在跃起的黑豹身上,隐入森林深处。精灵弓箭手给予了燃烧巨人致命的打击,魔法强化的箭矢如雨般倾泻向inforno庞大的身躯,并成功地将它打得四散。

侧面的进攻是简娜和露西引导的人类部队。这个大陆上最懦弱的种族,当他们拿起勇气的时候丝毫不比矮人差。这句话是摩刻拉事后对人类的评价说,不要命的人类是最可怕的,这群战士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除了他们的生命。

人类用他们最后拥有的东西向夺走他们一切的恶魔复仇,法师巧妙地召唤出强大的水元素对抗燃烧恶魔,地狱犬在骑士的铁蹄面前被踏得稀烂,重装步兵的剑撕裂着食尸鬼……每个人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撕裂对手或被对手撕裂。他们没有时间为死去的人悲伤,复仇之轮一旦开始转动就永不停歇。

矮人火枪手在统一指挥下,分成两排齐射。摩刻拉带领着少数矮人战士将自己扔进了疯狂的杀戮洪流,高大的燃烧巨人在经过的地方成片地倒下。克罗撒和萨尔再次携手将部落的光辉,将整个战争推向高潮。勇敢无畏的兽人军团混杂着战车从另一面涌出,对亡灵和燃烧巨人形成了三面合围的攻势。饿尔卡拉的冰锥很有效地对付着地狱恶魔的火焰。狼魂飞散在战场上,攻击着对战局有重大影响的亡灵法师。女妖在与牧师的对抗中逐渐落到下风。

精灵牧师在一万年后再次回到了他们的故乡,森林世界之树月光下的力量,让他们加强了信仰的强度。每一个牧师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闭着双眼赤诚地祈祷着,神的恩泽无私地化作月光撒向每一个努力奋战的战士。巨魔战士虽然惧怕燃烧恶魔身上的火焰,他们却从不退缩。猎头者在巫医的鼓舞下,将手中的标枪掷向巨大燃烧着的inforno。伙伴的尸体强化了他们对敌人的仇恨,展现了战斗的残酷无情。

法里奥独自一人爬上了圣山的最高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身为德鲁依长老的人竟然任由自己的妻子在最前线拼杀,而自己却躲在这远离战场的高峰,不论别人如何议论他,法里奥固执地认为自己担负守护白杨谷的使命。这比在战场上拼杀更重要。如果他这次失败,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他很清楚这一刻的重要性,无数的生命在为了这一刻而无畏地牺牲着。法里奥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虽然为在最前线的妻子担心,但这里毕竟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他在唤醒这个森林最古老的力量——绿精灵。

愤怒的阿克蒙迪横冲直撞地穿梭在战场上,几大种族的联盟根本无力去阻挡这强大的恶魔,就在他快接近海加尔的世界之树时,泰兰德挡在了他的面前,白色的猛虎对着恶魔低声咆哮着。她完成了最后的祷文,星光落月在手中突然爆射出一阵冲向天空的箭雨。这让阿克蒙迪困惑了片刻,随即他很快发现这个祈祷的用途,落下来的箭雨引导着流星砸向他和他的军团。这就是西露尼祷文中最后一部分的落陨。虽然陨石对巨大化的恶魔来说,着实造成不了多少伤害,然而无数亡灵和燃烧恶魔在强大的落陨面前被砸成飞灰。

恶魔愤怒地咆哮着冲向泰兰德,女祭司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着退让的意思。“再见了!我的爱。”这是她打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法里奥在高峰中望着这一切,愤怒和悲伤的情绪涌上老德鲁依的心头,眼泪从他的眼角中渗出,被圣山高处的狂风带走,这对经历了两次大灾变的夫妻,难道就要在第三次冲击中倒下?老德鲁依不甘心如此失败,他要为妻子报仇,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他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论这种“胜利”能不能被称作胜利。“接受我复仇的怒火吧,该死的恶魔!”他高声地咆哮着。泪水再次被高山的风带走,咆哮却被淹没在无尽的悲鸣和疯狂的厮杀声中。

第十七章必死的觉悟

就当泰兰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对黑暗的翅膀挡住了恶魔巨爪的拍击。女祭司睁开眼睛的时候,鲜血被风吹拂到她的脸上。这种刺痛比要了她的命更难过。尤迪安在她面前阻挡着恶魔致命的攻击,自上而下的压力将他的下半身深深地陷进插到了卡里姆多和精灵最亲近的土地中。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个被驱逐的背叛者居然被卡里姆多的大地认同并且接纳。

泰兰德无声地望着曾经爱过她的男人,眼泪从不自觉地流过她的面颊。

阻挡恶魔的攻击几乎用尽了恶魔猎人的力量,结实的肌肉似乎完全粉碎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着尤迪安的大脑,他确定他的双手已经因为巨大的冲力而骨折了。这种伤对一个征战了万年的战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很清楚。他有可能完全失去手臂,失去作为战士存在的意义。这对一个高傲战士来说,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然而当他感受到心爱女人危险的时候,却有毅然舍弃一切的觉悟。恶魔猎人带着微笑,没有对泰兰德说任何话。

女祭司静静地看着这个愿意为自己承受痛苦牺牲一切的男人。作为女祭司,她有责任守护白杨谷,守护整个种族。为了这个责任她愿意付出生命。她不需要一个只懂得守护她一个人的英雄,她的丈夫必须是整个种族的英雄,而不是她个人的。

尤迪安似乎并不了解他所爱的人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但是他用自己的方式捍卫着一段不可能实现的恋情。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痴情吧?精灵思索着,她的思绪混乱到了极点。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女祭司,而是一个普通的女性精灵会做出如何的抉择?普通的女性精灵又怎么可能受到暴风兄弟的青睐?命运与这可怜的女人开了一个严重的玩笑。她的丈夫为了种族的存亡毅然舍弃一切,而另一个不被选择的男人则是为了她而毅然舍弃全部。

女祭司欣慰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尤迪安报以温柔的一笑。这是出自内心真诚的笑,而不是面对作为丈夫的弟弟那种出于礼貌的笑容。这种微妙的差异很难被一般人感到,敏锐的恶魔猎人却能知道。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尤迪安依然死死支撑着恶魔的巨爪。肩膀下渗出越来越多的血,被战场的风恶作剧般地撩起,甩在泰兰德脸上,混杂着她的眼泪卷进尘土。他应该没有力量支撑起他的手臂了,她这样想着,如果骨头全部碎裂了,他是如何举起他的手并且维持这个动作?女祭司诧异地望着恶魔猎手。星光落月始终没有停歇,无数支箭都无法伤害到恶魔的巨爪,把尤迪安从巨爪下解救出来。她只能看着这个爱他并且为他牺牲的男人一点点地衰竭下去。她的眼泪戏剧性地被吹到了恶魔猎人的脸上,这时尤迪安开口了。

“你还在乎我吗?愿意把我当作一个精灵?”这句话一反常态,没有任何的自信。这让泰兰德联想到了尤迪安临终遗言。

“既使法里奥能将你驱逐……他依然无法割断你们血脉中流着的相同的血,这是精灵的血、英雄的血。”女祭司思考片刻后,认真地回答了尤迪安的问题,奇怪的是尤迪安听到她的回答后居然流下了眼泪。

“有这就够了!至少你没有把我当成背叛者,我从来都记得自己是一个——精灵!”恶魔猎手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黑暗在身边开始聚集,他启动了最后的绝招。

尤迪安打算和巨大的恶魔同归于尽,阿克蒙迪惊讶地感受着手底下涌出来的黑暗气息,那是他如此熟悉的气息——古尔丹的力量。黑暗包裹着恶魔猎手,强大的黑暗聚集力量托起了阿克蒙迪直冲云霄。

巨大的黑色恶魔——黑暗之子从卡利姆多的大地冲了上来,黑色的翅膀托起尤迪安的身躯,扑向一个比他强壮百倍的庞然大物。

泰兰德的承诺使尤迪安放心地在她面前恶魔化。自从继承了邪恶力量,同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恶魔猎手:我到底是精灵,还是——恶魔?在确定了自己立场之后,尤迪安决定为了心爱的女人舍弃一切。他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回到这片森林。

阿克蒙迪惊恐地望着扭曲空间的强大黑暗能量一波波冲击,他竟然忘记阻挡,以至于一开始就被尤迪安占了上风。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巨大的体形优势使得尤迪安的攻击无从下手,很快尤迪安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他只有依仗着敏捷的身手和飞行技巧躲避恶魔巨爪的致命攻击,却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这无疑是在为法里奥争取时间,亡灵军团和恶魔的联军在整个艾泽拉斯所有种族不要命的复仇面前,渐渐地溃不成军。越来越多的英雄聚集到了阿克蒙迪的脚下。露西的冰锥、简娜的呼唤完成了精力的暴风雪,库洛斯凯召唤着两个神的祝福攻向庞大的恶魔,莫拉丁神锤结合矮人的战斧如雨点般的袭击着恶魔的双脚。

萨尔在恶魔的脚下召唤大地的力量,祈祷着强有力地震的来临,星光落月无数的箭矢夹杂着流星的威力射向恶魔。然而这种疼痛和小小的不适,依然没有人能阻挡恶魔前进的步伐。

所有英雄无奈地看着恶魔抱起了世界之树的躯干,一种无奈、一种失落伴随着所有人。

这时,尤迪安做出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他将自己的黑暗力量全部集中在一起化做一颗黑色的炸弹冲向抱着巨树的恶魔……

由于无法腾出手来阻挡恶魔猎人,阿克蒙迪实实在在地承受着恶魔全部的攻击。

“法里奥!”泰兰德知道那是尤迪安最拼命的打法,她失声叫了出来,“救救你的兄弟!”

听到妻子呼唤,山顶的德鲁依长叹了一口气:“尤迪安,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我们毕竟有很多地方是共同的,我们是兄弟!”

法里奥吹响了暴风号角,一波又一波由绿精灵形成的洪流冲向阿克蒙迪,在尤迪安冲到目标的最后几秒钟前将他和巨大的恶魔隔开了。

“哥哥,这是为什么?你不是更希望我死掉吗?”空中传来尤迪安愤怒的咆哮。

巨大爆炸的绿色光芒令人睁不开眼睛,强大的冲力使恶魔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吹走了几公里内所有的东西。

法里奥知道尤迪安不会在爆炸中死去,森林惩罚的目标并不是他。

恶魔在连续的爆炸中痛苦地咆哮着诅咒着。世界之树释放出了它自身所有的力量,混合着最后一批绿精灵的能量,将阿克蒙迪撕碎化作宇宙的尘埃。

当爆炸停止的时候,大陆上所有的种族同时睁开了双眼。望着枯萎的世界之树,没有人因为活着而兴奋,没有人为了胜利而欢呼。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胜利的短暂喜悦后,更多的是死者的悲伤。

“大陆的种族会坚强地活下去,不论以后的路会有多么艰难!”麦迪文在远离圣山的另一座山峰上望着这最后的辉煌爆炸,望着所有的人,望着这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露西在这种阴沉的气氛中悄悄地拉着克罗撒撤退了出来。

“兽人,老朋友!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法师红着脸腼腆地拖住兽人宽大的长袍。因为克罗撒的轻装战甲在战斗中整个被撕裂了。她像一个小女孩似的完全失去了刚才在战场上的勇敢坚毅,展示法师沉稳低调智慧的模样。兽人对法师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效劳。”露西松了一口气,她将法杖轻轻挥舞并且尽量减少传送魔法散发出的光芒,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半精灵男孩出现在了克罗撒面前。

“请你照顾这个孩子。”精灵依然红着脸,“但是请不要误会,不是我的私生子或者……”后面半句话由于羞涩,声音非常微弱,克罗撒听到后只是笑了笑。

“但是请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并且用一流的兽族战士的标准训练他。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

“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精灵抚养?”克罗撒提出了问题。

“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再接受魔法了。他在奎尔萨拉斯经历了太多。虽然导师将他的记忆封存了,但在魔法环境下生活,我不敢肯定他不会回忆起来。所以拜托了,为了这个孩子的未来,请将他训练成一个战士吧。”露西几乎要半跪下来,克罗撒托住了法师的双手阻住了下跪的趋势。

“信任朋友,就不需要恳求。”兽人的微笑和坚定的语气,让露西几乎要流出泪来。

“还有一个小问题。”克罗撒转向这个孩子,“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为了荣誉和自由而战。你愿意和兽人一起生活吗?”

孩子一直躲在露西的袍子后面,几乎将法师的袍子扯破。当兽人转过头对他说话时,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我愿意成为一个战士,为了自由和荣誉。像天上的雄鹰一样自由,像圣骑士一般沐浴光辉。”

克罗撒笑了笑:“虽然和你想像的有所不同,但是我相信你能习惯兽人的生活和强化的训练,那会非常辛苦的。特别对一个半精灵来说,你能坚持吗?”兽人对孩子张开了双臂,“如果你能接受考验,就过来吧!选择权在你手里。”

兽人善意的微笑消除了孩子的戒心,半精灵扑到先知的怀里,紧紧地搂住兽人的脖子。这个男骇就是兽人克罗撒?战歌的惟一养子——托尼斯尔?战歌。

渐渐的太阳已经上升到了顶端,“明天又将见面了老友。”摩刻拉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同样的战场,同样的兄弟,这次却是不同的立场。这让摩刻拉多少有些困惑,他没有反对矮人王作出的决定,他表示过无论如何都要支持人类。摩刻拉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战斧,微笑着说:“老朋友,到底我们谁更强些呢?或许明天就知道了是不是?猪头。哈哈哈哈!”

矮人笑着走下了山峰,心头却如同压着大石一般沉重。故作轻松绝对不是矮人的专长。无论如何,在战场上相遇不是战友就是敌人,兽人还是矮人都必须作好必死的准备。惟有这一点是不能通融的,无论是朋友还是兄弟,这就是——战争。

第十八章血染的夕阳

“传统与迂腐的荣誉感时常折磨着我们,就像那些骑士一样成为教会和当权者的牺牲品。简娜的父亲或者是任何一个和兽人作对的骑士,他们总是高呼着帕拉丁的名字,却从来得不到神的庇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孩子,他们的根本信仰违反了常理,他们把对教会的信仰当作了对神的信仰,他们把对教会的忠诚当作了对神的忠诚,所以他们永远在坚持一个美丽的错误,并且心甘情愿地为错误牺牲。拿错误作为铠甲抵挡敌人的结果,只有更大的错误。我亲爱的托尼斯尔,我的孩子,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丝毫不亚于你真正的父亲。或许你认为作为酋长,我对你的训练近乎严酷到虐待,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当你成为独立的战士,当你面对危险的时候,这种训练往往会让你挽回性命。记住,我并不强迫你信仰兽人的神,但是你无论信仰哪个神,神的教义永远是教人向着善良救赎,而不是杀戮与破坏。没有一个神希望自己的信徒去主动杀戮和破坏,同样没有一个神看到真正自己的信徒被杀戮,而不提供庇佑。只要你相信那个神,你就应该义无反顾地相信,即使牺牲一切也无所谓,这就是真诚的信仰。而那个神就是你心中正义的化身,他不是虚无缥缈的,也绝对不是教会那些虚伪的嘴脸和谎言修饰过的圣经。选择你的神,选择你的信仰,他将保护你到永久。这就是我最后留给你和可以教会你的一切!

回到帐篷托尼拿着那张羊皮纸的手颤抖着,他感到强烈的不安。手中他父亲的遗书,让年轻的战士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强烈的情绪让他坐立难安。十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亲情,那是一种超越血缘的感情。兽人是这么努力地训练着他,以至于像信中所写的近乎于虐待的苛刻。托尼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十年如此漫长,每天的训练始终没有停歇,他能挺下来对于兽人来说同样也是一种奇迹。托尼并没有怨恨过克罗撒,他一开始因为酋长养子的身份受到兽人尊敬,到五年后他打败整个部落中最强的角斗士,他获得了兽人们的掌声和欢呼,这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付出的代价是有回报的。胜利并没有使父亲对托尼的要求有丝毫放松,反而训练变得更加苛刻,难度更高。

托尼飞奔出帐篷,眼角含着泪水。他知道再也见不到和蔼而严厉的兽人父亲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觉引导着他继续无意义地飞奔着。他祈祷着,让他见父亲最后一面。

部族的战士在克罗撒的身后排成了战斗队形。骑士跨在战马上,威武的长枪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即将开始杀戮的血腥光芒。克罗撒开口打破了僵局:“如果只是为了我在多沦特的建立中屠戮过无辜——那么我的命在这里,如果那是侵略部族的借口,同样我的人也在这里。”

“这有什么区别?”骑士傲慢地打断了兽人酋长的话,“以帕拉丁的名义,兽人你将接受神的审判。”

“为了赎清我所犯的罪,我心甘情愿地接受玛拉留斯的判决,无论结果如何夕阳之神都会给他的信徒公证的判决。但后者——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神的名义或借口对兽人加以迫害。玛拉留斯的信徒不是懦夫,我们不会任人宰割。”

这时一边的红衣人类牧师开口说话了:“兽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承诺不伤害到你部落的人民。但你,必须为了在多沦特战役中所做的付出代价!”牧师附在骑士耳边耳语了几句。

摩刻拉被克罗撒所说的惊呆了,他站在原地张大着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英雄是如此的疲倦,疲倦得几乎丧失战斗意志。十年前最混乱的时候,在最绝望的情况下,克罗撒依然充满斗志。然而此刻,摩刻拉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求死的欲望。他不知道克罗撒在多沦特独立战争中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但战争本身就是一种错误。那种错误中的错误难道不是微不足道的吗?如果说这样的错误都要进行宣判,那么挑起战争的人将会得到如何的惩罚?神又在哪里?矮人迷茫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了解兽人的信仰。他熟悉克罗撒,他熟悉这个兽人有多么勇敢,多么坚毅,多么冷酷。他绝对不会是那种向敌人低头的战士,这种不战而降的举动绝对不是他做得出来的。

事情的发展让矮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克罗撒丢掉了战锤,两个人类骑士走上去将他的手捆了起来。

“酋长!”克罗撒的身后无数战士愤怒地咆哮着,可是当克罗撒回头瞪着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人敢走上前。

“听着,这是玛拉留斯对我错误的宣判,他们不过是宣判的一个棋子而已。我将接受审判并且回到神的身边,他会原谅我!所以谁都不准干涉,无论我发生什么事。玛拉留斯对他的信徒都将会有一个公平的交代!”

红衣牧师眼中闪现出一丝狡诈,当他看到克罗撒被绑住之后马上转变了态度:“进攻所有的兽人,杀死反抗者!”

听到这样的命令克罗撒知道中计了,他诅咒这狡诈的人类。他用肩膀撞开一边控制他的骑士,然而另一个骑士马上将剑插进了他的要害部位。兽人在痛苦中咆哮着。这一击并没有能杀死他,发狂的克罗撒双眼血红地瞪着卑鄙的杀戮者。几个新进骑士团的骑士被这种王者风范吓住了,刚才将剑插入他要害的骑士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表现出软弱的兽人酋长,瞬间会变成狂暴的恶魔。兽人天生狂暴支持着他,对玛拉留斯的信仰支持着他,克罗撒将拴住自己的铁链作为武器,砸碎了偷袭他骑士的脑袋,鲜血和脑浆贱满了他狰狞的面庞。让人类骑士第一次体验到这个兽人英雄在战场上的残酷。

克罗撒用双手挣断束缚的铁链,拔出插在要害部位中的长剑,挥舞着冲向最近的敌人。

所有的矮人都站在那里没有动,他们在等待摩刻拉的指示。尽管矮人王曾经对人类作过承诺,矮人将永远站在人类这一边,但是摩刻拉是摩刻拉。他厌恶人类的阴谋,也只有他在矮人社会的地位和威望可以无视矮人王的命令,而在场的矮人是一个整体,他们愿意跟随摩刻拉,听从他的调遣。

然而摩刻拉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无数的长枪贯穿了兽人的身体。咆哮着的克罗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他的老朋友。他的老朋友将保护他的族人,将看着他将自己的罪全部赎清。

长枪代替了雷电,成为这征战一生的兽人最后的宣判。然而就像克罗撒所说的那样,玛拉留斯是公正的,血腥装点着夕阳,大地像被血染红了一般,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丽。

克罗撒的微笑让每一个兽人都相信,他们的酋长回到了他信仰的神身边,因为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只有初生的婴儿才会拥有这样的笑容。

战场上惟一没有行动的矮人,这会儿全部站到了兽人一边。摩刻拉无声地举起了战锤“以莫拉丁的名义,阻止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骑士望着矮人带火的双眼颤抖着说道:“你想造反吗?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矮人!如果这样做,矮人王必须给国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摩刻拉面对骑士的威胁报以一个诡异的微笑:“矮人王不会知道的,国王不会知道的。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说完,莫拉丁神锤脱手而出,将带头的骑士的脑袋整个砸碎了,所有的矮人战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跛了所有的马脚,火枪成了骑士最致命的威胁,盔甲薄弱的头部成为最好的瞄准目标。

强行逃跑的不少骑士被自己的战马压死,狡诈的红衣牧师被摩刻拉整个提了起来。狂乱的矮人没有给这个可怜的小角色任何辩解的机会,他的脑袋被整个按到了黄色的土壤中,双脚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夕阳看顾着这一些对任何人的罪行进行着最后公正的审判。

当托尼赶到的时候,摩刻拉正抱着兽人的尸体,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矮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留下了悲痛的眼泪。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和空虚感向矮人袭来,他抛下战斧和战锤,抱着兽人的尸体一言也不发。当他发现托尼注视着他的时候,矮人抬起了头。将兽人的尸体交给了泪流满面的孩子。

接过父亲的尸体,托尼并没有做什么表示,然后半精灵将这十年和他最亲近的人埋在了这片红色的土地下。就在这同时,夕阳收敛了它最后的一丝余晖。

“玛拉留斯带走了他!”矮人叹了口气,“神原谅了他。孩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兽人部落继承酋长?还是愿意和我去铁炉堡住些日子,我会教你怎么打铁……你决定吧。”

“火锥叔叔,我决定跟你走!”摩刻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用一种疑惑的表情望着这个半精灵,从幼稚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坚决,一种克罗撒独有的果断。“兽人的部落酋长必须由兽人自己担任,如果由一个半精灵担任显然有点不伦不类。尽管我相信作为克罗撒的养子,我继承父亲酋长的位置没有人会有异议。但我毕竟是个异教徒,我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信仰玛拉留斯,所以我决定跟你去,我将找到自己的信仰,找到我的神,找到我心中的神。——这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遗产。”

摩刻拉惊讶地望着这个突然变得成熟的战士,或许他应该用同辈的语气来拉住那小子一起喝酒。矮人毕竟把自己当成长辈。他拍了拍半精灵的大腿,“好样的,那么我们走吧。出发去铁炉城堡,告诉国王我们凯旋了!”

在远离战场的那座高耸的新法师塔中,另一个人同样为克罗撒的死而感到无限的悲痛。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两行热泪依然渗过她的双手,滴到了水晶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