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三十七章子夜之舟
时间指向子夜。
‘欢喜酒吧’象绿色森林之海中温暖的一叶小舟，带来的多半是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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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传来‘乒’的一声巨响！
位置在酒吧的后沿。
由于酒吧中实在太嘈杂，响声显得有些小了，少数的海盗、盗贼和人贩子转过头望向酒吧后沿。
程烈、风臣同时转过头望向酒吧后沿。
在酒吧后沿的角落里，散落着一大片玻璃碎片。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瓶从高台上坠落而下，摔得粉碎。
似乎酒吧里已习惯于这种玻璃碎裂的响起，玻璃碎裂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海盗、盗贼、人贩子没有一人拔刀，无人走到酒吧窗子边，向外窥望。
“哈……”精灵女执事大笑着，说，“人类有句话叫作‘风不动而树尤静，心若惊而……而……’什么的来着，真是至理名言呀！‘终极旅程旅馆’很安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来自旅馆外的袭击。精灵之森沐浴着魔法云团，象一道天然屏障，在安拉娜的生日派对当夜大放光照，邪恶生灵、恐怖军团不敢进入魔法云团。即使在平日，精灵城镇也会让邪恶者望而生畏的。”
“有道理！”程烈吃了一阵子，感到肚子里有了一点底垫，不如刚才饥饿了，于是放下手中的餐具说，“安拉娜的生日派对是精灵族最神圣的事，我没有看见一个邪恶的生灵。也从来没有人看见过这些下三流的人群会如此恐慌过。哦……北幻泠海中出现恐怖舰团一定真有其事！”
精灵女执事收了笑容，说：“其实一切不是虚幻，即使有人不相信魔法云中有船行驶。”
程烈、风臣对些十分好奇，听到这种奇怪的事时不自禁的眨了眨眼睛。
精灵女执事顿了顿，又说：“不过，海盗群中有这样的传说，邪恶战舰群——或许，比海盗船群更加邪恶——它们划出水痕的海水会忽然变作黑色，象被碳黑染过一般，象是死神将幻泠海水搅混了，真没有想到会出现比海盗船更加邪恶的战船群。对海盗来说，只有逃离幻泠海，回到陆地上，或者改过自新，或者改做盗贼。”
程烈微笑着说：“重复着几千年来恶棍的营生！人们对海盗这种职业彻底失望了！不相信这些恶棍会改过自新，常常将他们送上裁决神殿。要么在审判之后被送入断头山谷斩首，要么死在监狱中。”
“话是这么说！”精灵女执事拿起酒札，大大的喝了一口‘剑露酒’，象饮甘露一般，顿时清爽得心旷神怡，然后轻嘘了一口气，说，“你们看看那个中年女人！能够告诉我她的职业吗？！”
精灵女执事指着酒吧后沿。
角落里，昏黄的油灯下，一个黑色卷发的中年妇女略显安静的坐在根藤桌旁，她缓缓的抬起酒札，吮了一下‘剑露酒’。
灯光倾斜照射着，影子拖得很长，她的身材显得有些削瘦。
她的皮肤幽黄着，象是来自遥远东方的黄色盟重人。她的脸上明显刻满了岁月的苍桑，黑卷发散披在两肩上，有点儿零散，已经明显的有了花茧子。她笑起来时脸上两个酒窝投得很深，很有东方古韵，但更明显的突露出了那几道疤痕，粗略的看去，象是刀疤，这为她的东方之美抹上了瘕疵。
她正在和一个大胡子男人谈话，似乎十分投机。那男人十分矮小，面色红润，象来自森林深处的矮人。
两人不时的爆发出大笑，中年女人完全不象贤慧的家庭主妇，近似有点儿放荡。在她身旁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津津有味的喝酒札里美味的‘剑露酒’。
“她是盗贼吗？！”程烈问道，“难道是，人贩子？！”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来参加精灵之主安拉娜的生日派对！”精灵女执事说，“她很早就来了，她十分喜欢善良的安拉娜。在这个派对中，她出了很多力，虽然她不是整个派对的主策者，但派对的整个履行程序基本上都有她参与。”
“难道她来自精灵之森南部的农场？！”风臣喝了一口‘剑露酒’，这么说道。
“当然，这一点你猜对了！”精灵女执事说，“现在她的职业的确是农场主，可是我问的是从前。”
“海盗！”风臣提高了嗓门。
精灵女执事笑了起来，说：“不错！不错！似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的。事实上她是曾经叱咤北幻泠海的海盗，手上粘满沿海城镇民的鲜血，撑着骷髅旗的海盗船里装满了抢夺来的财物，然而她却转职做了农场主。”
“哈哈……呼……”在精灵女执事正说得起劲的时候，她急忙放下酒札，转头向外咳嗽起来，酒从嘴里飞喷出去，好象她被呛着了，脸涨红着。过了一会儿，她又说，“这个事实不容更改，她上了几十个沿海城镇的追杀名簿，荣居‘雾之城’追杀名簿之首，因而声名大振。她的名字已经更改了，几十年过去，除了脸上的刀疤外，她确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后来不久，她嫁给了富裕的矮人族农场主，你们瞧，那位大胡子矮人便是她的第五任丈夫，并且已经有了孩子。那个一头卷黑发，精壮的半矮人就是她的孩子。她曾经是海盗，似乎只有我们这些精灵之森的小精灵才知道，几十年来，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程烈掩声说道：“可是她的本性仍然潜藏在阴影之中，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风臣也掩声说道：“我想她身旁围坐的海盗一定是其下属。”
精灵女执事说：“那群海盗的左边是一群盗贼。”
“盗贼？！”程烈有点吃惊，“是孤山脉和沃玛森林西北部的盗贼吗？！看来他们真的人多势众。”
精灵女执事点了点头，说：“是呀！是呀！北面已经不适合盗贼居住了，因为沃玛教的出现，已经有了变故。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人看见沃玛教军团的一兵一卒，一刀一枪，然而有人传说一天夜里教主赛里亚（从前名为修佳，后仿古圣人改名为赛里亚）出了沃玛神庙，身后紧跟着十几个沃玛教军团的高级将领，全身铠甲，戴着黑色的篷形战盔，配着稀世之刀剑，他们的胸甲前胸都刻有一个暗黑色的烙印，是沃玛教的典型标志——黑色的鹰头或伸开指头的手掌。在雷电交加中，赛里亚和十几个将领向西北方向行去，也许去了海鹰之角，也许南迂到了干燥的高原。”
“也许！”精灵女执事的手指伸了出来，在程烈、风臣眼前缓缓摊开，窗外绿色的幼嫩树叶的映衬着，四个手指头显得十分纤细，带着一阵薄薄的淡红色连膜，她把手指头一卷，又说，“也许，沃玛教与南部干燥的高原上的死灵族军队已经缔结在一起，始终来说，他们都与比奇省和盟重省乃至整个大陆上所有善良的生灵为敌。似乎，他们有着相同的权重和利益。”
“我们对这件事只是略为了解罢了！”
窗外，树叶在微风中发着瑟瑟声，风臣说着将手伸到窗外，摘下一片翠绿色的尖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将尖叶扔出，随着微风尖叶飘浮旋转着，向‘终结旅程旅馆’下20米的地面坠去。
“当时我们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那是发生在六年前的事。沃玛教南侵沃玛草原，被草原军团击得大败，在蒙治将军的水晶长剑的红色光芒里，教主赛里亚心惊胆颤。”
“可是六年已经过去。”精灵女执事脸色显得十分沉重，忽然她的唇角张开，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她说，“沃玛教主赛里亚和他一手缔造的军团（残存）圈缩在西北部。从他们发动战争那一刻起，沃玛教就深深烙上了‘邪恶者’的印记，在历史中，已被定格为最干净利落的失败者。哈……这对于比奇省、盟重省乃至整个玛法大陆来说，真是个轻松的话题呀！然而对沃玛教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象盟重省东部流行的一种圆桌象棋，失败者或处境不利者总想着翻盘，这可是一个真实的游戏！教主赛里亚躲在神庙的地下殿堂中，卧薪尝胆，他想着的肯定是翻盘的一天。”
“沃玛教军团挑起战火了吗？！”程烈追问着。心想，从父亲洛伊的战争日志中分析，如果沃玛教和死灵族缔结联盟，进攻最恬当的两条路线是：
一条，包围北方森林，夺取沃玛森林中的金属、磷、石头、木材及其它资源后，再稳步向东、西南两个方向延伸。东取沃玛古城，西南直逼沃玛城堡，直逼比奇城，从而占领整个比奇省。
另一条，在强大后勤补给的前题下（当然，补给可以短暂时间内充足），再次组织进攻孤山脉西簏，夺取西簏后，迅速进攻沃玛草原和北部沃玛森林。在草原取得必要的后勤补给，在森林中取得足够的金属、磷、石头、木材及其它资源之后，再进攻东面的沃玛城堡，直逼比奇城，从而占领整个比奇省。
这两条进攻路线并没有什么优劣，对沃玛教和死灵族的联合军团来说都具有较高的可操作性。
“他们出兵的话，又是选择的什么路线进攻的呢？！”程烈又追问。
“死灵、沃玛军团并没有进攻！”精灵女执事看着程烈有些惊恐的表情，她显得十分轻松的说，“是否缔结联盟也是一个未知数。但教主赛里亚从海鹰之角方向去了以后，沃玛森林西北部发生了奇怪的事件。是的！实在是太奇怪了！可能只有沃玛教才了解这些奇怪事件的真相，其它人并不知道。事件发生的同时，恐怖降临。所以沃玛森林西北部成了善良生灵的埋骨之所，而沃玛教正在繁荣的发展。”
“你能够具体说说这些事件的前因、表相和后果吗？”程烈又追问。
“那是死亡！”精灵女执事又伸出她带着粉红色连膜的手，在程烈、风臣眼前划了一个淡红色的弧线，然后将手卷起，缩回到胸前，说，“那是死亡！明白吗？！之后不久，在神庙方圆三十里的森林中出现了许多奇怪的青色石像，造型的奇异程度让人惊讶，基座象一堆杂乱的石堆，顶部是人头像，是远古圣者圣佳的头像，他创造了‘圣佳的思想’。建筑所用的青色石头并非取自玛法大陆，和石头山谷中的一种青石有几分相象，但有明显的差别，似乎它们来自一个未知的领域。在潮湿的雨林中，一种长势迅猛的青藤已爬上了石像，在它的边缘处垂掉着。夜幕降临后，石像群会发出淡紫色莹光，莹光闪烁着，森林中的飞蛾盘旋在石像头顶。”
“这些石像好象为沃玛森林西北部增加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风臣打趣的说。
“可是后来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精灵女执事说，“不久后，临近石像生活的动物们开始发狂，凶残的攻击森林中的土著民。紧接着，临近恶臭的地精开始异化，变成了更凶残的地下族种，象潜伏在地下的死神，并且明显有亲近沃玛教的趋势。在精灵之森旁边，地精们群聚在一起，嘶裂的巨嚎声回荡在精灵之森上空，但它们并不敢冒然走入，因为精灵之森沐浴着魔法力。更有趣，也更让人恐惧的是，住在临近山洞中的盗贼有了奇怪的表相，他们大哭着，来到石像前忏悔，把过去所做的坏事全都掏心掏肺的说出来，部分盗贼开始发疯，围绕着石像跳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舞蹈。有的则带上武器（盗贼所用的武器多数是长刀和板斧），走到不远处的龙脊山脉中，从此便消失了，后来才发现龙脊山脉的高崖或巨石下盘坐着无数的骷骨，身边放着长刀、板斧，甚至他们的指骨还紧紧抓着刀柄、斧柄，无疑，这些盗贼全都神秘的死亡了。”
“难道盗贼们就这样陪着这些带来未日的石像过活吗？”程烈说。
“后来，除了那些发了疯的盗贼外，几乎所有的盗贼都离开了，他们向南迁移，远离了那些奇怪的石像，从此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事件了。不过，当石像周围所有的生物都消失后，一种骷骨龙群来到石像周围，整齐的队列着，它们完全包围在烈焰之中，象是新出现的兵种。奇怪的是它们喷出的火焰无法烧着树木，火焰穿梭过树杆，喷到地上，小动物被烧作灰烬，当然，其它生灵也会在它的火焰中烧作灰烬。森林中称这种恐怖髅骨称作骷骨炎龙，似乎较骷髅龙的杀伤力更为强大。后来，人们发现石像周围出现了磷气，飘浮燃烧着，大量骨车隐藏在石像之间。”
“死灵族的髅骨炎龙军团！！”程烈惊讶的说，“种种迹象表明，死灵族和沃玛教已经缔结为联盟，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了圣佳的石像和死灵族的军种。”
“很有道理！”风臣喝着‘剑露酒’，长嘘了一口气，“这些迹象一定要让每个比奇人都看到，在某种程度上虽然会引起恐慌，但是比奇人能够为防备这些恐怖军团多作些准备。每个人都应该知道，没有准备的战争必然会打输的，当然这是老生常谈了。然而现在……我想我已经话无轮次……现在我实在不想再吃小牛腰肉、喝‘剑露酒’了，真的，我都快感到腻了，想来一碗可口的面食，当然要加了食人花汁液的。”
程烈、风臣坐的地方离酒吧大门不太远，左边有个奇形怪状的香椿木柜台，典雅得象表演茶艺的茶台，台前摆放着七八个根形高椅，象盆景座台。程烈、风臣踱到柜台前，坐在根形高椅上，程烈汲了一札啤酒，很有滋味的喝起来，风臣正在等可口面食。
柜台后并没有伺者，但有一个根形高椅、一些酒提和几本账薄。
精灵女执事和程烈、风臣二人讲了一席话，相对来说熟悉了。她缓缓走向柜台后，伸手将花藤揎开，踱到根形高椅旁坐了下来，拿起酒札汲满啤酒，喝了一口，笑着说：“当然，南部沃玛森林要平静得多。美丽的树上城镇，象是和平的天堂。自从第一次人类与死灵族的战争结束后，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年的和平史了，我去过人类的树上城镇，要比精灵的树上城镇辉煌得多。但经过精灵一百多年的发展，如今精灵的树上城镇一点也不比人类的树上城镇逊色。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女英雄，那可是所有女性生灵的骄傲，象一百多年前的女英雄妮蒂，即使在战争中，也为女性牢牢撑起半边天，当然有文明史记载以来，出现过无数的女英雄。如今，南沃玛森林的人类树上城镇中，也出现了一个女英雄，听人说，她才新婚后不久，在她的丈夫去当兵之后，她去了比奇城，随后参加了比奇军团，她的军事才华和胆实让所有的将军们敬重，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武潜将军。不久后，比奇君王封她为婕贤者，带领十个万字军团，如今已向沃玛城堡进发。她和元灵圣者一样，有着对城堡中军队的统领权。”
程烈‘哦’了一声，心中对女英雄表示敬重，而此时，他控制不了自己，啤酒的香气直冲入鼻孔，他喝了起来。
“听人说，她的名字叫作凌露儿。很象西部沃玛草原的名字，但她来自南部。”
……
程烈在慢慢享受美味的啤酒，风臣正在等加了食人花汁液的可口面食。
在阴影的灯光下，‘屠龙’的火焰飘浮着，映着柜台上的藤花，十分美丽。
火光中，‘龙纹剑’的寒星光闪烁着，十分显眼。
酒吧里几乎所有的海盗、盗贼窥望着‘屠龙’和‘龙纹剑’，两样武器可都是宝物，象是打开宝藏的钥匙一般。
阴影中，所的邪恶的计划都在他们的肚子里象蛔虫一样产生。
“加了食人花汁液的面食来了！”
酒吧后沿传来一女声吆喝声，几个精灵女伺者将面食揣了过来。
面食放在柜台上，香气袭人，让人胃口大开，风臣正想好好享受面食的时候，酒吧后沿忽然传来了拔刀剑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刀剑撞击声。
海盗和盗贼已经大打出手！
顿时酒吧大堂里一片大乱，喝杀声震天，桌椅餐具飞散着，砸得粉碎，刀光剑影之中，血光四溅，血腥味笼罩着整个酒吧。
打斗中，部分海盗、盗贼向酒吧门口跑去，部分向程烈、风臣所坐的柜台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但他们刚冲出几步，就被其它海盗、盗贼砍倒在刀剑下。
血腥味中……
风臣实在没有了享受面食的胃口，说：“这儿的确太吵了，不太适合魔法师久留，我真的快要发疯了！”
“你们有第八层的钥匙！可以自由出入。那儿一定没有这儿吵的！”精灵女执事笑了起来。
“好吧！那么再见！”程烈、风臣向酒吧门外走去。
这时那位‘精灵女执事’原形毕露，她脱掉了精灵的外衣，露出了轻柔的丝甲，‘咝’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