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六章 魔法云雾
作者:楚玄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642

早晨,沃玛森林中大雾弥漫。天气晴朗的时候,森林中古树参天。而此时的景象却是——

古树没入云雾之中,树杆布满苔鲜毛衣,青藤蛇形盘缠着,在大雾中凝结的水珠晶莹的悬在藤叶边缘。浓雾中,遮盖着龙脊山脉,满目古树森然,象是无数恐怖的厉鬼,树枝象是厉鬼伸出的巨手,寒气中透出森森杀气。

在古树间的一条青石道上,青藤高垂而下,树枝枯叶笼在小道上。这时从很远处的浓雾中传来了马蹄踏在青石上的声音,起初马蹄声很微弱,听起来十分渺茫隐约,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蹄声已经听得很清楚了。青铜马掌踏在青石上,声音清脆悦耳。不过马蹄声显得有点儿零乱,可能有十几匹马,也可能更多。

不一会儿,传来武器擦在铠甲上的金属撞击声,也传来人的叹息声和嘟咙声。

枯枝慢慢向两边散开,十几骑出现在青石道上。

骑士们手持长戈,缓缓向前踏行,锋利的戈刃凝着露,闪着冷惨惨的青绿色。青绿色长戈光芒交错着藤叶上的露水光芒,星星点点的闪烁,绚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骑士们穿着比奇省西北部典型的野战板甲,头戴银灰色翼盔,手持塔盾、长戈,腰间配着一把短剑,除此外并无诸如长剑、长刀之类的其它武器。

塔盾依靠在铠甲上,金属声响正是从那儿传来的。

从他们的装束来看,是来自东部沃玛草原的骑士。想必已经行了一两天路,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在森林中行军,也一定遇到了很坏的天气和一些晦气的事。但在沃玛森林中,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忍耐。

骑士们缓缓走过枯枝笼。风缓缓吹着,马鬃飘起。

骑士们走到浓荫下停了下来,纷纷下了马。马打着响鼻子,踏着蹄,铠甲刮得嚓嚓响。

“我象是要疯子,这痨人的天气,好象把人关在地牢里一般了!”走在前头的骑士说。他的话从银灰色翼盔中传出来,语调十分混沌。

“是的。不过法铖长老有令,我们必须呆在这痨人的地牢里。”另一个混沌的声音传来,笑了起来。

“关于那少年龙熙,其实我觉得他早已经死在森林中了。这里生活着许多食人猛兽和植物,还有恐怖的不死生灵。嗯,我在说这些话,你们在听这些话的同时会感到害怕的,这可不是沃玛草原游牧民的风格!我们时常在自己恐吓自己,这一行算起来已有两三百里路,也没有遇到食人猛兽和植物。”前头的骑士说着,将银灰色翼盔取了下来,露出了微卷的黑色长发和英俊的脸庞,虽然满布着胡髭,但脸庞轮廓仍然显现出沃玛草原游牧民传统的刚毅。

前头的骑士将长戈撑在地上,‘叮当’一声脆响,青石被击成两段。他抬起头,甩了甩头,长发象卷云一般翻动着,感觉大脑象沐浴了甘露一般清爽。他出神的凝望着云雾深处,眼前飘着雾气。

顺着那位骑士的眼光方向,其它骑士也望向前方的云雾深处。

在不远处,浓雾渐渐变淡,显出一片广阔天空。在哪儿树木并不繁盛,只有十几株小树罢了。然而古树在四周围成一圈,中间是个巨大场子,星星点点的生长着青草,象是一个巨型草坪,一条大道穿过场子,向前延伸出去。

忽然从‘草坪’中传出沼泽生物繁杂的鸣叫声,象是打翻了一个巨型坛子,沼泽生物涌出来,将‘草坪’化作了一个沼泽动物乐园。

骑士们感到十分意外,在沃玛森林中还有这样独特的地方。玛法大陆地理志中从未提及过,在整个大陆地形中,记录着森林、草原、高原、湿地、山地、海洋、岛屿,却从来没有记录过沼泽。

不过骑士们并不认为这是沼泽地,只是群栖着许多沼泽生物罢了。

骑士们十分小心,沼泽地层十分湿软,人、马不小心便会陷入,另外生长着许多凶猛的沼泽生物。虽然不能确认前方就是沼泽,但以最坏的情况来考虑,否则骑士们面临的将是死亡。

沼泽地中心道路上的青石铺得很紧密,看上去也很宽阔,可以容下三匹马并列行走。穿过青石路就能到达一道西南走向的龙脊山脉。法铖长老命令下,他们的任务是沿龙脊山脉向西南方向收索,寻找少年龙熙。

雾气渐渐变淡,虽然没有阳光直射,但天地间已经非常明亮了,象是晴朗天气的前奏。

骑士们纷纷下马,取下挂在马鞍上的干粮和水壶,围坐在青色石块群中,大声说着笑着,吃着干粮,喝着水。骑士们摆开涉马棋,这种棋类在比奇省南部非常流行,骑士们很有兴致的下了起来。

前头的骑士象是首领,并没有和其它骑士一起下涉马棋。他攀上一个高峻的青石崖,以军人敏税的眼光观察着森林深处和变化着的天气。

天气已经转好。

这样可以迅速到达龙脊山脉西南部。

他们寻找龙熙的路线是沿龙脊山脉西南,如果和其它山脊寻找的线路组合起来,将成为一个十分严密的收索网络。

骑士跃下青石崖,拿上塔盾,跨上马,直撑起长戈,对其它骑士说:“走吧!天气已经转好了,我们得迅速收索到龙脊山脉西南部!这里是片恐怖的森林,别忘了那些潜伏在地下的食人花、毒蜘蛛和毒蛇。”

骑士双脚夹了夹马肚子,马缓缓向前走,骑士又说:“我们得迅速离开!”

其它骑士听了,纷纷望向天空,天空中阴云已经散开,阳光象光剑般射了出来。

骑士们收起涉马棋,拿上塔盾长戈,跨上马,勒转马头,踏在青石路,跟随着前头的骑士向‘沼泽地’走去。

“我们要从这条路过去么?!”一个骑士问道,他把银灰色翼盔戴在头上。

这句话问得很忽然,骑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

前方,隐约的吹来类沼泽地潮湿的空气,沼泽生物的鸣叫声闷沉沉的一片。

“走吧!伙计们!这是条捷径。”骑士首领回头说道,又勒转马头,继续向前走,忽然骑士首领举起长戈指向远方说,“那就是龙脊山脉!”

长戈刃淋淳着露水,闪烁着七色的光环。

薄雾被南风吹散,远方越来越明朗。

顺着长戈的指向望去,一道青绿的山脉横亘在眼前。

沃玛森林中,大多数龙脊山脉比孤山脉矮不了多少,由于延伸得很远,山脉上又没有林立的孤峰,因而显得特别低矮。山脉顶端覆盖着积雪,象是青色带子上的银色花纹。树木生长在龙脊山脉半山腰以下,山腰顶是矗立的一片青色石崖,看上去十分险峻,象是几千年前魔之殿的墙壁,又象是一道道从大地下直刺而上巨剑,无情的刺穿了这道龙脊山脉。由于树木十分繁盛,看不到生活在森林中的小动物和其它的恐怖生灵,野花已经隐没在树荫之间。

骑士们未踏入‘沼泽地’,马蹄声忽然停了下来,他们勒住马,站在‘沼泽地’前的巨大青石块上。

很明显的,龙脊山脉上出现的闪光吸收了他们。

山脉上空,一大片粉红色、紫绿色交错,比北幻泠海出现的极光更加绚丽。层叠交错的色彩映在悬崖上,象水纹一般,山脉顶积雪的色彩随之变化。

在‘极光’间,一团团红色旋云笼罩着山脊顶部,过了一会儿,红色旋云迅速向上涌起,直冲上天空,顿时龙脊山脉狂风怒号,云翻雨覆,剧烈的闪电交错。几百道红色旋云上升到上九千米的高空,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状云团。

战马开始燥动起来,不停的来回踱步,它们时而猛然跃起长嘶;时而在原地打着圈;时而低下头,马铠甲撞击在一起,发出金属声响。骑士们奋力拉住马,回望山脊上的蘑菇状云团。

旋云升起的同时,山脊处的闪电越来越微弱,到蘑菇云完成形成的时候,稀少得几乎看不见了闪电的痕迹了。

狂风也已停歇,除了鸟声外,龙脊山脉显得非常平静。

忽然间蘑菇状云团散发出刺眼的粉红色光芒。

光芒中,战马开始发疯,长嘶着跃起,几名骑士重重摔在地上,马不择方向四处窜去,浓密的树林挡住它们的去路,那几名摔下来的骑士急忙奔过去,拉住马疆,马惊恐着跃起,前蹄甚至已经踏在了骑士们的铠甲上。

天空中传来风啸声,象是恶魔的嘶吼。

蘑菇状云团开始旋转起来,袭出的狂风将龙脊山脉下的古树吹得东倒西歪。从蘑菇状云团顶端忽然窜出三道巨大的闪电,一直窜到蘑菇状云团下端,发出‘吡吡叭叭’的巨响。随着蘑菇状云团的旋转,巨大的闪电在扭曲蜿蜒,闪电巨响此起彼复。

骑士们勒着马疆,仰着望着巨大的蘑菇状云团。散出的粉红色光芒已经把一大片森林照亮,在几百里外,能清淅的看见蘑菇状云团中巨大的闪电。

又一声霹雳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正对着骑士们忽然击出,从蘑菇状云团底端产生,直窜到九千米高的蘑菇状云团顶端。闪电又从底端收缩,最后消失在顶端。

“那是什么?!”一个骑士惊恐的大叫着,马长嘶着跃起,将这个骑士摔在地上。他气氛的爬起来,大骂着,拉住马疆,一脚踢在马肚子上,马又长嘶着跃起,马蹄从骑士的青铜铠甲上擦过,幸好没有伤着。

“旋转的魔法云雾!”一个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位戴着银灰色翼盔的骑士,声音从翼盔的边缘处传来,十分混沌。由于那道恐怖的巨大闪电,骑士的眼睛流露着惊恐神色,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

“嗯!魔法云雾。”骑士首领撑着长戈,仰望着蘑菇状云团,眼睛里也流露出惊恐神色。这绝不是大气变幻而呈现出的自然现象!!

玛法大陆《幻史》中有着关于魔法云雾记录,但记录得十分的模糊,那位三千五百年前《幻史》作者史莱恩也一定没有亲眼看见过魔法云雾,更不用说如此壮观的蘑菇状魔法云雾了。

《幻史》中提及了一点点魔法云雾在天空中幻化出的形状,但记录上杂乱不堪,甚至前后矛盾。《幻史》上部分章节中确切性的说魔法云雾幻化出的是巨大的伞盖形,部分章节中又以确切性口吻说是巨大的天使双翼形,部分章节又说没有具体的形态。

三千五百多年前战神柯德反抗魔之殿暗黑势力时,曾经幻化出魔法云雾。那时候玛法大陆的地理并不象现在这个样子,东西方并没有严格的呈现拉裂板块,不过火城沙漠、毒蛇山谷、死亡山谷、银杏山庄、(干燥的)高原、沃玛森林已经形成,比奇省、盟重省两板块也在酝酿之中,板块也有了分离的痕迹。

战神柯德率领六百万军队向魔之岛发起最后冲锋,呈现出直捣魔之殿老巢之势。六百万军队分为两个大兵团,四百万军队从东北死亡山谷的死亡之角呈西北方向直上魔之岛外围环礁,两百万从西北海鹰之角呈东北方向直攻魔之岛西南部的三个较大的岛屿,形成对魔之岛合围之势。然而柯德的军队并没有入驻魔之岛南部一个较大的、称之为圣岛的岛屿。

圣岛上并没有其它什么建筑,更不用说神圣祭坛之类的神圣建筑物了。它只是一个地理位置,并非因岛上的神圣建筑或者神圣事件而得名。不过,在远古的神圣祭坛上记录着圣岛的位置,从具体的地理坐标来看,正是北幻泠海魔之岛南部五十海里处。刚好有这么一座岛在这个位置,因而将其称为圣岛。

圣岛象是嵌在北幻泠海中的一滴眼泪。

岛上一片荒芜,可能这是个远古的火山口,岩石密布着,从凝固的形态来看,有流动的痕迹。

战神柯德的六百万军队驻扎在魔之岛外围环礁和三个大岛屿上,能够很容易的就看见魔之岛和圣岛。魔之岛笼罩在一片阴霪之中,然而圣岛却在一片光照之中。在一个夜晚里,圣岛上出现魔法云雾,强烈的光芒中,群魔的身体和灵魂被撕得四分五裂,这是个可怕的恶梦,部分哨兵看见被撕裂的群魔尸体,全都发了疯。人们已经无法从那些哨兵口中得到魔法云雾幻化出的具体形象,但人们能够确定的是神圣魔法云雾对人类和善良的生灵并没有杀伤力。

攻克魔之岛时,柯德战死,整个玛法大陆陷入一片悲痛之中。

奇怪的是,魔之岛和其它北幻泠海的岛屿都沉入海中,只有圣岛和一些小环礁没有沉没。魔族从此在玛法大陆消失。然而圣岛却从些大风呼啸,嘶裂的声音能够撕裂人的灵魂,好象是圣岛为战神柯德器泣一般。圣岛也南移了几十海里,已经没有在圣岛的描述位置了,由于长年大风狂啸,人们将圣岛改名为‘风之岛’,不久后,人们将战神柯德的衣寇葬在‘风之岛’上。同时,也得到了魔法云雾在地面上十分确切、详细的描述。

在地面上,岩石被熔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有着无数道被闪电击中而留下的痕迹。在魔法云雾的强大旋流下,熔化岩石中心呈现出层叠的旋窝。这里应该就是魔法云雾产生的地方,后人掘地三尺后,发现地下的石块已经在强大魔法力的作用下压实得十分严实,魔法之气带着地气仍从很深的地下传来。在圆圈的边缘,呈现出无数个模糊的魔法文字,不是任何一种魔法的咒语,但有‘生’、‘杀’、‘魔’、‘咒’、‘困’、‘毒’、‘死’、‘勿’、‘精’、‘灵’、‘魂’魔法字样。

在魔法云雾消失后,人们从岛下发现了几十个纵横交错的洞穴,它们是纵横交错的魔法师的住所。

住所内有着许多赤色粉未,书卷的残片。想必粉未是魔法师用来恢复魔法力所用的魔法粉未,而书卷残片则是撕裂的魔法卷术。

在洞穴的深处,摆放着许多魔法熔炉,青紫色的火焰仍在飘浮着。离魔法熔炉不远的地方,安放着许多石椅石桌和火炉,想必那正是魔法师们研究魔法的场所,而火炉是用来御寒的,始终来说,在地下不深的地方,在冰冷的北幻泠海水的浸泡下,地穴里会十分的寒冷。熔炉和火炉都需要排除烟气,为了使得整个场与大地自然的结合,用了天然地穴作为烟气出口,所以地穴下面有着无数的自然岩石烟囱。

除了这些遗物外,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上千卷的魔法卷术不可能全部被毁,魔法师不可能全部消失。人们不知道那些魔法师的行踪,也不知道魔法卷术的去了那儿。不过,聚守在‘风之岛’上负隅顽抗的魔之殿军团确确实实的下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