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妙手仁心举世钦
作者:悟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20

展鹏心下糊涂,问道:“这是为何?而且便是我托庇庄中,待伤势痊愈再出庄,将其卑鄙行径公诸于众,只怕也无人再信……”””

惠天风眼神一凝,道:“展公子,你可知为何这天下人,皆不敢在郑庄生事?”

他所说之事,正是展鹏一直不解的,忙恭声道:“前辈,此事我听云老与贵庄主都提过,却不明其因何在,难道是因为你们二位在此的缘故么?”

话未说完,惠天风与厉猛已齐声大笑,道:“展公子,你太高看我们了,莫说我俩无此本事,便是放眼天下,除了圣姑外,也再无任何人有这威势。”

他提到圣姑,展鹏突然想起,昨夜在“云风堂”时,亦有人说过这名字,暗忖郑庄的奇怪规矩,难道与这位圣姑有关么?当下问道:“前辈,您说的这位圣姑,可是武功很高么?”

“公子误会了,圣姑她并不谙武功,但却深受世人尊崇,尽管已逝世多年,但她的慧德,却仍深在人心,丝毫未变。”说到此处,惠天风与厉猛均神色肃穆,既悲戚又崇敬,显见圣姑其人,在他们心中地位超然。

展鹏仔细思索,仍觉陌生,便又道:“前辈,这位圣姑是何许人,为何小子从未听家师说过呢?”

“哦,按说无此可能,令师高姓大名,在何处修行?”惠天风凝神问道。

展鹏拱手道:“家师自号‘十方山人’,据他老人家说,已在‘四方山’中隐修了四十年。”

惠天风微笑道:“圣姑济世救人,始于三十年前,难怪令师不知其名,也未向你提起了。”

“惠前辈,这位圣姑既能得天下共尊,必定不同凡响,可否将她之事情告知于我,让小子也能长长见识。”展鹏诚声道。

惠天风点了点头,随后娓娓道出了一段江湖奇闻。原来这圣姑是徐州的一位女郎中,名为端木岚,自小聪颖,慧质兰心,家里是开医馆的,她亦承继家业,以双十妙龄,即行医济世,颇有义名。随后她博采众家之长,医术渐精,遂孤身上路,游历各地,原本只打算增长见闻,但天下之大,却非比徐州,又时逢连年战祸,短短几年间,经她手回生之人,已不计其数。之中既有贩夫走卒,也有江湖中人,更有朝廷命官,自然也就声名大振,被尊称为“慈心圣姑”。

饶是如此,亦有人因仇家被她所救,心生不满,找上门来,欲伤她性命,不想尚未动手,即被擒获,只因端木岚救人时,从不问身份来历,也不索任何回报,平常人倒也罢了,但武林中人却向来恩怨分明,故众多身受她活命之恩之人,便隐在其身侧,护她周全。

端木岚救人越多,随行之人亦日趋增多,但她不谙武功,却也丝毫不知,只管继续施术救人。十余年下来,不只医术大进,当世不作二人想,造福之人也遍及四方,但她有如今威势,却并非为此,而是因十七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当时端木岚已返回徐州,依照幼时婚约,委身于富商郑天贵。这郑天贵家境丰厚,贪图享乐,虽娶她过门,却颇为冷落,端木岚也不介意,仍经常出外,行医大众。

直到汴梁大战次年,江湖大乱,正邪纷争不断,在一次大规模的冲突中,两方的人皆死伤无数。端木岚赶至,出言喝止,随即便待施术救人,这时随行于侧的人都现身出来,正道人士请她不可救邪道诸人,以免后患无穷,黑道众人亦如此。但端木岚只问了一句话,说我救你们的时候,可曾问过你们是正是邪,众人皆哑然。

因战况惨烈,受伤之人实在太多,且伤势均甚为严重,以端木岚的医术,也连续施救几天几夜,方才将残留之人尽皆救转,为中原武林保住元气。其后众人为感她的恩德,凡能行之人,均送她回返徐州。

不料端木岚回到郑庄当日,竟突然逝世,消息传出,众人大悲,纷纷赶至,四处打听,方知端木岚赶来之前,为救治附近乡镇的难民,已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且滴米未进,到再替各江湖中人疗伤时,实为强弩之末,勉力支撑。待返回家中,心神一松,终因精力衰竭而亡。

如此慈心仁行,终令世人共尊,故端木岚逝世不久,各大正道门派,以及多位当世大侠念她德行,联名发出英雄贴,令各地的江湖人士,不管所为何故,均不能有扰郑庄安宁;而邪道诸人中,受其恩惠的人亦不计其数,以致“魔府”宗主姬天风也亲自出面,传下灵符,喝令群邪,不得在郑庄范围内闹事,违者必诛;就连下三流的“空门”龙头,也命天下所有妙手,终生不能踏进郑庄百尺之内;最隆重的还不止如此,因当时康王赵构刚刚登基,一力拉拢人心,见此良机,自不会放过,亲题诏书一封,追封端木岚为“仁医女英”,任何朝臣军队,俱不可进入郑庄之中,扰其安息。

此举虽有小题大做之嫌,但却也为赵构赢得不少声名,从而根基渐固。但对端木岚这样一名医者来说,如此殊荣,当真称得上旷古绝今,也令毫不知情的郑天柱鱼跃龙门,成为天下瞩目之人,这十余年来,也确实无人胆敢在郑庄生事,与天下人为敌。

万云声等人不敢上门要人,也正是为此,展鹏听完之后,也觉这位圣姑妙手仁心,普渡大众,确为、世间罕见,再作深思,他又想到一事,即道:“两位前辈,你们可是为了抱恩,才会留在此处,保护郑庄的安全。”

惠天风却长叹道:“展公子,郑庄之规,天下皆闻,各方谨遵,实无须甚保护……至于我们栖身于此,只因当年曾犯下大错,遭人追杀,其后得岚姑所救,方能苟活,遂修心养性,甘愿留此,了却余生。”

展鹏见他神色黯然,心知定有隐衷,也不便再问,便道:“即然如此,那昨夜万云声说的并无不对啊,只要郑庄主信他所言,认定小子是秦桧奸贼的门下,又岂会留我在庄中,前辈怎会说他百密一疏呢?”

“展公子,姓万的心计颇深,诡计多端,他昨日前来拜庄,怎会不将编造之言告知郑天贵,只不过世人皆道自圣姑逝世后,这郑庄中,就是那小人作主,其实庄内诸人都知,凡入住‘沁园’之人,即便是庄主,亦无权做出任何处置。”惠天风微笑道。

展鹏不解,续道:“这‘沁园’究竟有何不同之处,为何竟能不受庄主所命?”

惠天风眼中神光一闪,道:“当年岚姑经常在外行医,也不时会将病重之人带回府中治疗,又不愿让那厮知晓,故一直住在‘沁园’中,她逝世之后,这里就剩下咱们几个老不死,以及岚姑之女端木秀,且岚姑在弥留之际,曾要那小人应承,终生不得踏足‘沁园’半步,更不可干涉‘沁园’内的任何事,须知郑庄能有今日的地位,全为岚姑之功,郑天贵自不敢违逆……是以公子不必担心,再则,你是秀儿亲自带回来的,那厮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会将你交出去呢。”

听至此处,再想到郑庄主昨日的奇怪态度,展鹏亦豁然大半,但却仍有诸多不解之处,暗忖这圣姑既是那位秀儿之母,郑庄主也就为其生父,父亲要女儿做事,难道还需刻意奉承么?且惠、厉二人又怎会对他颇有敌意?尤其那个云老,身为仆役,却倍受尊崇,则更为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