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相府密议悉隐情
作者:悟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54

他正思至此时,就听柳碧瑶忽的说道:“对了,展公子,当日在厅内议事时,我曾暗中探察过四周的情形,觉得在屏风后似是还藏有一人,且功力高深难测,气息声亦是时有时无,若非我用的是‘内视之术’,只怕根本不能察觉他的存在……不过那时我以为其是保护相爷的府中高手,未曾多作留意,现今想来,倒是颇有可疑。”

展鹏见柳碧瑶低头皱眉,脸上的神情甚是困惑,心下奇怪,暗想在两军交战之前,各自的主帅都会安派高手在侧保护,这也无甚不妥啊,当下凝声问道:“前辈,你为何觉得藏在屏风后面的那人不对劲呢?”

“其实我也是适才听展公子说起昔年大战败得既迅速又奇怪,方会觉得事有蹊跷的,试想当日在厅内的人全是武功绝顶的当世高人,便是有人想来行刺,也决计不会选在那时候,再则此人若真是保护相爷的高手,又何需屏住气息,不让我等知晓呢?……而且对于谋略之道,我虽是不怎精通,但也曾熟读兵法,当时听完相爷精心策划的几条妙计之后,觉得并无任何破绽,且俱为制敌之要害,若非有人泄露消息,汴梁一战当不会败得如此窝囊。”柳碧瑶想是思路逐渐清晰,此时侃侃而谈,俨然成文。

展鹏尽管也觉她的分析颇为合理,但因为对那位前朝宰相何卓的计划半点不知,故仍是不甚明了,甚是急切的又问道:“前辈所言甚是,不过那位宰相爷当日究竟安排了些什么妙计,晚辈却是从未听闻,还望前辈能不吝告知。”

柳碧瑶微一抿嘴,笑道:“展公子毋须心急,我既是答应了你,自然会将所见所闻尽皆告之……不过也非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我俩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再接着谈啊?”

展鹏闻言后也觉自己太过心急,拱手道:“晚辈失礼了,一切就依前辈所言。”

柳碧瑶微一摆手,应了声:“无妨。”随即便往院侧的一座六角形孤亭行去。

待展鹏也进了亭中,找了张石凳坐下身之后,她才缓缓言道:“由于我进厅之前他们已经开始在商议了,是以他们先前说了些甚么我倒是不清楚,只记得是那姓陆的汉子先开的口,他对相爷说城外的‘千峰谷’尚有数千名赶来助阵的江湖豪杰在待命,要相爷将拟定的退兵之计尽快示下,以免延误战机。相爷听后自是大喜,随即便告诉那姓陆的汉子,说已经探明金军会在三日后攻城,要他领群雄于后日辰时由城北面发起攻击,届时宋军再由里向外发兵,内外结合,力争击溃围城大军……那姓陆的汉子着实豪迈洒脱,听完之后便立即请辞,出城引援去了。”

展鹏听她这一说,也记起了月前在巴陵镇时陆战曾提过,他当年是在去引领群雄的路上遭到拦截,才未能如约赶到的,其后所发生的事则丝毫不知了,照柳碧瑶所言,陆战既是最先离去的,赶回时又如凌百战讲的一般,汴梁已城破兵败,那他确是所知有限了。

他正思绪纷乱间,柳碧瑶已接着说道:“随后相爷又对那名青袍人和姓饶的提到此次金军能神速兵临城下,其统帅‘斡离不’委实功不可没,其人不仅勇猛骠悍,智谋过人,更在金军中拥有极高威望,希望能借助他们二位的武功及经验将其在战前狙杀,若是能成事的话,金兵必会阵脚大乱,于战局大为有利,不过相爷也深知围在城外的金军多达五十余万,担心二人无论成功与否,都很难全身而退,所以颇为犹豫……但是那青袍人和姓饶的庄主却是未有丝毫犹豫与畏惧,各自领命,联袂而去……”

她话尚未说完,坐在对面的展鹏已是难抑心中激动,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好汉子,真英雄!”

原来他方听到此处,脑海中便浮现出幼时曾于山间看到过的一幕,一队逾于万计的金军在山下官道上纵骑而过,追杀前面败退的宋军,漫天的沙尘滚滚飞扬,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与惨叫声更是令人感到惊心动魄,声势委实骇人听闻。而那名青袍人与饶承天竟然要闯入多达数十万的金国大军之中,去刺杀敌军统帅,这等惊天动地的壮举以及超人的胆气顿时令他热血沸腾,难以自禁,终忍不住吼了出来。

柳碧瑶哪曾料到展鹏会蓦地发出一声震彻四野的大吼,一时只惊得目瞪口呆,暗想宫中同门最喜清静,如此巨大的声响似是从自己记事起便未在这院中听到过,这小子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念及此处,她心下微怒,便待训斥几句,抬眼却见展鹏此时长身而立,眼中神采奕奕,眉宇间也涌现出一股飞扬不羁的气势,实是显得豪气过人,又不禁为之心折,遂轻声笑道:“展公子可还想再听下去……若是当真要听,就莫要如此大声叫喊了,此处乃是宫中同门潜修之地,向来清静,你这般大叫,可有些不妥。”

展鹏被她这一笑,也知自己卤莽,脸一红,低声道:“只因晚辈生平最是敬重豪勇之士,是以听到那两位高人的惊天壮举,一时为之震撼,才会冒然出声的,万望见谅,还请前辈继续!”

柳碧瑶见他在转眼间又变得甚是憨厚淳朴,暗想此子坦率直爽,确是一性情中人,自己倒也不可过于苛责,于是莞尔一笑,说道:“我也只是提醒一下罢了,展公子不必介怀,我接着往下说罢……青袍人和姓饶的出厅之后,相爷却奇怪的不喜反愁,那位来自‘天刀府’的聂姓汉子似是与相爷交情颇深,上前询问其因,听完相爷的一番话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还邀约了另一位名震当世的前辈高人‘大荒枪神’符应天前来助阵,但符应天不只失约未至,且无任何回讯,所以他才会很是忧虑。展公子可猜得到相爷为何对此事如此看重么?”

其实在她刚一提到符应天的名字,展鹏就已经想起月前在那巴陵夜店中,当陆战听闻雷千里的徒弟是在替符应天办事的时候失踪,时间又刚好是汴梁大战前后,便立即神色大变,细问详情,想必就是因为此事,而照柳碧瑶现在所言来看,雷千里的徒弟只怕是为了替符应天代讯而遭逢意外的……

思绪未毕,柳碧瑶已出言问询,展鹏略一沉思,答道:“可是相爷有甚要紧之事请符前辈去做么?”

柳碧瑶一愣,显然没料这次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凝神看了看他,才续道:“展公子猜得不错,据相爷所言,他为此战虽是做了周密布署,但考虑到敌众我寡,亦作了万一的准备,说若是退兵不成的话,便会安排人接应突围而出的二帝,距汴梁最近的一队宋军既是由宗泽将军所率领的五千护粮军,驻扎在城南三山口,他请符前辈来便是要其将军符及授命书交到宗将军手中,可符前辈未能如约大达,是以相爷才会忧心忡忡……”

展鹏听至此处,觉得不解,插口问道:“前辈,您和那三位‘天刀府’的前辈都能闯进城去,想来出城送信一事也能为之,符大师既是未能赶到,相爷大可请你们之中的一位代劳,又何须如此忧虑呢?”

“当时那聂姓汉子也是如展公子所想的一样,出言相问……相爷却甚是沉重的告诉我们,汴梁城的东,西,北三方均为开阔之地,金军虽众,亦不能聚集驻守。而南面却只有一条狭窄崎岖的平川道,要到达宗泽将军所在的三山口,就必须要过平川道。可驻守平川道的是金军第一勇将完颜哲夫的三大弟子‘烈焰枪’赤扎夫,‘破日枪’乌里朵,‘云中枪’娄室其,这三人已尽得其师真传,武功高强不说,还精谙奇门阵法,此次更是率其麾下号称无敌的‘骁勇神枪营’在平川道上布下了一个‘三绝天龙阵’,这枪阵实神鬼莫测的威力,他曾遣派过不少府中高手前去试探,结果均负伤而归,回禀道惟有符前辈名震天下的‘破枪诀’方能破除此阵,所以他才会为其迟迟未至而发愁……”

说到这儿,她扬了扬手中发黄的信函,叹道:“这便是那封授命书了。”

展鹏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相爷是在久候符大师未果,才会请前辈你去送信的?

“我去送信倒也并非相爷所命,而是自己请缨前往的。”柳碧瑶微一摇头,答道。

展鹏心下愕然,问道:“这是为何?难道前辈你亦精于枪法么?”

柳碧瑶笑了笑,答道:“记得当日相爷也曾这样问起过……其实我与枪法一道并不精通,只是因见相爷为此事很是忧虑,即而想到本宫中人对河洛八卦一类的奇门阵法均涉猎甚深,又皆修得‘五行遁术’。倘若自己前去送信,纵使不能破其枪阵,但要出阵而去,应是无甚困难,方才主动请命的。”

展鹏先前见识过布在外面的“五行奇阵”,心知她所言非虚,即微笑道:“前辈适才曾说过是将此授命书交到了宗将军手中的,可见那‘三绝天龙阵’必定是被您所破咯?”

不想柳碧瑶方一听他提及破阵之事,却神色立黯,言道:“展公子,若是那阵法如此容易破,我也不会因一时大意,险些陪上性命了。”

展鹏闻言后大吃一惊,凝神问道:“前辈您功力奇高,又熟识奇门阵法及精谙“五行遁术”,按说应是能轻易将其破之,怎的还会遭逢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