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夜谈
作者:燕小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55

武安侯府灯火通明,虽然已是入暮之时,但热闹却不减白天,来往祝贺的大臣的络绎不绝,从太尉到丞相,武安侯的官职品秩已是位及人臣,高无可高。

李云走到这个位于霸桥附近的豪华府邸时,差点不想进去了,因为这里的王公大臣委实太多了,小到一地郡守,都尉。大到少府,宗正,庭尉以及长安各大世家家主,可以说有资格在今日进这宰相府中的官员,无一不是位列显赫,品秩千石以上的大官。

李云咬咬牙,还是选择了进去,走到门口递上请贴,那看门人脸色一变,仔细看了看李云,显然田汾早有交代,忙高声道:“辽东郡守,左车将军李云李大人恭贺武安侯荣升丞相!”

李云在田家家奴的陪笑声中步入这大汉国新兴丞相大人的府邸,抬眼一看,只觉得田汾也有些品位,这府邸四处的布局颇有风格。

一个年轻的身着郡守官服的年轻人迎上来道:“请问,您便是辽东守李大人吧!”

“是,在下便是李云,不知大人是?”李云仔细看了看他,在蜡烛的辉映下,此人长相一般,与田汾颇有几份相似,不过眉宇间却没有田汾那样的阴狠,反是透露着一股杀伐决断的气息,此人绝不简单!李云心中暗暗道。

那年轻人爽朗的笑着自我介绍道:“在下田勇,现托吾皇信赖,职为太原郡守,假如李大人不介意的话,请容田某托大唤一声李兄!”

田勇?李云想起来了。这不是田汾那刚回家。据说‘外出寻师,的长子吗?魏其侯窦婴的亲传弟子啊!一念至此,李云笑了笑,朝他颔首道:“田兄,客气了,你我同为大汉戍边之臣,以后还需要通力合作才是!”

田勇笑了笑,李云此话似乎颇合他心意。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示什么,而是亲切的将李云领了进去,边走边道:“李兄。父亲已等你多时了!”

李云笑道:“丞相大人错爱了!”

田勇推开一扇门,陪着李云走进去,在房子里面,田汾微笑着站在哪里,那双贼一般精明地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李云。

李云也同样打量着这名在历史将刘彻那般的人物逼到喊出“舅舅安排的人太多了!”的名人。说起来在民间,至少现在田汾的口碑普遍不错。

他乐善好施。学战国四公子,广纳食客,在当年的光禄大夫任上,他主持过整修黄河的水利工程,也曾拿出自己地钱财赈济过灾民。

但是在朝中,在内阁中,田汾却是人称笑面虎,这个出身贫寒的赌徒深谙政治门道,作惯了过河拆桥的事情,以窦婴之精明都不得不对他退避三舍。暂避其锋芒,由此可见这个一直堆着亲切笑容,仿佛人畜无害地武安侯是何等厉害了。

李云见这房中除了他与田汾,田勇,再无外人,嘴角轻轻一笑,对田汾纳头便拜道:“下官李云见过丞相大人!”

田汾依旧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仿佛就像对着一个心腹知己一般,扶起李云道:“李郡守,何须如此多礼?你我说起也算是半个亲戚,更是同殿为臣,郡守大人若不嫌弃老夫,也可唤一声世叔!”

李云虽不知田汾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面对着他诚恳的笑容,纵使田汾曾经得罪过他,他也发不起火来,只得微笑道:“礼不可废,丞相大人身居百官之首,掌天下大事,下官怎敢因私废公?”

田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停顿,他不知李云这样处处防备他地原因,好像他田某人从未在明处给他使过拌子啊!

却不知,对于田汾这样的人,李云认为他是一个合格地政治家,够虚伪,够现实,同时也够冷静,但是田汾却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相信的人。

事实上自打进了房中,李云就已提起十二分精神来,他可不相信田汾仅仅是想和和好,或者与他谈话这么简单,要怪就怪田汾往日所做过河拆桥的事情实在举不胜举,已彻底失去了在百官心中的诚信,相反窦婴如今虽然失势,但是却有不少人依然站在他那一边,原因就是窦婴有良好的诚信记录,而李云记得窦婴死时有好友哭悲,有忠奴赴死,而田汾却是落得一个疯颠的下场,有时候李云甚至揣测,田汾那时或许连疯癫都是装出来的,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田汾恢复笑容,请李云坐下,三人相对而坐,浑然不理外面嘈杂如斯。

田汾把玩了手中玻璃酒鳟许久,才叹道:“此物当真是漂亮,不知大人封地中,制作此物成本几何?”

畿云微微一笑,晒道:“区区小杯,怎劳丞相大人赏心?大人若是喜欢,下官回头令人献上几套即可!”

李云说完,微笑着看着田汾,表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却翻了天“田汾绝不会为了这个小小的钱财身外之物单独找我,哼,据说国舅大人在家乡杜陵有三千亩良田,十三个庄园,店铺产业无数,又岂会将临邛这产量不怎么高的玻璃放在眼里?”

可是他却不知,现在长安城中玻璃酒杯地价格已经炒上天去了,一套完整的八个一模一样的酒樽需要至少数万钱才可卖到,而且基本上有价无市,每月限定给长安的那几十套销量,瞬息间就被门阀大族,王公大臣给抢定而去,或自用,或收藏,或做礼物送人。

当然田汾自是不会要从李云嘴中分食,田汾虽然精明,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临邛各项产业所带来的丰厚利润,他所在乎的无非是政治上的事情,当然即使他现在知道临邛的庞大商业利润,他也是吃不下去了,且不说临邛有天子,太皇太后两道保护伞,单单是这一年来因利益关系加入商会的各地大族,就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数量,而得罪有这样背景的势力,自然是任何人也无法想象到的灾难。

田汾笑了笑道:“郡守大人当真幽默,这样吧,本侯明人不说暗话,大子已任为太原守,这个相信郡守大人应该知道吧!”

李云自然是点点头,听他接着说下去。

田汾笑道:“犬子为太原守,太原之地,毗邻渔阳与上郡,是连接河东与长城边防的战略要地,实在不容有失!但是匈奴骑军常从边防缝隙中穿插出来,经常令太原守军防不胜防,所以犬子致力于提升太原守军战斗力,听说李郡守今次带回一队装备了奇特铠甲的骑军,本侯见了,也实为欢喜,本想向天子进言,将此重甲普及全军,但奈何本侯听说,天子已下旨,此甲未得亲旨,其余军队不得私自装备,所以……”

此事李云自然知道,那是刘彻在他影响下,为保密而下的旨意,因为这铁浮屠的威力现在还需要保密,而要想发挥他的最大威力,至少需要一支万人以上的集团,在这新式骑军未形成战斗力之前,是严禁其他人私自锻造装备,以免给匈奴人提前知道了大汉国所拥有的这张王牌。

刘彻的这个旨意,李云也是哭笑不得,在不久前,他满脑子还是怎么把这铁浮屠倾销出去,而现在却和刘彻两人一起制定了严格的保密计划。

这真真是讽刺啊!

不过现在既然丞相开口了,而那铁浮屠似乎也应该形成另外一支预备力量,而且更可借这个机会敲诈田汾一笔,使他尽量配合自己日后的行动,还是值得的!

“下官还以为是何事,原来是这样啊,行,下官找机会与天子说说,不过有些事情下官得先说了……”李云看了看这父子两人,欲言又止。

田勇道:“李大人有话就直说吧!”

李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个铁浮屠的产量实在受到限制,很难迅速生产出来,而它极为沉重,加上马甲,造价也十分高昂,更困难的是,这个铁浮屠需要有合格的战士与优良的战马,经过数月的训练,才可初步具备战斗力,可以说是当今最为昂贵的骑兵了!”

田汾以为李云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因此哪里肯放弃,坚决的道:“那铁甲叫‘铁浮屠’是吧,此事本侯会亲自出面调度,总之不会拖慢了李郡守那边的装备速度,至于战马等问题,本侯会亲自出面与各大马商,养马官商量,绝不会亏待大人!”

李云等的就是这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军队在训练时忽然发现来自长安的军械与战马补充是那么的缓慢和不可忍受,有了田汾的亲口保证,至少比没有好!

因此站起身来道:“即如此,那么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

当李云离开这房间后,田勇关上房门,向父亲问道:“父亲大人,您是丞相之身,此事您为何不向天子亲自说,反而要通过此人?”

田汾笑道:“勇儿,你还年轻,回长安的时间也短,你还不知道现在长安的政治割据,此事为父根本不能出面,只能通过此人,再说身为丞相,却为其子谋私,这个事情终究是摆不上台面的!”<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