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临行之前*
作者:十二月雨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66

出乎狄罗的预料,当侍女将他带进一个侧跨院,而后推开房门时,他有些错愕的发现席特罗斯所谓的那个御用金剪刀居然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雅泽公国虽然不是像玛路联盟和邻国泰比亚一样男尊女卑,但在雅泽公国内,绝大多数手艺精湛的工匠都是男性,无论是裁缝、铁匠、花匠、香水师、饰品师都是如此。

曾经有位吟游诗人在自己的作品里这样描绘:

如果你一生下来就发现自己的裤裆里长了一个疙瘩,

那么我必须恭喜你,

因为你很有可能是十五年后的世界主宰,

即便不是,你也有可能成为一项拥有精湛手艺的技师;

如果你一生下来就发现自己的裤裆里留了一条缝隙,

那么我相当同情你,

因为你很有可能是十三年后的酒吧妓女,

即便不是,你最多能也就是个躺在奢华床榻上的繁殖工具;

当然,如果你还能生的话。

虽然这句话说极为庸俗,但它却反映出来了一个雅泽公国极为普遍的一种现象——男人在绝大多数行业中占有主导的地位。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狄罗看着眼前那个穿着平凡无奇毫无半点装饰的银发老太太时,才下意识地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身材福胖的老太太看到狄罗的反应后,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而后则从旁边的桌子拿出了剪刀,而后又打开了桌子旁的一架异常宽大的木柜里拿出了几匹颜色各异的丝绸,不再多看一眼,低头动起了手。

正当狄罗有些尴尬的不知是否该为刚才的失礼说点什么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侍女见怪不怪地开了口:“少爷,雅洁拉大婶是个哑巴,而且她从来不需要尺子,仅凭一双眼睛就能分文不差的测量出你所需要的尺寸,以及适合您的款式、颜色。所以请您放心,您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把你带回二少爷的书房。”

听到侍女如此一说,狄罗脸上的惊讶更加明显,而且这惊讶中渐渐浮现上来了一丝尊重:“即便是矮人工匠打铁,也不敢连尺寸、比例都不看,抡起锤子闷头就砸吧?”

如果说眼前这个雅洁拉大婶最开始给狄罗带来的是一种惊讶,那么之后这五个半小时的时间,带给狄罗的只能用震慑来形容!

当七十三岁的雅洁拉终于将手中的线头用剪刀裁断,而后满意的在狄罗和桌子上刚刚完成的四件作品中来回打量了两眼,朝着狄罗和蔼一笑后收起了剪刀时,狄罗彻底被眼前这个貌似平凡无奇的老太太,在这短短五个半小时内所展现出来的,那可谓完美表演的精湛工艺所彻底蛰伏了!

在整个制作过程中,七十三岁的雅洁拉手中的剪刀从未有过半点犹豫,她总是看似随心所欲的一剪,这或紫、或黑、或白、或棕的丝质面料上便会裁剪出一块线条优雅而不带半点冗余的小料。

而当雅洁拉穿针引线如入无人之境时,更是让早已震惊的狄罗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从空间戒指里往外拿东西,也就是这个程度,不可能再准、再快了!

仅仅用了五个半小时,七十三岁的雅洁拉就将原布料奇迹般变成了四件做工精细考究、样式新颖得体的精美礼服!

有些僵直地看着桌子上的长款大领黑色晚礼服、紫色披风、白色水垂帘领内衫和棕色笔挺修直的礼裤,直到现在狄罗的脑子还沉浸在那个年以垂暮的老太太,堪称神来的表演中,久久未能缓醒。

狄罗此时的表现侍女早已习以为常——连见多识广的公国未来储君奥古雷罗见了雅洁拉大婶都是如此,何况是个寻常人呢?

看到雅洁拉示意性的点了点头,侍女微微一笑后走到了桌子前,轻轻整齐叠放好后,转身回到了狄罗身边。

“少爷,走吧,二少爷和黛芙妮小姐他们恐怕早就等不及了。”少女不卑不亢频然一笑,轻轻向门口处伸了伸手,而后侧身给狄罗让出了一条路。

五个半小时的时间对于狄罗来说,简直飞也似的过去了,直到出了房间,狄罗才意识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节——雅洁拉由于年岁已高,眼睛稍稍有些犯花,所以即便是在白天工作时,她也会点起一根足有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红烛,这无疑让一直沉浸在欣赏中的狄罗忽略了外面渐渐昏黑下来的天色。

此时二少爷宅内的所有房间都已点起了通明的烛光,在厚实的积雪衬托下,烛光下的诺大宅邸显得极为祥和、温暖。

“这雅洁拉大婶……从来都是这个速度?”走在返回书房的路上,狄罗脑海中依然反复回放着雅洁拉制作衣服的整个过程,而且越是回放,狄罗就越是震惊。

“是的少爷,如果要是在几年前,相信雅洁拉大婶至少还能再快上半个小时。”侍女不无仰慕的一阵神往。

在狄罗的无限回放中,侍女将他重新带回了书房。

也许是时间过长的缘故,或者是碍着兰德兰玫的原因,此时席特罗斯宽敞奢华的诺大书房中,仅仅只剩下了百无聊赖的黛芙妮一人。

看到狄罗推门进了房间,黛芙妮渐渐锁紧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对于黛芙妮来说,等待无疑是种折杀生命的煎熬。

“肉死你了都!你就不能稍微快点?!”黛芙妮烦躁的抓了抓粟色长发,拧着眉头不耐烦地嘟囔着。

“美丽的小姐,请您一定要注意,这件事情的起因并非在我,而且……过程也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虽然还未穿上这套刚刚到手的新装,但狄罗仅仅是凭借侍女拿起来叠放时的几眼便能断定这款式一定相当正点,所以此时心情大好的狄罗也随口调笑起了黛芙妮。

当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说出口后,狄罗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黛芙妮——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天使面孔下的恶魔心,这些词语无论哪个用在黛芙妮身上都不为过,甚至是恰到好处。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讲,狄罗在黛芙妮面前的身份都过于卑微了。

也许是在蒙杰列山上两次暖昧相视让狄罗渐渐放松了对黛芙妮的刻意尊敬,所以当他这句话说出口时,狄罗紧忙抬起头看了看黛芙妮的反应——狄罗实在担心因为一时放松害得自己丢了小命。

黛芙妮并没有什么明显不满的表情让狄罗稍稍放了心。

“这黛芙妮也许并非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神经病……”狄罗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傻站着了,赶紧走吧!难不成你白来了一整套衣服还想再吃一顿不成?!”黛芙妮戚着鼻子一脸的不耐烦,她三步两步冲到侍女身边,一伸手从她手里抢过了衣服,随手扔到了狄罗怀里,“快走快走!要不等席特罗斯回来跟你要钱,咱俩加起来这点家当都不够给他料子钱的!”

“算了,你再委屈一回吧,我实在惹不起你那老牛拉破车的速度!”黛芙妮说完之后又是一扬手,用套在她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古怪戒指再次将狄罗装了起来。

被当麻袋拎过来的,又被当麻袋拎了回去,狄罗的这次行程,也算是善始善终了一回。

从阿姆克莱城到莫塔里昂坐车需要两个半小时的行程,而蜷曲在戒指中被黛芙妮一次次‘扔’回来的狄罗,仅仅是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黛芙妮从镇子外面把狄罗放出来后,二人又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狄罗家。

到家之后的狄罗没顾上吃晚饭,紧忙把手头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当弗莱克和雷多得知狄罗要回主城时,二人措辞极其严厉地要挟恐吓狄罗必须同意带上他们两个。迫不得已之下,狄罗只等临时调整了安排,把铜矿和铜甲加工点上的两件大事全权交给了奎恩一人,而至于家里这个大本营,只能交给老混混索耶了。

罗琳带着女兵洁茜早在中的时候就已经反悔了摩德镇,所以此时唯一让狄罗不放心的只有两件事——被整整关押了两个月的斯丹妮,以及老约瑟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儿子汉克。

两个月前那次的斩草未除根,给狄罗留下来挥之不去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