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督府密室

马林总督正一脸阴沉地坐在一张宽大的软椅中，身前的烛火不停地跳动着，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真是没想到，红衣大主祭居然亲自前来。依大人您看，他们来的目的，可是为了那个人？”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从黑暗的某个角落里传来。

“嗯，很有可能！”马林总督点头道：“真是没想到，那人竟会有着如此背景……唉，早知道这些，我如何还会对他下手？”

“其实大人您也无需太过担心。”幽幽的声音道：“红衣大主祭如今并没有提起过那人。再说，现在该杀的已经杀了，该抓的，我们也已抓到了手，就算他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

“没有这么简单。”马林总督冷冷地道：“为了抓住跑掉的那两个人，我可是出动了不少人去追捕的，万一当中有人传了出去，你当神殿的那帮人是傻子吗？”

“那依大人您的意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马林总督略一沉吟，道：“先静观其变吧！反正现在不干也干了，若是神殿真的追究起来，只能来个抵死不认账。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给我看好下面的人，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神殿手上，只要没有真凭实据，相信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是的，我明白了，总督大人。”

“哦，对了。”马林总督忽又问道：“通过这两天来的观察，你觉得穆风这个人怎么样？”

“大人您是指哪个方面？”

“就说说他的性格和为人吧，我想了解一下你对他的看法。”

似在思索着什么，沉默了许久，幽幽的声音才缓缓说到：“经过这几天来的观察，再结合之前我们得到的情报，对于这个人，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那就是——可怕。”

马林总督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从表面上来看，穆风似乎是一个做事稀里糊涂，行为怪异，胆小怕事，且带有一点骄横的人。但事实上，他所表现出的这些，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哦？”马林总督直了直身子，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他伪装得很好，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差点被其蒙蔽，但他无意中所暴露出的几个疑点，却使我们得以看清他的真面目。”

“什么疑点？说来听听！”

“疑点有三！”幽幽的声音道：“其一，就是他的能力。从日光城到刀枫城，他所做过的许多事和问过的许多问题，总给人一种懵懵懂懂，莫明其妙的感觉。就以他在日光城的事来说吧，居然会因为不了解自身的实力，而仅评了一个武师称号，初一看到，连属下都觉着有些好笑。然而在他条顿森林中与亚伦和茉莉花等人遭遇时，所表现出的判断力、应变力乃至决断能力，却令属下再也笑不出来。说出来不怕大人您笑话，属下自问当时若是换成自己，恐怕都无法做到这样的机智和果断。”

“其次，您也能看到，他如今是多么的骄横跋扈、不可一世，不仅对您说话不怎么客气，连神殿的人也敢随便招惹。然而据我所知，他从日光城到条顿森林期间，却是一路低调，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人出言侮辱，他也忍气吞声，很少计较。前后的差别如悬殊，我只能说，他如今所表现出的张狂，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嗯，虽然说得很有些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他之前的低调才是做给外人看的，或许，是日烈的要求也不一定？”马林总督打断道。

“断无这种可能！”幽幽的声音说到：“个性张狂之人，就绝不会有那种忍辱负重的毅力，就算是强迫自己假装低调，也不可能掩饰得这么天衣无缝。况且，就凭他对待日烈的态度，像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吗？”

“好！”马林总督笑道：“继续说下去，第三点呢？”

“第三，其实以他的实力，要应付那个摩那族人的追杀可说是绰绰有余，可偏却要死缠烂打的要求大人您派人保护。似想，以如此胆小怕事的性格，又如何敢去随随便便地主动招惹神殿的人？还打伤了一个祭祀，他就不怕引来神殿的报复？这实在太过矛盾。所以我才说，他的种种表现其实都是在作伪，此子实则上是一个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本身就极难应付了，偏偏他还是日烈的弟子。如果再加上今天所展现出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实力，就真的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好，分析得很好！”马林总督拍手赞道：“与我的看法基本一致。不过在我看来，他的可怕之处，还不止于此。”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去找神殿的人，难道只是因为日烈与神殿不和吗？”

“呃……这一点，属下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以他的心机，应该不会去做这种无聊之事的。”

马林总督淡淡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毕索的性格，还有，毕索的那个两个弟子是什么身份？”

“毕索的弟子？”沉默了半晌后，幽幽的声音才惊呼到：“九、九公主殿下！”

“没错！被穆风打伤的，正是九公主龙敏，而另一个，则是毕索最钟爱的小弟子，红叶。”马林总督道：“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打伤九公主，却偏偏放过了将他弄得狼狈不堪的红叶呢？”

幽幽的声音道：“放过红叶，应该是在向毕索示好吧！呵呵，当初我还在奇怪他为什么会躲不过一个闪电术，做得真是高明啊！可是……”说到这里，他又疑惑地道：“恕属下愚昧，他打伤九公主殿下，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只能让日烈与皇室之间的仇怨加深呀！”

“关于这点，就要将毕索的性格和九公主的身份结合在一起看了。”说到这里，马林总督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阴沉起来，“有的时候，对于穆风的所作所为，你只有了解得越深，才越能从内心里感觉到他的可怕。”

“你也应该知道，毕索收九公主做弟子，其实只是一个象征，一个结盟的象征，一个皇室中反对日烈的集团，与神殿结盟的象征。可是，毕索却是一个淡薄名利之人，虽然九公主资质不错，只用了五六年的时间便晋升到了五星白袍祭祀，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碍于身份而无法完全得到毕索的信任。这便是一个变数，使得双方结盟的基础变得相当的薄弱，而穆风今天的作为，无异于在这个薄弱的环节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明眼人都看得出，神殿中对于跟皇室结盟一事，意见并不是很统一，支持者仅是略占上风。皇室那边对此早就有些不满，穆风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伤了九公主，而且还是无理取闹在先，于情于理，毕索都应该替弟子出头，狠狠地教训穆风一番才是。”

“而毕索却并没有为九公主出头，甚至对穆风都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这必然会使皇室方面的怨气加深。”幽幽的声音恍然道：“不过这也难怪，别说是毕索这种惜才如命之人，就算是神殿中的另几个老家伙，若是见识了穆风的灵魂力量，都会惊为天人，拉拢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伤害他。”

马林总督再次直了直身子，道：“在神殿和皇室间制造矛盾这还是其一。从今天穆风与毕索分别时的情形看，他们之间应该交谈甚欢。在我看来，穆风的出现很有可能会成为神殿与日烈消除成见的契机。一旦他与神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那么双方的成见，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而神殿与皇室的结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幽幽的声音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他今天的举动看似冲动和鲁莽，实则正好一箭双雕。既挑起了矛盾，又为拉拢神殿创造了良好的开端……唉，大人您说得果然没错，此人的可怕，远比我想像中更甚！”

马林总督缓缓点头道：“你以为我这几天来对他这么低声下气是为什么？不是因为他是日烈的弟子，而是因为这种奸诈诡异之人往往最是心胸狭窄，你看他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内心里，却实是容不得人，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顿了顿后，这位年近六十的老总督轻轻叹了口气，“况且，穆风此人也绝不会是池中之物，他日必将有所作为。他如今初出茅庐，羽翼未丰，就算是能力再强，才智再出色，也是很需要人帮助的。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拼命向他示好，如我们能跟他走得足够近，日后必定会得到充足的回报。”

“说得没错，呵呵，大人您果然英明啊！”

“哇哈哈哈哈……”

“不过有件事我想向您禀报一下！”幽幽的声音道：“穆风似乎对我们的安排并不太满意，说是不要您作陪，要自己逛逛……这个，还请大人您示下。”

“由着他去吧！”马林总督想了想道：“他想怎样就怎样，告诉他，我们会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而他这几日的所有的开销，也都算在总督府头上吧！”

“是的，总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