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磐石掌
作者:江山北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038

此时两人交手情势又是不同,但见欧阳锋蹲在地上,不住的咕咕乱叫,王杰一沾其身,便是刚猛之极的反击。他这蛤蟆功也是以静制动的功夫,其静之处在于他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却与王杰太极拳中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宗旨相差甚远。

王杰几年前就在嘉兴领教过欧阳锋这蛤蟆功,只是当时王杰论其本身武功,还殊非欧阳锋对手,只是借了玄铁剑之力,方才勉强与欧阳锋打成平手,今日王杰武功大进,也并无玄铁剑之力,倒是有心与欧阳锋的蛤蟆功试试,想要看看自己的武功到底有何进步。

两人虽然都是以静制动,但却是一柔一刚,欧阳锋蛤蟆功运气,论其声势,实在是刚猛之极,偶有树干撞上,无不中之立折。王杰太极拳挥起,潇洒无比,却是看似毫无一丝烟火之气。

虽然武学中有刚可制柔,柔能克刚之语,但那却是要在功力相差甚远的基础之上,两人现在却是都是功力精深,王杰虽然九阳神功要胜出半筹,但想要以柔克刚,克制住欧阳锋的蛤蟆功,一时却也难以办到。

两人又斗了四五十招,王杰渐感郁闷,这欧阳锋都已经七老八十,先前又还和洪七公打了一场,虽然后面休息了一阵,但自己已经和他拆了一百多招,兀自占不到什么便宜,却是颜面何在。

心中一念及此,双手抱圆,使出一招如封似闭,欧阳锋掌力撞来,竟被消于无形。

王杰一声长啸,加紧反击,其实先前两人貌似不分胜负,但实质上,却是已经分出了高下,王杰身负九阳神功这等以内力悠长见称的神功,又深悉太极拳中的练气之术,加之年轻力壮,使出太极拳与欧阳锋相斗,实在是轻松之极,内力也是绝无衰竭之虞,只有越使越是浑厚。

但欧阳锋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他先前用兵刃时尚未能够制服王杰,兵刃且被弄得脱手,可以说已经是在气势上输了一层。这蛤蟆功虽然是以静制动,但也是刚猛无匹。武学之士常言道:“刚不可久。”即是说一味刚猛,过于消耗内力,难以持久,欧阳锋现在的情势就正是如此,他虽在疯癫之中,也知王杰乃是平生罕见的大敌,因此,一拳一势,无不用尽了全力,加之年事已高,精力已然大为衰竭,实在是颇有内力不继之感。

初时王杰只是用太极拳牵引,欧阳锋尚还能够坚持,能够不被察觉,但现在王杰这一加劲反击,欧阳锋立时就现出不支之态,在王杰那海中练成的猛恶掌力下,步步后退。但他数十年的修为,功力到底是并非寻常,却是退而未乱。

王杰心中暗暗佩服,一声长啸,叫道:“好功夫,你再接我的磐石掌试试。”一语方罢,王杰两脚似圆弧般向前一划,无声无息之间向前掠了一杖,双手先退后进,一股雄浑古朴之极的掌力从他双掌之间推出。

这磐石掌也算得是王杰自创,那日王杰在嘉兴恶斗欧阳锋之后,郭靖道出王杰那玄铁剑的不足之处,又讲到自己驾驭降龙十八掌的法门和经验一一相传,以供王杰借鉴。

这些法诀,王杰当时也只是用来驾驭自己那柄玄铁重剑,并未想及其他,及至后来,王杰武功大成之后,一日想到郭靖,却猛地心中一动。

这些法诀原本是用来驾驭掌力所用,但自己既然可以将它转为驾驭玄铁剑,又如何不能够将它还原,用来驾驭掌力,他其时武功已然大成,又穷极无聊,干脆便醉心于此。

想到洪七公说过,降龙十八掌,关键便在于一个“悔”字,即是要做到有发有收,这才是降龙十八掌的真正高明之处所在。

王杰细细钻研,他所学武功也是甚博,除了本门古墓派的武功之外,又学了《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全真教等诸多武功,又在襄阳西北悟出了独孤求败那天下无敌的剑术,这些武功也无一不是绝学,随便拿出一种,放在江湖上,那都是人人抢夺的对象。

这些功夫之中,走刚猛一路的也是不少,王杰将其一一仔细钻研,寻求其发功吐劲之特点,结合这降龙十八掌的驾驭法门,终于创出自己的刚猛掌法“磐石掌”。

这“磐石掌”与“降龙十八掌”相比,都是以力取胜,但两者之间,却还是有所不同,降龙十八掌有十八招,若是尽数学会,可以护住全身,无论对方掌力如何攻来,自己都必然有一招合适的掌法可供还击。这些招式,看似虽然简单,但却是经过了洪七公数十年的苦心琢磨,又还在前人的基础上做出改进,这才有了今日的降龙十八掌。

王杰钻研磐石掌,前后不过数月,在招式上自然是不能与之相匹,王杰自己也无心在招式上多耗时间,是以这磐石掌的招式与降龙十八掌相比,就显得更加简单,一共只有三招,但三招招式其实也甚是一样,只是将掌力着点目标分成了上中下三路。

为了弥补招式过于简单的缺陷,王杰将注意里放在了足下,将太极拳中的太极步加了进来,出掌之时,手上招式虽然简单,但足下却是平生变化,即可瞒过对方,也可让自己那简单至及的招数从不同的角度袭去,使敌人难以招架。

不过招式对于这两套掌法来说,究竟只是末节,不论招式如何变化,两者最终都还是要靠力道取胜,降龙十八掌刚猛无匹,自不待言。

但王杰所创的磐石掌,由于舍去了招式变化,与之相比,却是显得更加浑厚古朴,而且太极拳的和全身真气流动息息相关,王杰将太极步加入这磐石掌中,却令掌力更加坚实,这却不是王杰始料所及了。

此时王杰双掌平伸,一股掌力向欧阳锋胸腹之间,正面袭去。瞬时之间,欧阳锋便觉气息窒滞,王杰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又如是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冲。

他此时不要说已有内力不继之感,便是内力充足,欧阳锋也是万万不能发出如此势不可挡的掌力,一惊之下,不敢硬接,飞身后退。

这华山之上,乃是绝险之地,先前两人所处的尚是斜坡中央,但欧阳锋被王杰逼得步步后退,此时却是已经接近了悬崖一侧,他此时为王杰掌力所逼,飞身后退,更是已经接近了悬崖边上。

王杰对这欧阳锋绝无好感,前世看书只是,虽然金庸一再说道欧阳锋有宗师气派,遵守诺言,但王杰看到的却是他一幕幕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之事,用小人来称呼他,也绝不未过。次试图虽然已经疯掉,但王杰却还是没有打算留情。

此时前掌掌力还未消,王杰已经又是一掌击了出去。

洪七公见欧阳锋危险,不由大呼一声:“手下留情。”十余年前欧阳锋作恶多端,洪七公固恨西毒入骨,但此时年纪老了,火性已减,既见他疯疯癫癫,委实是有些可怜,心中实已无杀他之意。

王杰充耳不闻,他此时掌力已然发出,虽然可以用自身受伤的代价来收回掌力,但王杰却又怎肯如此。

两道掌力合二为一,排山倒海般向欧阳锋冲去。欧阳锋只觉王杰这道掌力来得刚猛之极,又覆盖甚广,便是想要跳跃躲避,那也是绝不可行。

他此时身后已是悬崖,再也退不得半步,当此绝境,欧阳锋长呼了一口气,一身神功尽数发动,要硬接王杰这一掌。

两人掌力相交,发出“蓬”的一声巨响,欧阳锋但觉胸腹之间剧痛无比,喉咙一甜,心知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本来两人功力虽有差距,但欧阳锋也绝不至于一掌边伤势如此,只因他此时形势格禁,难以通过后退卸去王杰的掌力。

但他全身虽然不住摇晃,脚底却是犹如生根一般,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杰先前以为这掌下去,欧阳锋定要被逼下山崖,但见他竟硬抗了下来,也不禁暗暗惊心。但见他面若金纸,也知道他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欧阳锋此时胸腹剧痛,极想坐下来运功调息,但又如何能敢,当下强提了一口真气,纵身直跃,就要跳到王杰身后。

离地两尺,一股掌力再次袭来,这下欧阳锋不要说已经受伤,就算未伤之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也是万万的抵敌不住。

他虽然自知必死,原是无心抵御,但几十年的武功练下来,临敌护身,实在是已经深印脑海,不自觉间,右手挥出一掌,将王杰掌势迎去。

只听得“蓬”的一声,王杰一步不动,欧阳锋却斜斜飞出两丈,往华山悬崖之上直落而去。

洪七公直掠而来,却见欧阳锋已经掉下悬崖,顿了顿脚,往下看去,只见悬崖峭立,下面云雾腾腾,那里还能看得见,更是练惊呼声都没有一丝。

他只道是欧阳锋已经给王杰震死之后才落了下去,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见到欧阳锋一代宗师,竟如此惨死,倒也不由得叹了两声。

杨过一路为欧阳锋所逼,可谓吃尽苦头,此刻欧阳锋已死,倒是不由心中一松。几人商谈一阵,各自收拾东西,前往大胜关不提。

……………………………………

欧阳锋为王杰那股掌力所逼,身子坠下悬崖,生死之际,脑海中竟一下进入空明,刹那之间,所有的往事都一起涌向心头。

欧阳锋蓦地想到二十年前自己在西域,中了黄蓉之计,就用裤子鼓气从峰顶安然落下之事。他此时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株救命稻草。

此时身子急速下落,他又身负重伤,实在是无力去解开裤子,只得揭起上衣,两手拉住衣角后伸,连同两只肩膀,一时间构成了一个梯形,倒也让下降速度大大变缓。

这华山悬崖高达数千米,欧阳锋虽以减缓了速度,但一掉下来,气势也同小可,欧阳锋也不敢大意,眼见自己下方两米外许有一根秃数伸出来的粗大树枝。

欧阳锋心中一喜,脚下后蹬两步,放松衣角,半空中一个筋斗就翻了过去,他眼疾手快,反转之时,两手就已经搭在了那根枯枝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原来这树枝承受不得欧阳锋从高空坠下的这诺大力道,已然断折。欧阳锋又向下直坠,此时他头上脚下,两足先行落地,一震之下,双腿登时一阵剧痛,欧阳锋双手驻地,心中一片明了,自己双脚已然断折。

但从这万张悬崖之下,能够落下不死,欧阳锋却也算是了不起之至了。

他此时胸腹之间受了内伤,两脚也已折断,但欧阳锋此时却是隐隐有些欢喜,疯了二十多年,今日终于恢复正常,他又怎能不喜。

欧阳锋接好自己的腿骨,又用刚才自己弄掉下来的那根树枝将其固定,收拾完毕,杂事一去,心中恨意大起。自己疯了这二十年,在他看来纯属是因为郭靖黄蓉二人所致,至于今日将自己打落悬崖的那个王杰,也是不能放过。

欧阳锋此时双腿已段,心中虽有报仇之念,但也是无法行动,只得躺在地上,饥食草根,渴吞白雪,其余时间,尽数用来打坐疗伤,以待痊愈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