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行道迟迟(一)
作者:老丁同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76

华荣城和许多城镇一般,是各个势力的集合体,只不过作为‘天鼎盟’和‘地煞帮’纠结争夺的重要城池,两者比较强势罢了,谁也不知道个中势力关系有多么错综复杂,喧嚣繁荣背后又有多少明争暗斗,过客是很难看到其中的血光的。

丁力本是一个过客,至少他是这么定位自己的,无意与诸多势力碰触,‘人若犯我,我可能不犯人;人不犯我,我也可能犯人’,丁力的一切行为都遵照他的本心,那就是只做有把握的事情,兼顾下情绪,更偏向于趋利避害,绝不伪作。如果有什么血海深仇话,那么他一定是属于埋头苦练十年再做计较的隐忍之士,绝对不会去拼将一时义勇,孟浪行事。

这里离华山太近,丁力不确定华山派在弄清楚自己还有另一个师门后会做什么反应,但离远一点总是没错的,在华荣城的行踪已露,原本休整一夜的打算也被那两人搅黄,未免再生事端,他不再滞留,匆匆起行了。

深冬的华荣城虽然寒风萧瑟,但还是比不上华山高峰的严寒,鹅毛大雪又开始降下,苍黄大地很快多了一层皑皑锦棉,将所有的污秽和生机全部覆盖,一切仿佛都变的洁白无瑕,出奇的美好,但这一场大雪倒底是润泽了大地还是冻彻了生长其上的作物,丁力作为江湖人士,自然不会去想其中疾苦,因为他已站在了那些面朝黄土而活的一般人之上,站在了他们始终低下的头颅之上,‘瑞雪兆丰年’对多年少见(现实全球温室效应越加严重)的降雪他来说,只是抱着一种赏雪观景的态度。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车马行的赶车夫,显然是一个玩家,一个喝过几年墨水的玩家,这首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念唱的抑扬顿挫,韵味十足,虽然情境有些抑郁悲戚,但还是引得车棚内的旅客高声叫好。

进入《复兴》这个仿古社会,吟诗作对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成了有格调的事情,而不是如现实社会般,只能低声轻吟,抒情感怀也要先找个没人的地方,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被人当作神经病,羞于启齿。诗歌的没落不是因为少了几个绝世的诗人,而是少了听众……

“好诗~~好诗~~”湿暖的车棚内,一个黑脸莽汉扯着嗓子吼道,蒲扇大的手掌拍地噼啪作响,虽然没有说出具体哪里好来,但从他放光的双目和亢奋的表情看来,的确很懂行的样子。

“豹纹大哥,好在哪里啊?”坐在黑脸莽汉身旁文气书生,捂着被震的生疼的耳朵,郁闷地刁难了一句。

“那什么思春小子,你以为我不懂,太小瞧人了!”唤作豹纹的莽汉瞪了书生一眼,又得意地接道:“单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句,我就知道这是一首好诗了!一夜春风,千万梨花开……你说那个男的多强啊!太牛B了,我最多也就一夜七次……七次也就摧残了一朵花……”

“一夜七次?真的假的,不是吹牛吧?”翻着白眼的书生还没开口,坐在对面的潇洒公子解下腰间的酒囊,先是嘲弄了一句,之后自顾地‘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长气呼出,满棚酒香。

“我看你是自己不行,问大爷行不行?你去各大妓院打听打听,谁不说我‘铁头’豹纹上下两个头都硬要死!”那豹纹说着,使劲拍了拍高秃的前额,额上生着厚厚的老茧,想来练的是头上功夫。

“豹纹大哥……你说话注意点,车上还有女的呢……还有我叫秋思,不是思春……”自称秋思的书生压低声音,附着豹纹的招风耳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车棚的另外一角。

“别靠这么近,我对男的没兴趣……”莽汉豹纹不耐烦地推开书生秋思,同时又看了两眼那一角的三位锦衣女子,嘴里啧啧有声,不过目光却不淫邪,纯粹的赞叹,是以那三个女子只是怒目以对,并没有发作。

“兄弟,给口酒喝吧。”直性子的豹纹显然练头上功夫把脑袋也练迟钝了,只看了几眼美女,就将刚才叫嚣对阵的事情忘却了,此刻更主意打到了那个潇洒公子的酒囊上。

“小君,把你那边的那袋给他……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口水给男人喝……”潇洒公子对着坐在下手的仆从打扮的下人吩咐道,末了还是带了半句戏虐地调侃,身子懒洋洋地往坐垫一靠,继续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自己那袋,洒然的举止,慵懒的神情,很自然地将三个女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个小君不满地对着豹纹一咧嘴,但还是解下了酒囊扔了过去。

“嘿嘿!”豹纹这个莽汉只要有酒喝,也不计较潇洒公子的反讽,抓到酒囊就一气喝了三大口,酒囊一离嘴,就打了一个腥恶的酒嗝,熏得身旁的书生秋思掩鼻缩退,可惜车棚就这么点大,欲躲无从。

赶车夫驾喝着四匹马力,压雪而行,也不知轴承如何改装的,马车在坎坷不平的驿道上奔驰,却依旧很是平稳,车棚内十人,三女七男。

三女占据了车棚一角,彼此为坐,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只是她们偶尔会环视一下车内的一众男子,当然在长相最佳的潇洒公子身上驻留最久;

莽汉豹纹依旧专注在只剩半囊的酒水上,可能是手上的酒囊越来越轻,他有些舍不得大口去喝了,半口半口的下肚,却又觉不够,是以啜饮的频率快了不少;书生秋思支着脑袋翻看着背箱里的书籍,时不时勾画几笔,同时两个鼻孔各自插了一根毛笔,撅着小口呼吸着。

那个潇洒公子停了饮酒,嘴角带笑,仰躺着,似是假寐,一手怀中抱着酒囊,一手却是按在腰扣上,而那腰带也不同与寻常,不仅华美非常,更重要的是其中藏着的软剑,腰部略一挤压,其形随之波动,没有丝毫滞碍,足见这把软剑绝非凡品;仆从小君则无聊的剃着指甲,手中的小刀看来不是很锋利,切磨了半天也没见一片指甲掉落。

车内还有三男,其中二人长得七分相似,应该是胞兄胞弟,都是一脸冷酷神情,二人入车后,对峙而坐,也不交流说话,只是盘坐练功。

最后的那个男子很是特异,衣着粗劣,却搭得上这班不菲的车马座驾,身材高大,健硕有力,但动作却是轻描淡写,让人察不出他的深浅,面带黑巾,却眼神坦荡,任何一人窥探,他都与之四目交接,众人不但看不透他,更有被他看透的感觉。

他如那胞兄胞弟一般,登车后未出一言,盘膝坐着,膝头平放一张无漆的木胎弓,手中捧着本撕去封皮的秘籍,时不时闭目冥想,偶尔吐纳调息一番,那秘籍似乎也颇为珍贵,纸质考究不提,光是那男子入车许久,仍在逐句琢磨,一页未翻,可见其珍视程度。

那个男子自然是出了华荣城的丁力,而他之所以选择乘坐马车,原因有二。

一是,华山带下的那本《排云劲》他只看了小半,需要抓紧时间吃透,赶在下线前好好修炼体悟一番,等下了线,可以直接面授给赵若香。

二是,为了避免麻烦,各种捷径盗匪,半年后的今天也没有消停,他所选中的这家车马行实力颇大,至少在出陕西地境前,拥有足够的威慑力,等闲盗匪不会前来生事。

手中的无封秘籍正式那本《排云劲》,如果车棚里的众人知道丁力此刻就这么捧着《排云劲》这本一流顶尖的内功心法,没心没肺地琢磨研习,怕是要一涌而上抢夺了,可惜他们无从得知。

一本二流的绝学技艺就足以让普通玩家疯狂,一流的绝学技艺更可以使玩家中的精锐趋之若鹜,但一流的内功心法绝对比那些绝学技艺更加稀有和珍贵,各种绝学技艺练成了通常还可以再练别的,可是一套内功心法练成,除了那些没有限制的基础内功,想要再练其他派系内功几乎不可能,只能研习一脉相承的进阶内功心法,以作提升,否则妄加修习,修为折损还是好的,多半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当然丁力这个变态正好不在这个桎梏之内,赵若香一直修炼的还是基础内功,只是加上丁力的一些体悟心得,强上了许多,但基础内功的性质却没有变,是以她还有选择,但也只有一次,不过有了《排云劲》内功的品级一次也差不多到顶了。

正因为内功的不可随意修炼特性,使得内功心法方面出现了畸形的需求,基础的、初级的……三流的乃至二流的内功心法对有了师门的玩家都不太珍贵,但一旦一流内功出现,那绝对是人人抢夺的,加之现在大家内功修为不深,很多人都宁愿自废内功,重新修习,也要争取更高起点,原因无他,一流内功的获得实在太过困难,难度远在一流的绝学技艺获得之上;玩家学艺三年贡献无数金银,同时完成师门指派的各种任务,获取师门信任,不难得到一两门完整的一流武学,而内功心法则不然,丁力在青城三年,钱没少花,跟师傅关系也是不错,但直到他出师,费常明也没赐他那本次一流内功的《青木诀》,由此可见一斑。

也不知道赵若香触动了气宗‘大佬’焦道广的哪根神经,竟然赌嬴来了这么一本近乎顶级的内功心法,只说是实在太过幸运,丁力更成了第一个受益人,同时成为他内功品级再次提升倚仗和契机,只要去到这个近乎顶级的程度,那么丁力以后就可以专注在量上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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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写到明天了……

四川人民水深火热,书友们也早点休息,养好身子去献血吧!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