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举步维艰(二)
作者:长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271

这个人的名字一说出来,就遭到了兵部侍郎周士朴等人强烈的反对,条条框框给他列了近十条罪状,一,多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略巡抚管核;二,全无战功,却报首功;三,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四,侵盗边海钱粮;五,自开马市,私通外夷;六,亵朝廷名器,树自己爪牙;七,劫赃无算,躬为盗贼;八,好色诲淫;九,拘锢难民,草菅民命;十,交结近侍,疑似魏忠贤一党。毛文龙其握重兵,又居海岛中,朝廷对他无可奈何,把解宁远之危寄托在他的身上,不是让他伸手管朝廷要粮要钱吗,这个人贪得无厌,不能用。

毛文龙所部驻守在鸭绿江口近海的皮岛,皮岛也称东江,东西十五里,南北十里,与鸭绿江口的獐子岛、鹿岛构成三足鼎立之势,地理位置居于辽东、朝鲜、山东登莱二州之间,随时可以威胁到皇太极的老巢,皇太极继承汗位之后,对毛文龙也是百般拉拢,奈何这毛文龙虽然骄奢放纵,好色贪财。但还能守节,没有投降后金,皇太极就是瞅准了明廷这才巨大的变故,在这个时机占了宁远城,然后慢慢回过来拔掉毛文龙这颗钉子,扫平南下的障碍。

毛文龙这个人朱影龙还是知道的,不是因为他太有名了,而是他被袁崇焕给斩杀的,历史上就是因为这个崇祯皇帝朱由检对袁崇焕有些不满,同时因为失去了皮岛毛文龙的牵制,皇太极才一举借道蒙古,从喜峰口偷袭遵化,包围京城,虽袁崇焕最后解了京城之危,但那个时候崇祯皇帝朱由检已经把袁崇焕恨上了,不是因为他衫杀毛文龙,他会受这个罪吗,加上皇太极的离间计,袁崇焕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就是不是用毛文龙这个人,以黄道周为首的少壮派与孙慎行为首的老年派产生了巨大的意见分歧,两派人顿时吵将起来,到底年轻人,底子厚,耐力足,加上声音够大,渐渐占了上风,把孙慎行说的老脸胀的通红,孙承宗和徐光启忙居中调停,忙的是不亦乐乎。

面对这样的情形,别的皇帝或许会治他们一个君前失仪,大不敬的罪过,但朱影龙见识过后世政治人物是如何的互相拆台,当街对骂,丑态百出,眼前这点小小的争吵又能算什么呢?

“用不用毛文龙,朕自有主张,这件事容朕考虑一晚,明早会给列为臣工一个说法。”朱影龙眼见他们吵的是实在不像话了,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一下,神情冷峻道。

天子之怒,伏尸千里,黄道周等人识趣的马上闭上了嘴,孙慎行本来就不怕朱影龙,朱影龙还是信王的时候就那样骂过他了,现在做了皇帝虽然有些收敛,但他的犟脾气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当即给朱影龙跪下,恳请他纳谏,不能用毛文龙这个人。

就知道这个孙慎行是个麻烦,他所坚持虽然有道理,但是事有从权,难道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先解决眼前危机,然后再图其他,国无铮臣,必将亡国,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现在不是他做铮臣的时候,看来有必要军政分开,文臣不管军,武将不管政,政军混乱起来的确不利于政令和军令的施行。

对与孙慎行这样的人,现在的朱影龙只能和颜悦色的将他搀扶起来,道:“孙老大人,你的一番苦心朕明白,朕会好好考虑的。”

现在朱影龙才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皇帝喜欢弄臣、奸臣,而不喜欢直臣、铮臣了,就因为这直臣、铮臣凡是只会按照自给想法来,把国家民族大义摆在前面,顶的皇帝下不来台,皇帝不杀他们杀谁?

“启禀皇上,微臣奉命查抄阉党叛逆从属官员的宅子,宫中的不算,阉党首脑魏忠贤府中共搜出白银两千三百二十四万两六钱,黄金越三十五万两左右,其他珠宝玉器等不计其数,臣还没有来得及统计,至于其他阉党从属的加起来也差不多跟魏忠贤府中抄出来的相当,臣请示,这笔钱是等臣统计完了,还是现在就移交给户部呢?”史可法忙站出来将话题引开道。

大家听完史可法这么一报告,都吸了一大口凉气,大家都知道阉党一系的官员个个都肥的流油,这么一抄家居然顶上了国库两年的收入还有余。

朱影龙知道抄出这么一大笔前纯属天意,魏忠贤是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他动作这么快逼宫立储,又被他迅速赶出京城,加上他裹挟的官员,更本就抄不出这么钱来,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孙慎行老泪纵横,哭诉道:“皇上,这下好了,国库里已经不足百万两银子了,有了这笔钱,微臣的日子好过多了!”

孙承宗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没有钱,有了钱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花钱的地方多了,每天都是大把的银子从国库出去,没见它有多少往国库里面搬,财政充裕才是一个政权的真正根基。

朱影龙也感慨万千,他命王承恩清理了一下内币,发现内币库存也只有一千余万两了,这还是前两任皇帝攒下的,被魏忠贤挥霍和搬到自家一些,就剩下这么一点家底了,自给虽然也有几百万两的身家,但总共加起来这些银子根本就不够现在花的,要保住现有的政权首先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强大的军队从哪儿来,是拿银子堆出来的,现有的明军官兵的从盔甲到武器都有几十年的历史,有的锈蚀的手一挥,敌人还没伤到,到先伤了自己,堂堂将军的头盔都能被后金的普通射手一箭射穿,可想而知,明军的武备(辽东除外)有多么的差,重现打造一支军队要多少钱,这笔账朱影龙都不敢去算。

“把金银清点一下,移交给户部,其余的你先慢慢的找人清点着,别忙着卖。”朱影龙心中突然有个想法,这些东西现在在国内恐怕不会卖出多高的价钱,但如果把这些东西走海上运到朝鲜、日本去,卖给后金也是可以的,或许能卖上一个天价,反正将来那也是自己的国土,也不算贩卖文物,到时候再收回来就是,江南的赋税他是暂时收不到了,总得想办法增加收入才行,这件事交给田畹去办,反正自己名下不是有一支船队。

“朝廷出了这么大的变乱,虽然朝廷控制了京畿之地,但魏忠贤裹挟淑贵妃母子难逃,想必不就就会在南京建立另外一个朝廷与皇上抗衡,我们要抢在魏忠贤之前知道各省督抚的意向,基本上江北一地归皇上这没有什么话说,但江南就难说了,江浙等四省俱是产粮赋税重地,如果让魏忠贤掌控了这四省,皇上要剿灭叛党可就麻烦了。”黄尊素家在浙江,想起浙江的父老乡亲就要在魏忠贤的淫威下生活,心中焦急,恨不得朱影龙立刻派兵打过去。

“常炎林,熊兆琏他们追到哪儿了?”朱影龙问道。

“根据抵报传来的消息,应该到扬州了。”孙承宗回答道。

“传旨让他们停下来,就在扬州一带布防,升常炎林为江浙总督,熊兆琏为江苏总兵,所属兵马全部归熊兆琏节制,绝不能让叛党过江。”朱影龙的这一番话与孙承宗不谋而合,只要在江北站住脚跟,魏忠贤想图谋江北,首先要先破扬州,扬州本就有朱影龙的秘密基地,虽然一直没有启用,但哪里田畹已经经营了两载,熊兆琏在那儿站住脚跟应该不难。

“皇上还有三个人我们必须争取到,有了这三个人,魏忠贤就算得了江浙的四省的赋税重地,剿灭他是迟早的事情。”孙承宗本来严肃的脸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很有把握似的。

“哪三个人?”朱影龙精神一震问道。

“西北三边总督武之望,总督四川、湖广、陕西军务,兵部侍郎朱燮元,还有一个就是督守云南的征南将军黔国公沐启元,只要这三人能宣布效忠皇上,魏忠贤想划江而治,甚至想再图北上都将是一个空想。”孙承宗自信道。

“不错,幸亏朕老早将孙老院长骗到了身边,老院长这么一说顿时令朕茅塞顿开,哈哈。”朱影龙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要这三个人效忠皇上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三边总督武之望到很容易办,他哪里已经缺饷一年多了,只要皇上给他军饷,必能稳定他的军心,效忠皇上不是一件难事,至于朱燮元有些难度,不过有这个人前去,相信困难不太,至于最后一个征南将军黔国公沐启元可能要费些手脚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最不济可以让他置身是外。”孙承宗一一叙说道。

武之望问题不大,但这个朱燮元,到底要何人前去,孙承宗没有说,朱影龙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孙承宗。

孙承宗给了朱影龙一个眼神,示意他这里人多眼杂,他不便说,朱影龙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传话今天就先议到这儿,把孙承宗单独留了下来。

“到底是何人,孙老院长请说。”等众人散去,朱影龙迫不及待的问道。

“原兵部尚书王在晋。”孙承宗道。

朱影龙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孙承宗,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正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王在晋与朱燮元是同科进士,有同窗之谊,还在一同在山西任过左右按察使,两人相交莫逆,虽然当年在袁督师身上意见有些相左,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又不是化解不开的死仇。”孙承宗很认真的道。

“好,不知道王在晋现在人在何处,愿不原意替朕走一趟呢?”朱影龙踌躇道。

“这个皇上大可放心,只要皇上下一道征召令,加王在晋为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左都御史衔出任湖广总督一职,其他的交给微臣去办就可以了。”孙承宗微笑道。

朱影龙沉默不语,启用老臣不是不可以,怕就怕给自己将来添麻烦,因此他不敢一口应下。

“皇上是舍不得这个湖广总督呢,还是怕后来麻烦呢?”孙承宗焉能不了解现在皇帝的心情。

“算了,还是顾眼前吧。”朱影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应了孙承宗的请求。

“那还有一个沐启元呢?”朱影龙问道。

“允许云南自治,云南一省官员任命全由他,十年之内朝廷不要他一分赋税,并且加封他为黔宁王。”孙承宗道。

朱影龙闻言,吃惊的吐了一口气,这样的条件就跟割据没什么区别了,成祖定下规矩,凡异姓不可封王,这么做恐怕会惹来天下的非议的,这个他可不敢轻易答应,前面的都还好说,权宜之计,云南的赋税就算他想要也要不到,这纯粹是表面上的文章,把不合法的变成合法的,连象征的赋税都可以不交了,异姓封王他可要考虑考虑,一时间还不能答应孙承宗,但他有疑惑,为何一向老成谋国的孙承宗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这里面值得好好深思一下。

“皇上,眼前这个局面,墨守成规是绝对不行的。”孙承宗提醒道。

是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尽想着这些无聊的规矩祖制,都忘记自己是何身份了,一个拥有超越这个时空思想的人反而被这个时空的俗法规矩束缚了,这似乎有点落了下乘了,当即道:“孙老院长提醒的对,只要能破开眼前这个局面,一个小小的王位朕又什么舍不得的,不过这个王位也不能这么便宜让他得到,他得替朕办事,朕要陈兵边境,一旦我大军南下平叛,他必须出兵相助。”朱影龙想通了,自然就没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