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命运，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但不管是伊恩还是芙伦娜，此刻都愿意接受如此的捉弄。

和原本就封印在其中的坎普斯不同，戴雷恩身上没有铁索捆绑，也就是说，他是不受到封印影响的自由自身。

伊恩和芙伦娜本该为此感到欣喜，但命运总喜欢和人的意志对着干。

“戴雷恩师傅，你的眼睛……”

“嗯，这恐怕一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总的来说……我在封印中将坎普斯打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伊恩死死咬着后牙槽，力气之大让他感觉脸上的肌肉都仅仅绷紧。

特别是右眼。

那颗原本属于戴雷恩的眼睛，此时更是觉得无比刺痛。

戴雷恩的双眼，应该像蓝宝石一样清澈。

但现在，戴雷恩的右眼眶里，已经有了一颗新的眼睛。

漆黑如墨的巩膜，金色明亮的竖瞳。

就连额头上的犄角，其中一个也变成了牛角一样的夸张造型。

象征着不祥和毁灭的纹路穿插在眼睛和犄角之间，让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像是火山岩一样龟裂。

在封印里发生了什么？

戴雷恩竟然和坎普斯融合了吗？

还是说，面前的戴雷恩，只是披着巨龙皮囊的恶魔。

不能确定。

要攻击吗？

伊恩转头看向芙伦娜，相较于自己，芙伦娜应该更难以接受自己父亲变成那种样子吧。

毕竟现在都不能确定戴雷恩是否还是那个戴雷恩。

但让伊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芙伦娜的表情要比自己的更加自然。

伊恩甚至想过，如果这次消灭坎普斯，那么根植在巨龙身上的诅咒就会被破除，到时候，即便没有戴雷恩的眼睛，自己也能在外界自由活动。

到时候就将右眼重新还给戴雷恩。

虽然再造之恩不会如此轻易偿还，但巨龙生命恒长，以后总有机会再继续报答戴雷恩。

但还愿之路还未开始，命运之轮就将几人计划全然打乱。

芙伦娜深吸一口气，如同做出什么决定一样。

“伊恩，不要担心我，来这里之前，我就做好了面对所有后果的准备。”

“芙伦娜……”伊恩皱着眉头看着她，平静之下实则波涛汹涌，这让他很担心。

“伊恩，可以把你的剑借我吗？”芙伦娜将原本绑在自己双拳上的拳套取下来，直接丢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

“确认一件事。”

听到芙伦娜的话，不只是伊恩反对，就连罗蒂和碧希茵也劝说道：“你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件事的，芙伦娜。”

听到劝说，芙伦娜面露笑容。

“大家，这次交给我好吗？”

或许是因为芙伦娜的话透露着坚定，沉默了一下后，伊恩将手中的剑递给芙伦娜。

“后退吧。”

伊恩将地上的拳套捡起来，然后拉着罗蒂和碧希茵远远走开。

“虽然芙伦娜那样讲，但我们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啊。”罗蒂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芙伦娜。

“那就在远处准备支援吧。”伊恩没有做过多的回应。

所以罗蒂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转头看去。

冷冽的风吹过，芙伦娜在清晨的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

“要和爸爸打架吗？”

时间仿佛回到从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戴雷恩还是一脸温柔的样子，这个男人对于芙伦娜，内心里只有慈爱和亏欠。

“嗯，不过在我确认完之前，我不会开口叫你‘臭老爹’。”

“不过你打算怎么确认呢，芙伦娜，我现在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打过就知道了，以前也是这样吧，大家一起，迎着清晨的太阳不停地挥剑。如果你没有一丝改变的话，就拿出以前的气势，和我再联系一次吧。”

面对戴雷恩，芙伦娜挥击了一下手中的剑，炙热的剑气顿时割裂了地面的石块。

“……练习是么。”

戴雷恩大方地拔出剑。

芙伦娜摆出架势，然后深吸一口气。

从小就和其他巨龙不同，芙伦娜自出生起就是人形态，虽然生活在龙谷，但却没有朋友。温柔的戴雷恩会化作人形来陪伴她。

除了温柔的对待，还有日复一日的训练，充实的生活让芙伦娜觉得，就算没有朋友，她也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芙伦娜用力握了握剑柄。

虽然表面坚强，但芙伦娜却一直在心里嘀咕着，“不要有事啊，臭老爹！”

“轰！”

如同闷雷的声音在芙伦娜身边响起。

无数道白色雷光闪耀起来。

一瞬间，手握长剑，摆开架势的芙伦娜，身影都变得虚幻起来。

快若流光，直接一剑刺去。

因为速度太快，坚硬的地面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延迟了一下才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成碎片。

这么快的速度，就算是同为巨龙的伊恩也感到不可思议。

罗蒂也瞪大了眼睛，“芙伦娜的速度好快。”

“嗯……的确很快，但芙伦娜的反击技都是戴雷恩教的，这样出手……”伊恩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人。

果不其然。

虽然芙伦娜以雷霆之势接近了戴雷恩，但重若千钧的攻击却没有发挥作用。

像是被卸了力一样，芙伦娜的剑被轻松格挡了下来。

芙伦娜好像知道发生这种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她竟然不但没有退后重新寻找机会，反而怒吼一声，再次发动攻击。

“这……”

众人直接惊呆了。

如果用雨点来形容落剑的速度，怕是有些辜负这快剑之名。

芙伦娜和戴雷恩手中的剑相互碰撞。

四散的剑气将周围的山石击碎，如果仔细去看那些碎石的断面，每一面都像是被可以打磨得一样光滑。

两个人，四只手，两把剑。

如同幻影一样碰撞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炸出的火星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璀璨。

下一秒。

戴雷恩竟然被芙伦娜压制了起来。

浑身布满雷火之光的芙伦娜双眼通红，像是放弃了所有防守一样疯狂发动攻击。

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戴雷恩，也绝无可能战胜这样的芙伦娜。

本身就是得天独厚的光龙种，还得到了祖龙传承的芙伦娜，就算她要自称最强巨龙，实力也是绝对相称的。

“芙伦娜……你进步了呢。”

戴雷恩手上发力，费力地将芙伦娜的剑格挡开。

趁着这个空档，后跳一步拉开距离。

但就在芙伦娜不打算给他喘息之机，乘胜追击之时。

一股漆黑如墨的魔素从戴雷恩右边身子渗透出来，然后缓缓缠绕在剑刃之上。

芙伦娜立马露出愤怒的表情。

光洁的额头上，两根青筋顿时鼓胀起来，随着血液的输送而快速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