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勾引皇叔
作者:月出云      更新:2021-11-06 13:59      字数:8553

一场热热闹闹的赏花宴在日暮时分落幕,这次盛宴不光撮合了尚思思和聂仁,还成就了其他几对有情人。

暮色四合时,娴妃娘娘在颜夙和昭平的陪伴下,出现在花厅内。

这一次的赏花宴,本就是娴妃主持的,但因她极是好静,便一直没有露面。秦玖还以为见不到娴妃了,却未曾想到,她竟然出面了。

在秦玖的记忆中,娴妃似乎只是一个淡淡的身影,因娴妃常年不在宫内。当年白素萱在宫中行走,也只是遥遥见过娴妃一面,看得并不真切。

令秦玖有些诧异的是,昭平竟然搀扶着娴妃。以前,昭平和娴妃走得并不近。她记得曾听昭平说起过,她虽然喜欢颜夙这个二哥,却并不喜颜夙的母妃娴妃。当时她还问昭平为什么,记得昭平说,不喜就是不喜,没有为什么。

秦玖早就对娴妃此人很感兴趣,她很诧异,一个帝王的嫔妃,是如何耐得住寂寞,在庵堂中一住就是多年,既不争宠,也不夺权。

她细细打量着娴妃。她已经年过四十,虽是帝王嫔妃,打扮得却极是素净,身上只着一袭淡青色素纱裙,一头乌发仅用一支玉簪绾起。乍然一看,和庵内的道姑打扮极是相似。大约是常年吃斋念佛的缘故,她脸色白皙,身形有些瘦削,不过,容貌极是端庄美貌,目光流转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逼人丽色,让人遥想当年的她,是如何的丽色无双。

娴妃和惠妃同为庆帝嫔妃,秦玖忍不住拿她和惠妃比较了一番。她发现,娴妃在容色上不一定比惠妃要美,但是,娴妃贵在柔和,而惠妃却是更凌厉逼人一些。

娴妃在昭平公主的搀扶下,缓步走到花厅内上首座位上坐下,待众人施礼后,微微一笑道:“本宫已经听说了,二公主和聂大将军成就了良缘,本宫极是高兴,稍后回宫后,会向圣上禀明此事。”

娴妃声音轻柔,听着极是柔和,就算是发号施令,也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宁。

的确是温柔而慈爱。

聂仁和尚思思上前施礼谢过娴妃。

娴妃的目光扫过聂仁的脸,笑吟吟道:“聂大将军,你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今日又适逢你的大喜,虽说陛下一定会有封赏,只是,本宫也想略表心意。这件玉如意价值连城,便赐于将军吧。”

聂仁大步上前接过玉如意。

娴妃微微一笑,目光在人群中掠过,片刻后,凝在尚楚楚身上,笑吟吟问道:“三公主,不知你选的是哪一位?”

尚楚楚一愣,上前说道:“多谢娴妃娘娘关心,本宫没有选中任何人。”

娴妃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倒是站在她身侧的一个嬷嬷轻声说道:“娘娘,奴婢私下里听人嚼舌,说不定三公主是有了心上人,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娴妃脸色微微一凝,轻瞥了一眼说话的嬷嬷,低低说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说话的嬷嬷立刻噤声,退后了几步。

秦玖冷冷一笑,若是没有娴妃的授意,这样的场合,就是借十个胆儿,这位嬷嬷怕是也不敢多嘴的。

“楚楚公主,方才方嬷嬷说的可是真的?公主若是真有看中之人,只管说出来,本宫为你做主。”娴妃温柔地望着尚楚楚,含笑说道。

尚楚楚明媚的眼波朝着颜夙望去,却见颜夙唇角噙着清冷的笑意,目光清澈如冰地扫了她一眼。尚楚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有些幽怨地低下了头。

“皇嫂什么时候也有兴趣做媒了,不知何时给我也说一个?”颜聿慢条斯理走了出来,他维持着一贯的悠闲自在,慵懒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娴妃目光柔柔地盯着颜聿,笑微微道:“玉衡啊,你还用得着说媒吗?”

颜聿走到娴妃近前的椅子上,随意坐下道:“皇嫂是不知,喜欢我的多是烟花丛中的女子,这真正的良家女子都不想嫁我呢。”

“玉衡又说笑了,是你不想娶吧。”娴妃含笑道,口气又轻又柔,言罢转首对尚楚楚道:“楚楚公主,你有话就尽管说吧。”

二公主尚思思见状,蹙眉上前一步道:“不瞒娴妃娘娘,我妹妹确实有中意之人,请娘娘容我私下和娘娘一叙来龙去脉。”

“二姐,不用了。”尚楚楚忽抬起头,眼底浮现出一种浅浅的寂寞和决绝,“我这次来,确实是想要在大煜选一个夫君。大煜天朝文化源远流长令周边各国信服,我这里有一道题目,想和各位才子墨客交流一下,若是哪位公子能够答出来,今日本公主就选谁做夫君。但若是一炷香内无人答上,本公主这一次就不再选夫了。”

花厅内众人闻言俱是一惊,都未曾想到,尚楚楚竟要用一道题目来决定自己的姻缘。

娴妃似乎也没料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秦玖却很能了解尚楚楚的心情。

她钟情于颜夙,但颜夙却心系苏挽香。虽说尚楚楚大胆而泼辣,但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意中人的拒绝,难免心灰意冷。娴妃虽说了为她做主,但少女的那颗心却是高傲的,不愿意要强求来的姻缘。可她却又舍不得放弃,所以才想出来以题目来选婿,这其实算是对颜夙最后的试探,也是给颜夙的最后一个机会,倘若颜夙不去答这道题目,那么她便会就此绝情。

秦玖猜想,这道题目,必定是极难的,一般人一炷香内绝不会答出来,能答上来的,只有颜夙一个。应该是,三公主知晓颜夙会这道题目,不然她不会用这道题目来决定自己的姻缘。有可能这道题目就是尚楚楚和颜夙相识的机缘。

尚思思原本想要阻止,但看到尚楚楚决绝的目光,轻叹了一声,站在她身侧不再言语。秦玖眉梢一挑,悄声吩咐枇杷道:“你速去沐芳园,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将莲儿弄来。记得,万不可告诉他这题目是为了选夫的。”

枇杷点点头,自去了。

“既如此,那就请三公主出题目吧。方嬷嬷,你点香吧。”娴妃淡淡说道。

方嬷嬷答应一声,在花厅的桌案上,燃起一根细香。花厅内顿时归于一片寂静,众人皆望向尚楚楚,不知她究竟要出一道什么题目。

尚楚楚的目光扫过席间众人,轻轻一笑,将系在腰间的一个香囊解了下来。她将香囊打开,倒出几颗龙眼大的珍珠。珍珠颗颗大小均衡,晶莹圆润,在光线幽淡的花厅内闪耀着璀璨莹润的光泽,极是华美,一看就是极品珍珠,直叫人移不开目光。颜聿看到珍珠,眼中笑意闪烁,“三公主,这些珍珠莫非就是题目吗?若是答上来,是不是要连着珍珠一起奉送?”

尚楚楚眯眼笑道:“不错,严王猜得很对。这几颗珍珠便蕴含着一个题目,若有人能将这几颗珍珠在一炷香内穿成一串,那本公主就嫁与此人。”

尚楚楚话音方落,花厅内一阵唏嘘声。原本皆以为尚楚楚会出多么难的题目,却没料到竟是穿珍珠。要知道,男子虽不做女红,但穿珍珠毕竟不是绣花,只要有手就能做到。但每人皆知这题目应该不会如此简单,一个男子上前问道:“不知这些珍珠可有孔,倘若没有,我们又如何能穿得起来?”

尚楚楚高傲地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有孔,否则就不是出题而是为难了。”

男子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想试一试,我虽然不会做女红,但手指灵巧,这穿珍珠还难不倒我。”

“请便!”尚楚楚冷笑道。

小宫女端来针线箩,里面放着各色丝线。男子拿起一根丝线,拈了拈,便向珍珠中穿去,只是不知为何,那丝线在珍珠的孔中受阻,无论男子如何使力,都穿不进去。男子脸色顿时涨红了,不得不摇了摇头,黯然退了下去。又有人抑制不住好奇心,上前去试,最后皆以失败而告终。

“三公主,这珍珠之间虽有孔,但却不是通的,我们如何努力恐怕也无法穿起来!”有人不满地说道。

尚楚楚冷冷一笑,懒得看那人一眼,傲慢地说道:“自然是通的。”

颜聿走上前去,伸指拈起一颗珍珠,走到花厅之外,举起珍珠,朝着西边的夕阳望去。只见日光照映在珍珠上,将里面的孔洞映了出来,却是九曲十八弯,显然是由能工巧匠加工而成的。再是巧手的女子恐怕也无法穿成一串,这个题目委实难了些,用常用的法子显然是做不到的。

秦玖也已想通了其中关键之处,她黛眉轻蹙,瞧了一眼颜夙,只见他神色淡漠,显然早已知晓答案,却并不打算说出来。娴妃娘娘如此关心尚楚楚的姻缘,想必是想要撮合颜夙和尚楚楚,如今看来,娴妃的一番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一炷香很快便燃了多半,厅内众人无人答出,便在此时,枇杷和樱桃搀扶着榴莲走了进来。

榴莲一进花厅,便高声说道:“那道题我可以答出。”秦玖吃了一惊,榴莲还不曾如此彪悍过,怎的尚不知什么题目,便如此大言不惭呢。

众人脸色各异地望向榴莲。榴莲这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尤其是看到桌案上首,坐着的娴妃娘娘。他虽没见过娴妃,但听枇杷方才说起过,一路上心急如焚,竟是忘记了,忙垂首向前施礼。

娴妃娘娘淡淡问道:“你是何人?”

榴莲道:“微臣在翰林院供职,是今科状元秦非凡。”

娴妃轻哦了一声,蹙眉道:“你说你能答题,你可知道题目?”

榴莲脸色顿时有些红,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微臣不知题目,但不管是什么题目,微臣一定要答出来。”

“好大的口气啊!”站在娴妃身侧的昭平公主轻笑着说道,“娘娘,不如就让他答题吧,看他是不是吹牛,一炷香工夫也快要到了。”

娴妃瞥了一眼快要燃到底的香,淡淡道:“也好,那你便去答吧。”

秦玖蹙眉问枇杷,“你是如何将这个呆子骗过来的?”

枇杷低声道:“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吹牛,说能答上题目来,结果却没答上来,娴妃娘娘要处死你,若是有人能代你答上来,娴妃就会饶了你。”

秦玖微微一哂。怎么也没料到枇杷会这么说,自然,更没想到榴莲会这么焦急。

“这臭小子。”她嘴里淡淡说道,心中却一暖。

榴莲问清了题目,伸指拈着珍珠,便朝着夕阳一映,待看到珍珠内的玄机,他眉头皱了起来。

秦玖凝眸看到桌案上那炷香快要燃完了,黛眉一皱。她目光流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她迈着婀娜的步子朝着颜聿走了过去。

颜聿的位置,距离那炷香最近,秦玖走到他身侧,一手扶在桌案上,一手搭在颜聿肩头上,缓缓垂下浓密的睫毛,唇畔浮起妩媚的笑意,带着欺骗世人的无辜,“王爷,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喜欢你的女子都是烟花女子,没有良家女子?你可晓得你的这句话,让人家多伤心吗?”

颜聿起初不知秦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虽然知晓秦玖无耻,但,这一日她都没来勾搭他,此时忽然如此举动,定有玄机。待到看清秦玖扶在桌案上的手,他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秦玖确实是另有目的。秦玖扶着桌案的那只手,在宽袖的隐藏下,暗中用了内力,用真气将那炷香护了起来。

那炷香眼看着就要燃完了,就算榴莲想出了办法,怕是也来不及做出来了。秦玖用真气将这炷香护住,使周遭的风无法吹到燃烧的香上面,这炷香就会燃得很慢,可以为榴莲争取更多的时间。

夭红色的宽袖因内力而悄无声息地鼓涨,看上去,就像是被风吹起的,并不会引起人怀疑,只有离秦玖最近的颜聿心有所觉。

他自然知晓秦玖为何襄助榴莲,当初榴莲去参加春试,还是他从中斡旋的。秦玖与他定盟时曾说过,榴莲是大才,她是看中了榴莲的才干,所以要扶植榴莲做她的工具。颜聿起初还有些怀疑,自从榴莲考中了状元,他倒是相信了。

如今妖女襄助榴莲,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他没料到,秦玖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倒让他刮目相看。颜聿挑眉望着搭在他肩头上的手,从红色袖口里探出来的这只手莹白如玉,指甲上涂着朱红色的蔻丹。他皱了皱眉头,他不太喜欢女子的指甲涂蔻丹,不过,眼前这只手的指甲修剪得很短,虽说让他有些讨厌,但还可以忍受。纵是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懒懒说道:“九爷会为了本王伤心吗?本王觉得荣幸之至!”

“真的吗?”秦玖嫣然一笑,似乎极是开怀,眼底眉梢都是不羁的风情。目光却是望向榴莲,只见他在樱桃的搀扶下,坐在了一侧的桌案上,拈着珍珠思索了片刻,便在樱桃耳畔悄声说了句什么。

樱桃转身出了花厅。

尚楚楚凑到榴莲跟前,眼波清澈,目光轻柔,“秦非凡,你想到法子了?”

榴莲点了点头。

“你真的能穿起来?”尚楚楚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就在这时,樱桃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桌上摊开手,从手心里爬出来几只黑色的小蚂蚁。榴莲并不说话,只是神色专注地拈起一只蚂蚁,将丝线绑在蚂蚁腰间,将它放在珍珠孔洞的一端,又在另一端抹了些蜂蜜。蚂蚁便顺着孔洞爬了过去,将丝线也带了过去,用如此法子,不到片刻,几颗珍珠便被榴莲穿成了一串。

在花厅内观看的其他人,原本是打算看榴莲的笑话的,不承想,他这么快便穿好了,皆有些目瞪口呆。只有秦玖唇角一翘,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早就知晓,榴莲不会让她失望的。这样的题目,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他自小不光爱读书,也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

榴莲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是抬眸瞧了一眼已经快要燃尽的那炷香,手脚麻利地在丝线两端各打了一个结。要说起他的手指如此灵活,还要得益于秦玖每日里让他分丝线。

他将穿好的珍珠捧到娴妃娘娘面前,施礼道:“娘娘,微臣已经将珍珠穿好。”

黄昏已至,斜阳透过花厅顶棚的藤蔓,映照在榴莲的脸上,面容清纯的少年,乌眸中闪耀着清澈逼人的亮光。这种清澈透人肺腑,好似一面镜子,能照出人心的丑恶。

娴妃柔和的眼波掠过榴莲,轻声说道:“没想到一花厅的人,竟只有秦状元解出了这道题目。秦状元果然不愧是今科状元,当真是聪慧至极啊!”

秦玖悄然将扶在桌案上的手抬了起来,没有了秦玖内力的保护,那一炷香很快便燃尽了。

颜夙的目光掠过已经燃尽的香,眉头微微一蹙,忍不住看了一眼秦玖。

秦玖歪头淡淡扫了他一眼,丹凤眼中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冷魅光华。

颜夙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来。

颜聿眼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秦玖在和颜夙眉来眼去,魅眸一眯,看她似乎没怎么在意,猛然把头靠在她的颈窝边,低声道:“九爷,原来你是要让榴莲做三公主的驸马,难为你这么费尽心机地周旋,想必,榴莲和谢濯尘交手时,榴莲也是故意受伤的吧,这也是你的主意吧?”

低沉魅惑的声音就响在耳畔,而那种痒痒的感觉,让秦玖几乎跳起来。她强忍着脖颈间他温热的气息,感觉脖颈间的汗毛似乎根根竖了起来,她僵硬地将头转了过去,收回了搭在颜聿肩头上的手,懒懒笑道:“榴莲是我的人,也就是王爷的人,他娶了三公主,对王爷可是大有益处的。”

“说得也是啊!”颜聿懒洋洋低声说道,眸内闪过一丝复杂难解的光亮,与他此时悠闲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那本王少不得要为此事推波助澜了。”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薄唇微扬,仍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对娴妃道:“皇嫂,本王今日很郁闷。二公主嫁给一个面瘫,三公主嫁给一个书呆,像本王这样的人反倒没人睬,真真是不公平啊。”

娴妃笑道:“姻缘自有天定,玉衡不必着急。”说着,目光淡淡扫过还正捧着珍珠的榴莲,只见他神色略有迷茫,果然是个书呆子。其实,榴莲此时的心思都在秦玖是否会被处死上,见娴妃并不提这事,正想着要如何问一问。

娴妃笑吟吟道:“今日的赏花会就到此结束吧,本宫回去会向圣上禀明今日之事的。”说着,她站起身来,在宫女的簇拥下,自去了。

众人恭送走娴妃,便也各自散去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赏花宴终于在日暮时分落下了帷幕。云韶国的两位公主也各自寻到了自己的姻缘,聂仁和榴莲瞬间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

不时有人过来恭贺榴莲,但榴莲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以为大家都是在恭贺他答出了题目,谦虚地笑着抱拳道:“多谢,多谢!”

看到娴妃就那样走了,也没有去接他穿好的珍珠项链,想必是不再为难秦玖了。他捧着珍珠项链走到秦玖面前,问道:“九爷,这就没事了吗?”

秦玖笑意盈盈道:“莲儿,这珍珠项链可是三公主的,你还不赶快还给三公主。”

榴莲闻听此言,忙又捧着项链走到尚楚楚面前,“原来这项链是三公主的,还给公主吧。”

尚楚楚此时还没有从即将嫁给榴莲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原本,这个问题,她以为除了颜夙不会有人答出来,就算真有聪慧之人,也不可能一炷香工夫做出来。所以,她觉得万无一失。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秦非凡来。

她瞧着榴莲手中捧着的珍珠项链,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非凡,这个,我可以不……”尚楚楚原本要说,我可以不嫁给你吗?一开口,她便愣住了。

非凡?那个算卦的李铁嘴的话忽然回荡在耳畔。

“这夙字,乃夙愿之意,说明姑娘心中有一人。但此字拆开后,里面却是个歹字,歹便是不好。不好,便非良缘。但这个字,若是去掉歹,加一个又字,却是凤。凤乃姑娘良配,但需姑娘放下心中执念。另外,可惜的是,此凤如今却在困顿之中,需姑娘慧眼方可觅到。合起来说此签,姑娘的姻缘,虽是颇为坎坷,但必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姑娘日后姻缘,乃非凡之姻缘。”

非凡之姻缘。

非凡,秦非凡。

难道说,她和颜夙注定无缘,而她和秦非凡,却是良缘天定?

她来到丽京,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他!

那一夜,她在街上游逛,遇到的人也是他!

而今日,答出问题的,又是他!

她抬头瞧着榴莲一脸微笑的样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项链,快步奔了出去。

榴莲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不解地望着尚楚楚的背影。

颜夙负手走了过来,淡淡轻笑道:“秦状元,伤这就好了吗?本王竟不知,叶御医的医术竟如此高明,看来,本王得禀告父皇,可要好好嘉奖他。”

榴莲心中一沉,他虽然不愿意伪装,却也知晓此事颜夙已经怀疑,绝不能让他拆穿此事。他忙捂住胸口道:“殿下,御医的药确实管用,只不过,伤口虽深,却并未刺中要害,只是有些疼而已。若非是为了救九爷,我也不会如此匆忙赶来。”榴莲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说道。

“为了救九爷?”颜夙凤目微微一眯,斜睨了一眼秦玖,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有些人真是无耻啊,连这么纯真之人都要利用。本王佩服!”颜夙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笑容可掬地离去。

“九爷,安陵王是什么意思?”榴莲问道。

“哦,”秦玖瞧了瞧天边的落日,对枇杷道:“我们该回府了,不然天黑前怕是赶不回去了。”

“九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榴莲又问道。

秦玖侧首对樱桃道:“樱桃,莲儿受了重伤,你好好搀着他。”转身便欲走。

“秦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榴莲脸色都白了,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到秦玖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哎哟,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黄毛呢,黄毛去哪里了?”秦玖大声道。

嗤一声,却是还未走的颜聿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看上去似乎是榴莲在被秦玖欺负,但实际上,他看得出,那其实表示秦玖在乎榴莲的感受,所以才不敢将真相立刻告诉榴莲,才会顾左右而言他。他的笑声,引来秦玖一记嗔怒的眼波。

“哎哟,我倒是忘记了,黄毛是和严王爷家的白耳在一起的。严王爷,你还我们家黄毛来。”秦玖立刻再次转移了话题。

阎王爷啊!

颜聿不爽地笑了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道:“九爷啊,我还要找你要我家的白耳呢,你倒找我要起黄毛来了!说起来,九爷也该好好管一管你家的黄毛了,日后不能再来勾引我家白耳了。”

秦玖掐腰笑道:“黄毛可是好孩子,不会随意去勾引别人的,尤其是那只黑猫。”

颜聿挑眉道:“既然如此,它们俩是怎么好的?”他懒洋洋地拉长了尾音。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秦玖也颇为疑惑。

颜聿的那只黑猫显然也不是个善茬,第一回见面还和黄毛掐得你死我活,第二回就合伙去作案了,着实令她费解。

榴莲见秦玖和颜聿你一言我一语,当他这个人是透明人一样,气得头脑发晕胸口闷痛。原本就没有用午膳,虽说受伤不重,但毕竟不如平日里,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跌坐在花厅内的地面上。

秦玖一惊,脸上笑意顿时凝住了,抬脚迈了一步,及至眼光微扫,看到颜聿幽幽的黑眸中闪动着的光芒,她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

樱桃忙走过去,将榴莲搀扶了起来。

秦玖妖娆一笑,“我差点忘记了,莲儿还伤着呢,我们也该回去了。”

“九爷不寻你家的鹦哥儿了?”颜聿慢条斯理地问道。

秦玖懒懒笑道:“不找了,它玩够了自会回去的。”黄毛认路,无论走多远,它最后都能找回去的。

此时已经迟暮,夕阳晚照,映红了半边天空。

一行人出了花厅,沿着花间小径,漫步向外走去。斜阳倾洒着淡淡的光晕,将一丛丛花木浸染出一片朦胧的轻红,带着说不出的媚色。

前方一丛蔷薇架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众人心中微微疑惑,待到转过花架,便看到一只红嘴鹦哥儿和一只白耳朵的黑猫,正斗得难解难分。

黄毛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身上似乎被白耳挠了一爪子,白羽上沾染了血迹。白耳也很狼狈,头上一道伤口,看样子是被黄毛啄的。

秦玖有些不可置信,她原本以为会看到黄毛和白耳两个其乐融融,一起吃它们偷来的东西,没想到却是这种情景。

颜聿显然也没有料到,他诧异地挑起眉梢,唇边凝聚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哟,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莫非是分赃不均?”

黄毛一看到秦玖来了,不再恋战,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秦玖肩头上,扬起自己的翅膀道:“疼死小爷了。”

秦玖抚了抚它的白羽,查看了下它的伤口,笑道:“不碍事,一会儿给你上点药。”

白耳昂首挺胸立在一根树杈上,朝着黄毛傲慢地喵呜了一声,不过,因了猫头上那道伤口,样子有点滑稽。

“你们两个,方才不是一起去厨房偷鱼偷酒了吗?我以为你们好了呢,怎么一转眼又打起来了,难道真是分赃不均?”秦玖用帕子擦了擦黄毛身上的血迹,将它抱到怀里问道。

黄毛探出头,乌溜溜的眼珠盯着白耳,“小爷才不和笨猫好呢,小爷刚才只是和它合作。”

白耳又喵呜一声,一脸虎视眈眈的样子。

秦玖拍了拍黄毛的头,笑道:“原来如此。”她就疑惑呢,黄毛和白耳是怎么混到一起的,原来是这样。

合作啊,就像她和颜聿。

明月山庄的赏花会就此结束,所有人都乘了马车络绎离去。

秦玖也抱了黄毛,坐到了马车上。

她回首望去,残阳如血,九蔓山在她身后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