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相逢亦成终(3)
作者:繁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67

林木簌簌,冷风乍起,席卷一地的落叶,显得分外的荒凉。

一路上,众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思,各有所想。丝荫只觉得脚步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仿佛心口被什么牢牢地盖住,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盲目地找不到前方,每一次以为前方是柳暗花明但在接触那冰冷的本质的刹那才发现不过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这样的胆战心惊,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得到释然呢?

狂风低吼吹过的,是无尽发黄的枯叶;她们轻轻迈过的,却是无穷看不见的波涛。

谁也不能料到,这般凄惨荒凉的表面背后,翻涌的,是否又是一个精心谋划的阴谋?

这冷潋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全村都不幸染病,唯独她独存,这样看似友好的笑意,究竟有几分是真心实意的真诚。

黄叶被寒风吹起,似被雨水冲散的泥沙般,散落四处,遍地枯黄,渲染一地的荒凉。

但荒凉的,究竟是疫病,还是绝望。

一路上,不断有面目全非的人群垂倒在枯叶堆积中惨叫着在挫伤中迅速地绝望,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倒下的那一个,随着扬起的尘埃,一并被黄叶掩埋,融入大地。湮灭生的希望,剩下的,就只有如等待死刑般被病痛凌迟的痛苦。

在这样的折磨与打击中,人性的卑微和恐惧仿佛一瞬间被狠狠地轧碾而出,泼溅着血腥的味道,所有的尊严,能换来的,也只不过是打击中更为卑微的绝望。

一阵寒风掠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冷。但带不走的,却是那环环相扣的腥风血雨。

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与他们有关?疑惑,就是因他们而起?

馨铃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没有的寒意,脑海中顿时纷乱如麻,仿佛有一双手紧紧地揣着胸口令她感到窒息般的心痛,猜测,怀疑也在这样的心痛中,一并被扼杀。

纵然魔夜教的戏码千变万化,百战不殆,但眼前这一番尸横遍野的满目疮痍,使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会是一番精心策划的做戏。

人们常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但她们可以为旁人带来的,往往却只是飞来横祸。

“好了,到了。”一声叹息如廖烟般缥缈的响起,带着几分无法释怀的伤痛,似一缕青烟般散开。

伴着这一份提醒,众人抬起目光,只见映入眼中的是一座规模不大的木屋,在岁月的风霜下早已是腐朽斑斑,摇摇欲坠。四周点缀着一团簇拥的野花,多半却早已花残粉退,无奈凋零,几片枯黄的花瓣在风中毫无气息地摇曳着坠落,就如这里的希望般,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希望渺茫中生生地被绝望湮灭。

木门半掩着,但透过微微开起的空间中还是可以看到房屋内人群叠迹的模样。

一股草药的苦涩味带着一股绝望的冰冷飘入众人的鼻尖,顿时令众人感到一阵不适应,馨铃不禁用长袖轻轻半掩鼻尖,芸心忍不住连声打着喷嚏,一声声都仿佛惊动着绝望的沉默。

心中忽然觉得一阵讽刺,这样的草药,究竟是救命良药,还是陪伴他们在生命的尽头前最后的一丝苦楚。

屋外已然是一片百花殆尽的萧瑟,只怕屋内,更是一番难以想象的荒凉。

在两旁木桩的支撑中,木门上挂着一块有些残缺的牌匾,“和医堂”。

四周的一切都略显陈旧,唯独这块牌匾依旧崭新如初,除了匾角处少许的灰尘,几乎看不到一点污垢。

这一块牌匾,不知要多少次的擦洗才可以维持这般的面貌,亦如死守着这里的人,不知要多少的勇气才可以支撑着这千里的荒凉。

芸心正欲推门而入,忽然被冷潋略带警告地止住,“前面太多病人,你们还是从后门进去吧。”

“这……”芸心正欲出声,忽然被馨铃轻声打断,“好吧,我们从后门进去。”

仿佛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冷潋忽然莞尔一笑,清冷道,“我等一会儿就会去找你们,你们不要太担心。我会安排你们早些出去的。”

说着,一个小厮装扮模样的人推门而出,冷潋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入内,那个小厮挂着一脸的笑意巧言讨好道,“给位请跟我来吧。”

木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扑鼻而来,令人顿时感到一阵晕眩。仿佛是与世隔绝了多年的是非忽然破土而出,带来的,除了一番令人措手不及的腥风血雨,还有在黑暗中绝望到麻木的辛酸和痛楚。

虽然只是一刹那,却是瞬间让人觉得无法适应般的黑暗与绝望。那绝望,就如雨水一般,冲刷磨灭了覆在表面的希望,将人性深处那最无奈的卑微毫不保留地公诸于众。

一个人,究竟要多少勇气,去撑起这不可能的希望。

这样斩钉截铁的执着,究竟是心中归宿,还是不过一场戏。

这人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做戏。

纵然,在荡动不安的人世间,信念与做戏,不过是一线之隔,都不会有好下场。

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一道枯木萧瑟的小径,来到一个颇为洁净的房子前,只听那小厮满嘴笑意曲意逢迎道,“姑娘,大夫吩咐了,请你们暂时呆在这里,她一抽身便会过来。”

“喂……你……”丝荫还想说什么,话还没有完整地吐出,只听一声沉闷的木门声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仿佛也一并将外界的联系隔断。

纵然,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都找不到所谓的希望。

“你说,这冷潋究竟是什么人,她是不是就像她自己所说,是这里的大夫?”芸心沉默了半晌,间四下无人,才幽幽地开口,道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我认为不一定,你看看,所有人都染了疫病,为什么唯独她幸免与难?”丝荫顿时也收回了思绪,陈诉出一个所有人几乎同意的观点。

“我不认为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她不是一个坏人。”馨铃的目光温和了几分,微弱的烛火投映在她的双目中,众人只能看到那烛火的影子,却看不到丝毫火光般的色彩。

“也许,就如你所说,她的身份,实在是可疑。”静蝶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口吻也沉稳了几分。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忽然,一个黑影推门而入,众人警觉着望去,只见冷潋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走了进来。她的笑意很浅,亦如她眼中的温尔般,都只是没有触及眼底地在表面徘徊。

也许,没有触及眼底的友好,只是毫无疑义的假象。

“在这里还习惯吗?”冷潋忽然淡淡地开口,语气也因为突然的客套而疏远了几分。

“还要,多谢。”静蝶同样漠不关心地回应,语气中仿佛如冰封湖面般的冰凉。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吗?”忽然,她的眼角微微一扬,目光中掠过一丝悲哀,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漠,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短短的一句话,锐利地却好似锋芒般直至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