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渔一夜睡得都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小汐汗淋淋地生孩子，一会儿梦见她伸着手喊：姐，救救我。 背景都是不变的，朵渔仓惶得如一只老鼠，不知道怎么样帮朵汐，韩彬在一边冷冷地看着，醒来，浑身是汗，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

想着婆婆要赶八点的飞机，要准备早餐。朵渔起来，开了门，听见婆婆在书房说话，声音不大，似乎是在盘问韩彬。朵渔迟疑了一下，站在了书房门外。

“你倒底是怎么想的，当初跟朵渔你非她不娶，她非你不嫁，这才几年？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说给妈听，妈不信你喜欢那个小丹……”

韩彬没说话，一直没说话。婆婆哭了起来，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一直都不操心，原指望着再过两年，你们有了孩子，我跟你爸就过来，一家人在一起……”

娟朵渔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曾经想过把自己的父母和公婆都接过来，然后可以让他们结伴儿出去旅行，也可以做个朋友，喝喝茶，聊聊天，一大家人，多好！

从前，以为那是伸手可得的日子。可是，现在看，那不过是个最遥远的梦想。

烤了面包，煎了鸡蛋，热了牛奶，叫婆婆和韩彬出来吃饭。三个人默默地坐在餐桌前，婆婆又掉了眼泪，她说：“朵渔，别总呆在家里，出去多结交些朋友，要不然就去旅行，想去哪都行，妈给你钱！”

榍婆婆一句话把朵渔的眼泪又勾了下来，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地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过的，我在工作了，过两天就要去乌镇！”

送走眼泪汪汪的婆婆，然后把钥匙扔给韩彬让他自己回去收拾东西，朵渔脸灰灰地站地地铁站边。韩彬远远地走过来，说：“去哪？我送你！”

朵渔很无力地瞅了韩彬一眼，说：“不用！”

韩彬问：“小汐出事了吗？”

朵渔的目光凌厉地剜了韩彬一眼：“你知道些什么？”

“有一天，我看到小汐在路边跟一个人撕扯，我过去问是怎么回事，小汐说是个无赖，然后我把她送回了医院！早上你打电话时，我听了一耳朵……”

朵渔跳到地铁上，透过窗，看到韩彬的一张脸，清晰，陌生，遥远，终于什么都不见……

在医院对面的茶餐厅见了小汐，小汐进门就抱怨：“我的有钱姐，你就不能请我去吃顿大餐吗？我一闻这里的饭味就想吐了！”

朵渔没理小汐的茬儿，直接问：“你怀孕了？是谁的？”

小汐坐下，拿着菜单看，朵渔一把抢下来，“说话呀！”

小汐拧过头去，说：“佟童向你告的密？他还好意思说！”

“别避重就轻，说重点！”

“一夜情，是个无赖！”小汐说得轻飘飘地，招手叫服务员，点菜。朵渔真叫没了脾气，小汐不过小自己5岁，怎么像隔了几代人似的，怀孕这么大的事，她到底想怎么样？

朵渔让服务员呆会再来，继续审问小汐：“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乱，到底是谁的孩子啊？一夜情的，你还不赶紧处理掉，留着干嘛？”

“别劝我，谁劝我我跟谁急，这孩子我要定了！我就是要给佟童看看，不跟他结婚，我林朵汐也照样能过得好好的。”

朵渔的脑子嗡嗡响，她上去给小汐一巴掌，她说：“林朵汐，我不知道你跟佟童耍什么花腔，但是，让一个孩子来这个世界上，是要责任和义务的。你是要带给他幸福和安全感的，而不是跟一个男人赌气，或者是一时有了***作孽就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朵渔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用力，五根手指印清晰地印在朵汐的脸上，朵汐的眼泪霹雳啪啦掉下来，她说：“姐，我今年27岁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也知道如何处理我的感情，不用你操心！”

朵汐抓起包冲了出去，朵渔的脸火辣辣的，自己的婚姻一团糟，有什么资格对小汐指手划脚，只是，她真的不能要这个孩子，小汐不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子，怎么会一夜情呢？韩彬说那天在路上跟小汐纠缠的男人又是谁呢？自己该怎么向父母交待呢？

朵渔打电话给佟童。

佟童猫着腰横穿马路时，朵渔觉得他像是一只未老先衰的动物。

佟童的很多特质很像韩彬，朵渔的老家有随门风一说。是说进一家门的人总会很像，是同一类人。朵渔曾经私下里跟小汐说过：“咱们林家的两个女婿都很憨厚，这很难得！”

现在看来，这话像是在煽自己耳光，一个阵前逃跑，一个还没入局就要出局。

佟童坐在朵渔面前，脸上汗涔涔的叫了一声“姐”，便沉默住了。

朵渔一时也不知道要从哪句话说起，半天，问：“你们怎么了？”

佟童转着手里的茶杯，杯子里的茶叶轻轻向上浮，一杯子水绿汪汪的。

“小汐要跟我签婚前保证书的事我说过的吧？我觉得她不信任我，不想签，结果她就说我不爱她，我们俩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几开就好了，谁知道这次小汐去喝酒，结果喝醉了让一男的占了便宜……”

朵渔觉得自己像是意识游离了身体，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时，朵渔躺在了病房里，面前是纪琴和颜樱，当然还有小汐。朵渔挣扎着要坐起来，纪琴按住她，颜樱说：“不逞能，你会死啊！”

朵渔头疼欲裂，两个太阳穴像穿了根铁丝。小汐过来，怯声声叫了声“姐”，朵渔并不理采她，她对纪琴说：“我没事儿，大概有些血糖低，过会儿就好了！”

纪琴握着朵渔的手，说：“小汐打电话时，吓死我了！朵渔，这段时间……”纪琴的眼睛湿湿的，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颜樱问：“要不要告诉韩……”

话音未落，韩彬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怎么会晕倒了？各项检查都做了吗？”

屋子里站着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朵渔强笑了一下，说：“只是想装装可怜，让大家关心一下，没事的！”朵渔的话软绵绵的，倒让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出了心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