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有病
作者:酒心汤圆      更新:2021-08-17 10:41      字数:3957

望水村的村民一听,新县令要抓青芦村的人,顿时又惊又喜!

他们纷纷笑出声来。

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青芦村民看着拿铁锁链,朝他们走来的官差,心中大骇!

“大人,斗殴不单单是我们青芦村呀,为什么不抓望水村的人,何况他们还绑架……”

“拒捕之人每人重打五十大板!”新县令淡淡开口,打断众人的话。

此刻,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新县令在故意针对青芦村人!

自古民不与官斗,因为无论如何,民都斗不过官。

青芦村民心中苦涩。

难道今日注定难逃一劫了吗?

谢老爹愧疚地看着众人,声音沙哑:“是我们谢家,对不住大家。”

“说什么呢!”白村长虎着脸:“望水村和青芦村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季婈叹息一声。

她心底清楚,新县令主要针对的人——是她!

蓝衣说新县令上任,皆因酸枣成宝树,致使赖县令那一系,戏剧的立功。

深究的话,这功劳还是在她给出方子之后。

为了掩盖这个事实,新县令拿她开刀,不可厚非。

青芦村民……确实被她牵连了。

季婈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往前几步,走到众人面前,淡淡看向新县令。

她苍白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你有病。”

所有人皆震惊的看着季婈。

竟,竟敢辱骂县令?

望水村的人,如看疯子一样看着季婈。

现在不应该是求情的时候吗?

季婈疯了不成?

嫌死得不够快?

新县令也没想到,季婈会如此大胆?!

他眼神阴鸷,怒极反笑。

“呵呵……”

低低的笑声,阴柔森冷可怖。

众人听着他的笑声,忍不住汗毛倒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真有病。”季婈依旧声音平静,丝毫不怵,再次重复一句。

县令的脸上的笑,刹那间收起,视线犹如毒蛇一般,黏在季婈脸上。

他薄唇微启,一字一顿:“你,找,死!”

所有人都认为,季婈要惨!

“我说大人有病,是指大人的身子有病,不信我可以证明给大人看。”

季婈缓缓开口,神态自若。

县令嗤的一笑,懒得听季婈说话。

他的身子怎样,是不是有病,难道会不知道?

“师傅师傅——”

听到季婈可能出事的消息,谷义平匆匆赶来,如一阵风似的,冲到季婈面前。

他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季婈。

当他看到季婈露出外的肌肤上,多处淤青,谷义平瞳孔一缩,顿时怒了。

“师傅,哪个孙子打你?”

“让让。”蓦然,一个衙差手推谷义平。

谷义平一看官差正拿锁链,要锁季婈,顿时急得撞开那名官差。

“师傅,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他焦急的问。

季婈眸色闪了闪,叹息一声:“因为我说县令有病。”

谷义平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新县令,心底暗忖。

这个年纪,不到而立之年的人,就是新上任的县令?

顿时,谷义平露出悲悯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新县令皱起眉,凌厉的瞪着谷义平。

谷义平愣了愣。

他惊讶的反问:“我师傅不是告诉你,你有病吗?”

新县令怒了!

一个两个都说他有病!你们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呵,好好好,今日你们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官定治你们妖妄之言的罪名!”

在焱昌国,被定为妖妄之言罪名的人,下场凄惨。

曾有人因‘非毁朝廷,历诋官员’的罪名,满族株连。

人人对妖妄之言这个罪名,恐惧避讳!

谷义平脸色变了变,凑近季婈,小声的问:“师傅,他病得……很严重?”

季婈干咳一声,点点头。

谷义平顿时放心了。

他冷哼一声,抬高下巴,斜睨新县令。

“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她说你有病,那是在救你,你不但不感激,还要锁她?”

谷义平摇头叹息,用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新县令。

季婈抿了抿唇,心叹谷义平神经,不是一般的大条。

没看到新县令的脸色,阴得快滴水了吗?

可谷义平看新县令,还一副不知感恩的模样,顿时气愤的大声问。

“你知道我师祖是谁吗?”

他顿了顿,轻哼。

“傅老!名扬天下的傅老!我师傅,可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

傅老?!

新县令的神色有些变化。

整个昌焱国,谁不知道圣手傅老?

可……

他皱起眉,眯眼打量季婈。

白胖的一个小姑娘,扎着两条大辫子,穿着一身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裙子,脚下一双破洞灰布鞋。

除了五官亮眼一些,其他的……怎么看,就一土村姑!

哪里像傅老的入室弟子???

他难以置信的问:“就她?也能得傅老青眼?”

一个衙役上前,低声禀告新县令。

“据查,傅老曾结庐青芦山六年,附近的人都知道。”

新县令瞳孔一缩。

他重新看向季婈的眸光,变得迟疑。

半响,新县令对欲锁季婈的衙役挥挥手。

衙役收回锁链,深深看了季婈一眼。

季婈在他们汾通县衙里,可是名人啊!

见她哪一次,不是濒临绝境?

却又奇迹般的化险为夷?

他们衙役班里,悄悄传一个小道消息。

前赖县令,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弄走的。

现在再看现任县令,似乎也与小姑娘不对付哇……

衙役面上严肃,心底八卦的小人,却激动地摇旗呐喊。

也不知道这新上任的县令,能在位置待多久?会被眼前这姑娘斗走吗?

“季姑娘,不知本官得的是什么病?”新县令突然开口。

季婈微微勾唇。

她伸手从低垂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缓步朝县令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季婈身上。

他们不明白季婈要做什么?

季婈在新县令一臂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她举起手中叶片,对新县令开口。

“还请大人吹动这片叶子,吹三十数,不得换气。”

县令纳闷,这是什么诊断方法?

可看季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想对方可是傅老的嫡亲弟子……

他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自己真有病不成?

心底不停嘀咕,怀疑自己有病的县令,深吸一口气,对准不远处的树叶用力吹气。

季婈在一旁,帮着数数。

她的声音不徐不缓。“一、二、三、四、五……二十九、三十。”

新县令死死坚持着,一直不曾换气。

等季婈数到三十。

他骤然心一松,大口喘气。

季婈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诡异的微光。

她苍白的唇,缓缓轻启。

“大人是不是觉得胸口沉重得,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县令感受一下,脸上神情,逐渐凝重。

季婈唇角微勾,再次提问。

“大人是不是觉得,脑袋有些晕?”

县令的面部表情,逐渐僵硬。

“我真的有病?”他眸光剧烈晃动,已经不再怀疑季婈的话。

季婈的语气毫无起伏,无比肯定的看着对方:“你有病。”

猜想得到证实,县令的心,咯噔一声。

他压下心慌,拧眉问:“我得的是什么病?”

季婈叹息一声,曲起食指,敲敲自己脑子。

脑子?

县令感觉呼吸不上来了!

谁不知道脑子患病的人,只能等死?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不甘的他,在做最后的挣扎,突然指向身后一个衙役,厉声命令。

“你过来吹树叶。”

季婈眸色一晃,很快收敛。

衙役垂眉顺眼,站在县令原先所站的位置,鼓起腮帮子。

“呼……”

三十数之后,衙役退下。

县令紧盯着他急问:“你有没有感觉胸闷、头晕?”

衙役眨眨眼,仔细感受……

片刻,他疑惑的摇头,声音洪亮的回答:“回大人,没有任何不适!”

县令双膝一软,小小后退一步。

只有他有那些奇怪的症状!!!

“大人怕什么呀?我师傅的医术高着呢!”

一直看季婈行事的谷义平,挤了进来,无比憨直的谏言。

县令既有被拆穿恐惧后的愤怒,又有劫后逢生的惊喜!

他阴郁的眸连闪,直盯季婈:“那本官的病,就交给季姑娘治了。”

季婈乖巧的,对县令屈了屈膝行礼,慢吞吞的回话。

“民女也想医好大人,只是……大人所需的药材珍贵。”

一千两银票突然递到季婈眼前。

她纤长浓密的眼睫下,水润的眸骤然一亮。

随即,季婈狠狠压下,要翘起来的嘴角。

“季婈一定,不负大人所托,这就回去配药。”

县令满意的“嗯”出一道鼻音,强硬的下令:“最迟三日,我要看到药。”

随即他阴冷的眸眯起,凑到季婈耳边,声音如蛇信吐出,带着警告。

“你若敢耍本官,本官不仅让你死无全尸,青芦村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季婈心中一凛,不敢抬起头,让县令看到她眼底的慌乱。

她低低应道:“是。”

县令看着低眉顺眼的季婈许久,才收回视线,朝衙役们挥挥手。

众衙役低头随新县令,流水般退去。

暗地里,众衙役们在挤眉弄眼。

‘我说是不是?啥事到了小姑娘这,都能化险为夷。’

‘切,这哪是化险为夷啊,这是名利双收啊!’

衙役们想起季婈收下的一千两,再想想自己每月俸禄,不足十两……

心情逐渐复杂。

……

望水村的人,看着远去的衙役,眼底失望。

县令怎么就走了呢?

不是说好了,要收拾青芦村的刁民吗?

哪里想到……

县令大人,竟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季秀红一只手,用力攥在衣襟处。

她死死盯着,季婈手中的,一千两银票!有点喘不过气。

为何千辛万苦,算计来算计去……

最终,反倒是季婈这个贱人,得了一千两?!

骤然,怒火攻心的季秀红,肚子一阵抽疼。

“哎哟——”

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心慌的捂住肚子。

季婈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眼,季秀红微凸的肚子。

季婈心想,怎么说,都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当即,她好心的问季秀红:“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季秀红霍然抬起头。

她看向季婈,第一反应是,她百般刁难季婈,对方会这么好心?

瞬间,季秀红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季婈要害她!

“你滚,谁让你这个恶毒的人看,别想害我!”额头沁着冷汗的季秀红,咬牙切齿的瞪着季婈。

季婈摇摇头,既然季秀红不领情就算了,她现在还伤着呢。

一行人往青芦村走去。

回村的路上,谷义平好奇的问季婈。

“师傅,县令得的,是什么病啊?”

季婈发觉,此刻不止谢显华,就连同行的村人,也十分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她突然狡黠一笑,声音压到,只容大家听到的音量,悄声道。

“新县令啊,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