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间的少年
作者:豆豆与大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8

凯文坐在埃蒙村南面的山坡上,静静的望着远处,在黄昏的阳光下,仿佛有一根金黄色的带子横亘在视线的尽头,他听泰克林说过,那个地方,是一片沙漠。.在这个老矮人的故事里,这个叫做飞龙沙漠的地方,有着能将人吹走的狂风暴,有轮子一般大的剧毒蝎子,沙漠里埋藏着无数的珍宝,幸运的人还能找到一种神秘的黄金神灯,能赐予人强大的力量,当然更有很多长着巨大翅膀的传说中的飞龙。

小的时候,凯文最喜欢听泰克林喝醉了以后讲的故事了。泰克林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矮人铁匠,村民们来找他打农具的时候,他总是怒气冲冲的,仿佛和所有的农具有仇似的,有时候一锤子砸在烧红的铁胚上,能把厚厚的铁块砸成一张纸一样的薄片,所以他打铁的时候,小小的铁匠铺里火花四溅,加上他独特的样子,总能吸引很多小孩子来看热闹,他经常挥舞着巨大的锤子,冲着那些小孩子们怒吼:“滚开,你们这些讨厌的小鬼!”虽然并他不比他口中的“小鬼”们高多少,但却长了满脸皱纹和一大丛能垂到腰间的棕色大胡子。他还经常自作主张的修改别人打造的样式,比如把脱粒用的链枷打造成流星锤,把铡草用的铡刀打造成大砍刀,和别人争辩的时候总是理亏了就怒吼一声冲过去暴打,轻易的把别人打个鼻青脸肿然后逼着他承认自己说得对,所以在村子里的人缘不太好。唯一比较喜欢他的的就是村里的小酒店老板和凯文一家了,因为他每天傍晚总要到酒店里喝的大醉,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对凯文一家特别好,凯文没有父亲,母亲靠给别人家做针线活和帮杂工赚钱养活他,老泰克林总是在家里快断粮的时候,背着一口袋的燕麦,或者几大条烤好的黑面包,送到凯文家,有时候还有一些野味或者烤肠。他最喜欢把小凯文顶在头上,扛着他到村里的酒馆,喝醉了就抱着他讲故事,有时候小凯文哭了,喝多了的矮人就拿麦酒给他喝,而凯文的母亲艾伦也从不担心矮人会伤害小凯文。

凯文长大了,已经比矮人都要高一个头了,他从十岁起就开始帮着泰克林打铁,现在十五岁的他已经比埃蒙村里很多的成年人还要有力气,村子里的大人们提起他总是要赞叹一声:“嘿,是个棒小伙子。”只有泰克林总是在凯文打铁的时候大声吆喝着:“你这个石头脑袋,光知道使蛮力啊,要把锤子当成自己的手臂!”不过胡子下面隐藏的笑容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凯文喜欢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小村子,喜欢村子里那些熟悉而朴实的面孔,只不过在没事的时候,他也会来到埃蒙村周围的山上,远远的眺望,脑海里一边回想着那些泰克林讲过的或真或假的故事,一边想象着村子外面的世界。

“放开我,让我回家!”伴随着一阵不怀好意的嘲笑声,一个软弱尖锐的声音传入了凯文的耳朵,将他从遐想中唤了回来。他转过山角,看见村子里的阔少爷伍德带着两个坏小子,把一个个子低矮,身躯单薄的少年,逼到了一个矮山崖边。“噢!让我回家,我好害怕啊,妈妈,快来救我!”坏小子捏着嗓子模仿着他的声音,引起了又一阵怪笑。伍德双手叉着腰,盯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儒勒:“啧啧啧,儒勒,你这个娘娘腔,今天穿的衣服挺好看啊,要是把裤子换成裙子,你就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说着他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儒勒的领口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穷小子,居然穿着尖头鞋,这是贵族才能穿的!马上给我脱下来!”儒勒低头小声分辨着:“这是我父亲以前穿的,妈妈说我父亲是个高尚的贵族。”“哈哈,你的父亲不是大耳怪么?你是你母亲被大耳怪**生下来的杂种吧,居然还是个大耳怪贵族啊。哈哈哈!”听了这话,儒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愤怒的火焰将他的怯懦烧成灰烬,他尖叫一声:“不许侮辱我的父亲!”然后一拳打在了伍德的脸上。伍德冷不防挨了一拳,恼羞成怒,领着两个伙伴和疯了一样的儒勒厮打起来。

“住手!”凯文站在了他们面前,“伍德,又在欺负人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啊,要不要我陪你们玩玩啊?”伍德抬头看了看凯文,讪笑着松开了手:“我们只是闹着玩罢了。”伍德以前曾经因为挑衅被凯文胖揍了一顿,现在看见他就有点胆怯,转过头来,瞪了被打倒在地的儒勒一眼,低声说:“算你小子运气好,以后小心点!”然后带着两个家伙悻悻而去。儒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鼻子被打出了血,眼圈也黑了,身上的新衣服被扯的了几条大口子,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左手按着右胸弯腰低头,给凯文行了个贵族礼:“施莱尔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儒勒﹒拉尔夫向您表示万分的谢意。”施莱尔是凯文的姓,儒勒他们算是埃蒙村里最古怪的一家了,从没见过他父亲,而他的母亲有些疯疯癫癫的,总是说他们家是历史悠久,血统高贵的王室后裔,看不起村子里其人家,当然也没人相信她的话,其实他们家也不富裕,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个远房亲戚来给他们送些钱,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罢了,大家都不太喜欢她。儒勒在她的教导下,也显得特别的怪异,穿着打扮不说,就连说话也总是把家姓挂在嘴边,加上他生性胆小懦弱,免不了被伍德这些家伙时常嘲笑欺负。凯文朝他懒懒地挥挥手:“没事,不用客气了,我的拉尔夫老爷,赶紧回去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别了一瘸一拐的儒勒,凯文走上了回家的路,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村子里家家的烟囱里都冒出了炊烟,推开家门,一股浓郁的香味迎面扑来,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面包,卷心菜和切碎的烤洋葱,妈妈端着刚煮好的碎肉浓汤放在桌子上。即使再简单的材料,在艾伦的手中总是能作出让凯文觉得无比美味的食物,艾伦总喜欢看着凯文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喜欢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凯文就是她的一切。

“布兰顿,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你知道么?他长得越来越像你了,多希望你能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啊。”艾伦看着凯文,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丈夫布兰顿在凯文只有六个月大的时候,离开了家加入了国王的军队,直到两年以后的一个深夜,矮人泰克林带着他的死讯回到了埃蒙村,如果不是啼哭着的凯文,艾伦当时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厌倦了战争的老矮人,也为了报答布兰顿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定居下来,帮助艾伦把凯文抚养长大。

凯文正吃着饭,不经意抬起头来看见了妈妈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没事,刚才烟熏了眼睛一下。”艾伦拭了下眼角,岔开话说:“待会还要去老拉姆那里么?”“是啊,老拉姆答应教我调制药剂了,”凯文高兴地说:“妈妈,我一定要学会能减轻疼痛的药剂,让你以后腰再也不会那么痛了。”“好的,记着早点回来。”艾伦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拉姆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孤身一人,平时总是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到处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村子外没人要的苦涩的柳条浆果,还有各种蜘蛛和蜥蜴等小动物,不过他有个最大的本事,每当村里有人生了重病,或者受了极重的伤,将他请到家,若他肯治,便会给病人灌下一瓶子自己配置的浓稠的药剂,然后用一种古怪的韵律,在病人耳边念叨上几句,十有**就能病情就会缓解,乃至不久以后痊愈。若他不肯治,那就说明病人已无药可就,在这个偏僻的似乎神都不愿意眷顾的小村庄,他充当了牧师的作用。只不过老头脾气比较古怪,有时候比较和善,给人治完病也要些吃和用的东西,有时候莫明其妙地怒气冲冲,会把别人送给他的东西当面丢在地上,平时也不爱和人打交道,连他住的房子也在埃蒙的最边缘。

凯文自从懂事以来,经常看见妈妈艾伦在洗完了一大堆衣服以后,腰痛的站不起来,晚上睡觉也能听到她辗转难眠,那时候的小凯文就知道用自己的小拳头帮妈妈锤腰,后来看到拉姆老头帮人治病,就缠着他想要学会能减轻疼痛的方法,在被老头拒绝以后,他也不灰心,而是自告奋勇地充当老拉姆的助手,主要是帮着采集一些药材,夜里跑到老拉姆家里,托着腮帮子,瞪着大眼,忍着冲鼻的臭气,看着他把各种材料混合,蒸煮,得到各种颜色的药剂。拉姆刚开始也不管他,后来慢慢地也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逐渐教他读书写字,认识各种材料,直到前几天,才答应正式教凯文学习配置药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