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明的脸色变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楚楚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恐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啊。他现在比谁都更期待，那位真正的李阳明可以安然无恙，那样一来，自己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这里面听起来还有很多事情，到时候我们自然要坐下来好好理清。”李阳明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可眼下，我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找他问清。”

暴跳如雷的楚楚像是一头发疯了的老虎一样，走来走去，她的腮帮鼓着，像是随时准备动手，“这么说起来，翠姨让你好生照顾他，你就什么都不告诉他？而是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翠姨给我娘写的信，我都偷偷看过了，这几年，翠姨忙着做生意，一直都是由你来照顾阳明哥。”

最后那句阳明哥，吓得李阳明头皮一紧。他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杨慕雄逃就逃吧，大不了有几个问题找不到答案也就算了。

楚楚还是在暴走，她的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朝着杨慕雄的腿上就狠狠踢了一脚，“天哪，如果不是老爷子早就有安排的话，他不就是亲手被你毁了。”

“那个老东西还真是把我害苦了，现在被逼上绝路的可是我自己。”杨慕雄嘀咕了一声，声音极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怎么又扯出来一位老爷子，你们在说什么啊？”李阳明真的有点儿慌了，他觉得这一次的谈话，似乎涉及到了什么秘密，但杨慕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内情呢？

杨慕雄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唉，人的命，就是这么说不准啊。谁能想得到呢？当年的我——最起码三个月之前的我，谁能想到那么风光的杨慕雄，居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还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李阳明冷哼了一声，他可是亲眼看见李翠珠受伤，杨慕雄为了逼问秘密，居然对自己的发妻也下了杀手？“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就算是死一百次，也难赎你自己的罪过。”

“二十几年前，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杨慕雄开口了，他的嘴角多了一抹残酷的笑容，“说吧，现在我已经只剩下半条命吧？你们想要从我的口中知道什么？想知道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马上放我走，以后再不许追我。”

楚楚跳了起来，一鞭子抽在了杨慕雄的身上，“现在你可是本姑娘的俘虏，哪里你提条件的份儿？我告诉你，姑娘一个不高兴，一鞭子抽死你信不信？”

这丫头吃了火药吗？李阳明的心中多少有些儿无奈。

“落到你们的手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杨慕雄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但是我想，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杀我，必然是因为我的身上，还有你们想要东西是吗？”

不愧是个老狐狸，李阳明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出言激她？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死？你不是应该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了吗？”杨慕雄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那得问问你的好侄子了。”李阳明的嘴角故意带着抹笑容。

凭着杨慕雄的多疑，想必如果不是杨斌露出了什么破绽，杨慕雄绝对不会要他性命的。

楚楚也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显然，她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说到这里，李阳明顿了一下，“好吧，现在我要知道的是，你们的首领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替他卖命？给我答案，我放你走。”

“他是谁——我永远都不会提起那个名字，他恐怕是在这个世上最有抱负的人，计划早在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或许——比这个时间更早，我们都被他召入麾下。有些人，比如说我们——现在很难想象，我们就像是蝼蚁一般，苟且生活着，为了活命，我们什么都会干。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们就成了他的人。还有另外一些人，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也有人是为了荣华富贵，愿意听从他的差遣。”杨慕雄的声音不高，但是每一句，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将这些人训练成细作，不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更重要的是，那还需要很多钱，一般的人，绝对没有那个实力。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做到最优秀，否则的话，我们随时都会死去。我们中有一些人试图逃跑，但那些人都被杀了，当着我们的面死去。当一个人知道，如果输的代价就是死亡，那么再怎么愚蠢的人，恐怕都会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毕竟，人活着，才有希望。”杨慕雄猛烈地咳嗽起来。

杨慕雄果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李阳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人戳一刀，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恐怕换作是谁，都会以为他是今生的良人吧？更何况，他还瞒过了李镇南的眼睛。

“不要问我他们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所以才会被派到这里来，做外围的工作。”杨慕雄的嘴角多了一抹轻蔑的笑容，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李阳明。

李阳明冷哼了一声，同时也在暗暗心惊，杨慕雄这样心机深沉的男人，居然还只是在外围，那他们的核心人物，到底又是什么狠角色？

“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我们要做的，就是按照他们的指示，一步步进行。当然了，只要不破坏他们的计划，其他的行动都是自由的。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也是他一直都在强调的。”杨慕雄叹了口气。

“张虎也是你们的人？所以，昨天那个进入拥翠山庄的人，就是你的上司？”李阳明皱了皱眉头。

这下杨慕雄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叹了口气，“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居然知道张虎？不错，他——的确是我们的人，跟我一样，也是个小角色，只是按照上头的指令行动。所以，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这里面的水，比你想象中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