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须皱了皱眉头，“你能不说话吗？”他怕她越说越错，逼得自己想信她都不行，更惹得斩溪怀疑。

轻儿被他的表情和语气吓到，他知道，他虽然爱她护她，却也一直不信任她。方才那句“你怎么想的”，便是有些怀疑她，只是没揭穿。“你凶我做什么？”

孜须也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太妥。“我只是担心魔界作乱的事情，一时失言，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我不就是觉得你们这么聊着也聊不出什么，想给你们弹一曲嘛，至于这样吗？”她心里一肚子火，转头想走，却被孜须拉住。

他幻出自己的古琴，语气也变得温柔了很多。“上次说给我弹的，还欠着呢，今晚刚好。”

轻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琴，开始弹奏。可是，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曲调越来越不对劲。斩溪一开始期待得听着，可听着听着，就开始头痛了起来，越来越痛。

孜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上前：“别弹了。”

就在此时，斩溪捧着头趴在了桌上，而轻儿一用力，拉断了一根琴弦。她怒气未消，气喘吁吁的，一把推开怀里的琴。

孜须叹了一口气，握上她的手，坐在她的身边，拿过古琴，慢慢地把琴弦接回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能解气，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伤着自己。”

斩溪缓了一口气，看他这样温柔地安慰她，竟看得呆了。他在他心中，一直是威严的存在。有时候很严肃，一个眼神，便让他不敢多言；有时候不怒而威，让他不敢亲近。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对他的母亲，也未曾有过。

接好琴弦后，他弹奏了一首，轻轻的，却很是悠扬，安抚了她的情绪，也让她的气有所消减。

轻儿知道，他可以无条件爱着自己，护着自己，可是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是他没有办法无条件给予信任的。他这么做也没有错，直到现在，她依旧和魔界有所勾结。她又凭什么生气呢？

“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去了。”她起身快速离去，出了雾苑，泪水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很没出息，沉浸在他给的温暖里，可是过往种种，是抹不去的痕迹，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方才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凶？”斩溪疑惑地看着他，他也很意外。

孜须叹了一口气，他和她都知道，她和魔界依然有些瓜葛，只是假装不知道，彼此都没有戳破这层窗纸。

“她刚才弹得什么呀？听得我头都痛死了。”

孜须顿了顿，他竟然没有意识到。“传说天地间流传着一首曲子，弹之可攻人心智，连神魔都不能幸免。”他身体很虚，声音也很浅，加上他做事向来从容，语速自然也慢了些许，听上去很缥缈，好像是从远方飘来。

“父亲你可真厉害，才教了她几天琴，就把她教得这么厉害。”斩溪一脸郁闷，方才差点中招，“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孜须皱了皱眉，“这曲子，并不是想学就能学的，要对琴有一定的造诣和天赋，再是……”说着，他的语气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停在了那里。

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我去一趟神界。”语罢，他身子一晃，已然化成一阵轻烟，消失在屋里。

斩溪想拦想追都不行。

“哎呦，这不是天帝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没到神界大殿，孜须就被墨屿挡住了去路。

孜须没有看他，只冷冷地道：“让开！”

墨屿也没和他计较，只一声轻笑，“帝神知你来了，已在里面等候了。”

走进大殿，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孜须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往里走，待到一定位置，对着正前方微微拱手作揖：“滴杳拜见帝神。”

“天帝无须多礼。”空中传来一阵声音，却依旧不见人影，“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孜须放下手，“我想打听一个女子。”

“不知天帝想打听谁？”

孜须张了张口，略有些犹豫，“上次听墨屿上神说璇玑公主出去玩了，不知归来否？”

“公主年纪尚小，顽皮了一些，让天帝挂心了。不过，本帝想，天帝今日想打听的女子，并非是她吧？”

孜须顿了顿，却听帝神接着道：“那女子八万年前叛出神界，如今更是和魔界纠扯不清。只是她善于隐藏，一直未能抓捕归来。天帝若有线索，千万要告知墨屿上神，他自会去抓捕。”

孜须心里一惊，帝神竟已猜到他要问的是轻儿。既然如此，他是否又知道他和轻儿之间的事情呢？

“还请帝神放过她。”他又一次低首作揖，表示请求。

“哦？”帝神显得有些意外，“既然是天帝求情，本帝从轻发落便是了。”

但孜须并没有就此作罢，“记得帝神曾经许下约定，若有一日，我遇见了心爱的女子，定会护她平安。”

大殿上突然没了声音，一阵安静，孜须也有些忐忑。过了好一会儿，帝神一声长叹，“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上她。”

“还请帝神成全。”孜须再次请求道。

“我可以宽恕她的罪，可是天帝，你可知道，这世间万物因果循环，她犯的错，若不受到严惩，定会打破平衡，引发轮回失控。总有一天，她也会自食恶果。”对于他，帝神向来是十分宽容，可是她的错，却不是他一句话可以抹平的。

孜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他放心不下，最终决定来一趟神界的原因。他要为她扫平危险，这样，若是他不在了，也能护得她平安。

“若我替她受罚呢？”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帝神再次顿了顿，“她的罪，非下无间地狱不可抵。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根本撑不住。你可想好了？”

这一次，孜须没有任何犹豫，“我想好了，绝不后悔。”

帝神见状，也便没有拦他。“墨屿上神，你便陪他去地狱走一遭吧。”

下到地狱最底层，阴风阵阵，时不时地有恶鬼的魂魄从边上飘过，孜须忍不住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