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未作愁红怨绿看
作者:韦观      更新:2020-07-17 08:24      字数:4282

官云衣不住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也不知道是太过害怕的缘故,还是因为在和张授的纠缠中用脱了力。

严昱漫不经心地在她身边踱步,一点要来扶她的意思都没有,官云衣鼻子一酸,又急着做了两下深呼吸,才止住想要大哭的冲动。

“屋里可能有监控。”严昱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桌子,一边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还在地上的官云衣说道。

“自己起来,我不能扶你,不然你更危险。做好最坏的打算,尽快想办法脱身。硬拼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能假意合作了,最好能让罗亚和姓云的互相猜忌。姓云的怀疑我手里有石刻,是因为之前我在展览上的表现,当时你也在场,我们要想办法对个一致又合理的口供出来。”

官云衣知道严昱说的是事实,他们只是暂时看起来安全了…

可是危机并没有真的解决,罗亚只是因为一些突发的事件暂时顾不上他们而已,等他缓过神来,他就会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继续刚才那没有完成的审讯逼供…

到底要怎么办?

“你想我怎么说?”官云衣低下头,她的声音还有些不稳,但是她已经迅速冷静下来,她不经意地环顾着四周,寻找可能是监控设备的东西。

“示弱,做出崩溃的样子,把事情往肖奉国身上推。”严昱说道。

“肖奉国?万一…”

“肖奉国在部队,罗亚不敢乱来,我们只是要争取时间。而且推到肖奉国身上是最为合理的了,其他人他们不会相信的。”

严昱考虑过这样做肖奉国会承担的风险,不过即便不这样说,肖奉国也会是罗亚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严昱迅速移动到门边。

门开了,严昱作势要往外跑。他知道肯定跑不了,这只是个策略,示弱的策略,让敌人认为他想跑。

果然,他的逃跑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张授跟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

他被推回了房间里。

张授进来了,紧接着是罗亚,他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人,严昱没有猜到…

“妈!”官云衣看到来人,一下子泪如泉涌,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严昱迅速思考着。

他是第一次见到官云衣的母亲,也就是程卿的母亲…

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全部源于听说以及自己的想象。

他知道她叫官若男,他知道她是个狠心的母亲,在丈夫失踪后女儿尚且年幼的情况下,抛夫弃子,和情人离家出走!

他和她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心里充满了对其的敌视...这敌视,说到底,是因为程卿的缘故吧...

严昱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和程卿好像,长相,气质...那副清冷的模样...

只不过,她看上去比程卿更加高傲,更加目中无人。

从进屋到现在,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向过自己,甚至对哭泣着奔来的女儿,也没有半句疼惜怜悯的话语。

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这根本就是一个毫无人类感情的冷血动物。

官云衣跑到母亲身边,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拥抱住母亲,她止住哭声,擦干眼泪,倔强的神色重新爬上脸庞。

“我说的,你考虑好了么?”官若男没有搭理女儿,转头对罗亚说道。

“呵呵。若男,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提议的,我怎么会反对。云衣是受了点委屈,你也不要介意,张授只是吓唬了她一下,不会真的伤害她的,毕竟有你的这层关系在,你说是不是。”罗亚扶了扶眼镜,笑道。

“不过那个叫韩星的小子,是吃了点苦,当然,也是他自找的,若不是他对我无礼在先,我也不至于下狠手。云衣像你,那小子的臭脾气,呵呵,八成是随了义山兄吧。”

罗亚打着哈哈,仿佛切了韩星一根手指,不过是长辈和晚辈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般。

官云衣满是恨意地看着罗亚,讶于其怎么可以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进入主题吧,无关的人,就不用待在这里了。”官若男道。

“张授,带官小姐去休息一下。”罗亚示意张授带官云衣离开,“这里位置狭小,我们去我的办公室详谈吧。”

“不必了,此处就好。让无关的人出去吧。”官若男不领情。

“也好。”罗亚笑了笑,出乎意料地并未露出不快的神色,“你们都退下吧。云先生,我们和若男好好聊聊。”他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只让云家叔侄留下。

“我不走!”官云衣怒视张授。

“你先离开。”官若男冷声说道,她只是看了官云衣一眼,后者就一下子怯了起来。

官云衣回头看看严昱,脚步仍有迟疑。

“无关的人,都离开这个房间。”官若男总算是给了严昱一个正眼。

“他不是无关的人。他是第三块石刻的持有人。”罗亚道。

“哦?”官若男冰冷的目光在严昱身上扫过。

“我要说多少次你们才会相信?”严昱失笑,“我哪来的第三块石刻?”

“他有第三块石刻的证据呢?我不喜欢在不确定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官若男回头看向罗亚,眼神凌厉。

“伯安兄很清楚。”罗亚看向云伯安,“这个小子从一开始就懂得巫文,绝对不是偶然。”

“可笑。”官若男冷笑一声,“他懂的巫文?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懂得巫文。因着毫无依据的猜测相互倾轧浪费时间,这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在经历了几代人,几十年的努力之后还在原地兜圈的原因。”

“咳咳。”罗亚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还好除了张授,他的手下们都已经退下了,否则他的颜面真是不知道要放在何处。

“他也许不懂得巫文,但是他一定见过和巫文相关的东西。”云伯安终于开口了。

“真话我说了千万遍了,可就是没有一个明理的人愿意相信我。”严昱摊了摊手。

“我再说一次,我是见过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文字,那是在接触了镜钮之后,做梦梦到的。为了寻找噩梦的根源,我才去了博物馆。看到了类似的文字,自然要问问究竟,结果就被你们盯上了,从头到尾,这个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已经和盘托出了,希望你们行行好,放过小弟。”

在这时候,严昱还不忘补上一刀。“哦,对了,说起镜钮,那镜钮现在是她老公那吧。”他指了指官若男。

官若男淡淡看了严昱一眼,后者心中一凛。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却似能直入内心深处,看透灵魂一般。

“做梦梦到巫文,听起来荒诞,但上古神镜本就是奇物,能影响人的心智也不足为奇。仔细想来他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解释。”官若男道。

“我想你们也反复验证过了吧?如果他身上真的有石刻,你们也不会还在这里和他软磨硬泡地拉锯了。”她的声音很冷。

“可在团龙山,他是先行进入腹地的人,是唯一有机会拿走石刻的人!”罗亚不甘心。

“团龙山?”官若男又是一声冷笑,“你因何断定第三块石刻就在团龙山?又怎么断定一定是被他拿了?如果真怀疑他拿了,为什么不当场检验?”

“当场已检验了。”罗亚讪讪说道,“只是这小子狡猾的很。”

“既然是当场检验了,就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官若男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严昱,“可以让他走了。”

“不行!就算他没有石刻,他知道的也太多了!”罗亚断然拒绝道。

“那你是想让他待在这里知道的更多,还是准备直接杀了他?”官若男言中满是讥讽。

“...”罗亚语结。

“我看我还是跟官小姐去隔壁休息休息吧。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参与了,我现在知道的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我根本没有石刻,也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杀了我就大可不必了吧。”

严昱笑道,看向官云衣。

“云衣,你们走吧。”官若男道。

“嗯。”官云衣应道,直接拉住严昱往外走去,张授看向罗亚,想出手阻拦却又有些犹豫。

罗亚对张授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张授便跟着官严二人往外走,就在他路过官若男面前的时候,官若男突然竖手成刀砍向他的脖颈处。

张授骇然,扭身后退,被官若男一脚勾倒。随即她足尖一点,将张授的下巴踢脱,收回时又在他肩头一旋,只听一声不知道是骨头断了还是脱臼了的闷响,从张授的肩膀处传来。

张授随即发出一声轻哼,他这样的硬汉,能发出哼声,想来必是痛极。

“我官若男的女儿,吓唬一下也不可以。”官若男冷冷地看了罗亚一眼。

罗亚咽了一口唾沫,竟没敢吱声。

严昱很是骇然,张授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只怕自己也未必能赢他。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不是官若男一合之将?!

“活该!”官云衣倒是一副扬眉吐气解了恨的模样。

“咳咳!都出去吧。”罗亚借着轻咳掩饰了一下尴尬。

张授咬着牙爬了起来,退了出去,严昱和官云衣相视一眼,也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官若男,罗亚和云家叔侄了。

官若男刚才的出手,显然是很有震慑作用的,罗亚和云家叔侄都默不作声,不知道是害怕多点还是尴尬多点。

“现下差了一块石刻,做什么都是枉然。”官若男扫了一眼罗亚和云家叔侄,先开了口。

“我会找到的。”罗亚赶紧说道,“只是破解石刻的事情要同时进行才好。”

“可以。”官若男说道,“不过别让我见到我不想见的人。”她神色转冷。

“自然,有你加入,我还需要其他人么?”罗亚笑道。

“好,那我也尽早安排大家一起去云家寨面见族长,届时,会由族长请出石刻,供官女士破译。”云伯安对大家说到。

“我想族长一定很期待见到官女士。”他带着些讨好地说道。

官若男却连正眼也没有看他。

“那么,这几日,就麻烦若男住在这里,好好破译我手里的这块石刻了。”罗亚笑道,算是打了个圆场,“等破译完成之后,我们再同去云家寨。”

“不。”

官若男总算看了一眼云家叔侄。

“既然三块石刻是缺一不可,那么说明这三块石刻之间一定是有某种联系的,如果可以单独破译,那还叫什么缺一不可!所以,想要破解石刻的秘密,一定要找齐三块,如今,没有三块,也起码要把两块联系在一起,否则,就是白白浪费时间和力气!”

“不错,我同意官女士的说法。”云伯安点了点头,看向罗亚。

罗亚似乎不太满意,但眼看着云伯安和官若男统一了意见,他也不好反驳。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反正去云家寨也需要做些准备,没那么快,不如若男你这两天先抽空看看石刻再说。”他对官若男说道,语气里也陪着几分小心。

“可以。”官若男应承道。

她冷然看着眼前的云伯安和罗亚。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程卿】【荷叶镇】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你外公外婆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神镜的下落。如今,你实无必要再参与这个事情。”

老道士叹息道。

“于微是身负重任,家族使命使然,彭厚则是为了得偿妻愿,到了你母亲这代,她已经不愿意再卷入这样的宿命之中,她选择过自己的生活。你也可以。”

“自己的生活?”程卿自嘲地笑笑,“哪还有什么生活可言。若这真的是宿命,终究躲不过这一劫,我倒是宁愿坦然面对,痛快一战。”

老道士默默颌首,旋即又摇头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