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空间之内，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消散，无数晶莹的星星点点，返归天地。
“喂，别惆怅了，他是自散魂灵的，否则的话，以他的状态，至少还可以维持几年！”吞先生望着苏问，微微摇头。
“他明明想见一见徐初的！”
苏问轻声叹息，最后一刻，徐开虽然在笑，但给他的感觉，却分明是在流泪，泪水中，倒映着徐初小时候的模样。
然而，灵魂，如何有泪？
这是极致的思念，影响周边天地，让苏问看到的虚幻景象。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象，神圣，居然也会哭泣？
苏问心头难免有些悲意。
“相见又能如何？死都死了，早点散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活着的人，才要继续受罪！”吞先生声音少见的带着一丝沉重，似乎意有所指，缓缓说道。
苏问转首看了他一眼，微微沉默，半晌，方轻声吐道：“一晃几千年，谁知世人心中念，谁可长生人世间？吾虽七尺，亦于此生发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愿天命祥和，无处不在，愿天下苍生，人人如龙……”
吞先生身躯微微一震：“你见过了？”他顿了顿，忽的反应过来，“是了，你去过青州大墓，那应该是见到文山了！”
苏问没有回答，询问道：“那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呵，是一群白痴在找罪受罢了！”
吞先生神色极为复杂，说到白痴二字，却又不自觉的颤了颤，自嘲一笑。
苏问闻言，微微沉默，恐怕，他也是那“白痴”之一吧！
吞先生睨了他一眼：“不过，你现在，连当白痴的资格都没有，明白吗？”
赵千行登时瞪眼，就欲上前寻他“理论理论”！
但，苏问伸手将他止住，继续道：“我明白，那，什么时候才有资格？”
“怎么，你也想当白痴？”吞先生忽然笑了笑。
“那也未必，不过，总不能连当白痴的资格都没有。”苏问淡淡说道。
“嘿嘿，等你到了神圣，就算我不跟你说，你也会慢慢接触到这件事。”吞先生怪笑两声，“不过，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乱世到来之前，若是你仍旧无法踏足神圣，恐怕，会被人吞的连渣都不剩！”
苏问轻吸口气，不再言语，众人稍作休息，调整状态，这短短时间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也太快了！
层层灰雾复又填补过来，这是规则，没有丝毫人情味儿可言。
苏问抬首望着灰暗的天空，他在笑，但笑容里，却透着些许苦涩，些许孤寂……
他永远不会询问吞先生，是否真的能对付至强者。
也永远不会问他，若是徐开无法挡住地藏，他是否会当真跑路。
这，就是聪明！
而非，“找罪受”的“白痴”……
……
“怎么，在为你那小女友的事发愁？”吞先生嘿嘿怪笑，趁着康泰吸收一份神性的时隙，望向一连两天不曾说话的苏问，挥手洒下一道隔音法阵，问道。
“是有部分原因。”苏问点了点头。
吞先生并未在意部分两字，笑道：“我只能说，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嗯？怎么说？”苏问登时眉头一挑。
“嘿嘿，你无非就是担心，一边是你那小女友，一边是朋友，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嘛！”吞先生不停地耸着眉毛，一副我懂你的模样，“然而，阴阳教五位司命，都是各方应运而生的女子。”
“应运而生？”苏问微微皱眉。
“嗯，换句话说，她们都是最好的修炼鼎炉！阴阳教邹衍，乃是五行阴阳一道上，造诣最高的几人之一，对于阴阳交泰，自然也有所涉猎！”吞先生淡淡说道。
“阴阳交泰？鼎炉？”
苏问陡然瞪眼，目中凶光一闪而逝，他终于明白，为何酒娘始终不愿告诉他麻烦所在，原来，那个人就是邹衍？
她所说的神圣也分三六九等，是因为邹衍，三朝九教之一，阴阳教教主邹衍？
确实，就算是卯孽，能比邹衍还强吗？
能比阴阳教加起来还强吗？
卯孽，又如何会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自己的一个女人，而去和阴阳教拼命？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为何不告诉我？”苏问忽然瞪着吞先生，微怒道。
“是。”吞先生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但，查到的消息，只要你想看，没有任何瞒着你的，可这个，是本尊凭着眼力瞧出来的，凭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更何况，你如今连看出这一点的眼力都没有，我就算告诉你，有用吗？”
“去抢回来？不说邹衍，阴阳教内随便一个神圣出来，你打得过吗？”
“她为什么不愿跟你回大定王朝，你想不明白吗？”
“你以为天下没人对她们动心？就算那些人在阴阳交泰一道上未必有邹衍那样的造诣，但修为越高，哪怕是提升丁点儿的修为，都是极大的诱惑，邹衍为何还敢放心让她们外出行走？”
“你真当邹衍是摆设？”
吞先生一句接着一句，好似连珠炮一般，轰的苏问深感无力，一阵颓然。
“九州不是守礼吗？你们这些大人物，就不管一管？”苏问捏着拳头，双目泛着血丝。
“呵！”
吞先生冷笑一声：“那么，他哪点不合礼了？五方司命，是他亲自找寻的，也是他阴阳教花费代价培养的，只等她们突破神圣，双修共参大道，其他人，凭什么去管？”
“如此邪教，难道不该管吗？”
“谁告诉你是邪教的？阴阳大道是真正的大道之一，而非那些下九流的噬元之法。双修，就一定是邪道吗？那你之前的一段修为飞跃怎么来的？嘿嘿，你是不是童子之身，我还是看的出来的，你那才是掠夺，你夺了她的部分修为，你知道吗？”
轰~~~~~~~
苏问脑海轰然一震，吞先生说的是谁，他自然知道，那么，自己，居然夺了幽幻香的部分修为？
难怪，难怪她追了自己十万里的距离！
修为与贞洁，对一名女修来说，是最重要的两样东西，然而，都被自己夺了，谁能不怒？
苏问终于明白，为何幽幻香恢复之后，连追杀自己都没做到，居然能在八戒和尚手中，逃得性命！
或许之前，她是日恒境的强者？
一时间，苏问有些难以接受，尽管起因并非在于自己，但他掠夺了幽幻香的修为却是事实，自己，才是真正的“邪”？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快的让人难以回神！
吞先生看了他一眼：“你修炼的功法太过霸道，那件事也怪不得你，而阴阳双修，也并非都是邪门歪道，至少，邹衍的造诣，是两者共同进步，大司命你知道吧？她就是邹衍突破到教主级的关键，如今修为深不可测，乃是最接近教主级的人物之一，你见过这样的邪道吗？”
“可是，她们就一定愿意做这个鼎炉？这难道也合乎礼仪？”
“未必愿意，但九州面临着怎样的威胁，你同样不知晓！在天下大势之前，些许牺牲，是被所有人默认的，你明白吗？你若是想反对，展现出足够与邹衍争锋的实力，自然有人替你说话，但若是没这个资格，甚至不用邹衍动手，就有其他人将你镇压，因为，他是希望之一，而你，不是！”
“那你呢？会怎么做？”
“不说实力，若是你连这样的潜力都无法让我见到，我虽不会阻止你，但也绝不会帮你！”吞先生沉声道。
苏问闻言，沉默良久，方深吸口气道：“我明白了，果然无论在哪里，都逃不脱现实二字，我会尽快提升实力，终有一天，朕要改变这个现实！”眼中煞气一闪。
“嘿嘿，有志气！嗯，你放心，若是之前那家伙的消息属实，恐怕会有不少人帮你的忙，阴阳教，异邪，嘿嘿……”
吞先生一阵冷笑，旋即继续道：“嗯，就算消息有误，你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至少，北方葵水司命，早在几千年前，就被人夺走了！”
“哦？还有这种事？”
“嘿嘿，当然，她可是九州背景最大的女人，既是百八魔教一脉魔尊，又是大周天朝圣后，一教一朝横亘在前，这个哑巴亏，邹衍，还不是得往下吞？”吞先生嘴角咧开一抹笑意，“怎么样，听闻有先例在前，是不是很振奋？”
苏问：“…………”
他忍不住眼皮一抖，你确定，这不是在加深打击？
苏问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褒姒，褒圣后，亦是第三代魅魔魔尊，然而，一教一朝，还是盖压天下的大周天朝，这个亏，换做谁来，都得吃好吗？
那和自己大定王朝，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