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姚广孝心态崩了
作者:涸平的一天      更新:2020-06-02 12:41      字数:3528

次日,陈珪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回到了王府,向朱棣汇报了一波工作。

朱棣听了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可别跟他们合起伙来糊弄我啊。”

陈珪一惊,自己向来都是如实禀报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回禀王爷,属下不敢有任何欺瞒。”

朱棣只是随意敲打一下,没想到把他吓得不轻。不过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尽管自己也为此付出了很多用来作为奖赏的粮食,但朱棣对于训练的成果还是很满意的。听陈珪的汇报里说,现在已经能做到在三通鼓毕后,每一个士兵都能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位置上。这也意味着各级将领可以如臂使指地指挥自己的士兵了,整个部队的战斗力提升显著。

现在部队唯一缺乏的就是实战的磨练,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士兵就还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士兵。因为不是没有人训练的时候表现出色,可真一见到战场上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时就拉了跨。

朱棣回忆了一下最近有可能发生的实战就是在明年年初,会有一队作死的元军从蓟州(大概是今天的唐山)那边打过来,结果被徐达、汤和他们一路给打了回去。这场仗应该赢得很轻松,正好适合给自己这帮新兵长长见识。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没有参与这次北伐的资格,因为自己还太年轻了,再加上那些开国元勋都还在,根本轮不到自己上场。

“看来得找个理由把部队给徐达塞过去啊。”

朱棣心里还在打着小算盘呢,突然想起来自己老丈人这次出征回来之后,就会在北平一直留守了,几年之后会因为背疽发作去世。

对于徐达之后会留在北平这件事,朱棣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一方面自己有机会向这位百胜将军学习如何行军打仗,可另一方面也就意味着自己将会失去在这段时间里,名义上的军队统治权。

况且如果史书上没写错,徐达真是因为得了背疽死的,那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出手把他救下来呢?朱棣不太懂医术,他想不明白为啥长个包也会能死人的。背疽在古人眼里是不治之症,但实际上只要提前预防好,平时多搓搓背,是不是都不会得这个病了?

如果能救的话,那到底要不要救呢?

这问题朱棣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于是决定以后再想这事。比起徐达,朱棣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大舅哥徐辉祖和小舅子徐增寿。

这俩在未来,一个会成为自己重要的敌人,一个会成为自己造反时重要的情报来源。

“如果能把他俩都拉到自己这边就好了。”朱棣在大白天里就做起了美梦。

其实这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徐辉祖之前叫徐允恭,是徐达的长子。在皇太孙朱允炆出生之后,为了避讳,被朱元璋赐名徐辉祖。

徐辉祖的能力绝对在他几个兄弟中算是最强的,颇受朝廷重用,未来还在徐达死了之后继承了魏国公的爵位。最关键的是,他常常陪伴在朱允炆左右,未来会成为朱允炆手底下为数不多的有脑子的人。

然而朱允炆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徐辉祖应该还没抱上他的大腿,也就是说朱棣现在还是有机会的。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还是应该趁早除掉为好。”朱棣恶狠狠地想到。

至于自己的小舅子徐增寿,朱棣对他的了解实在不多。朱棣甚至不知道在历史上,徐增寿为什么放着南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不要,而选择帮自己姐夫朱棣造反。

朱棣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家庭矛盾导致的兄弟不和,意见产生了分歧。还是徐家的政治智慧,想要在两边同时下注,稳赚不赔。

然而不管到底是哪种原因,跟朱棣都没有太大关系。朱棣目前发愁的是,自己目前为止还没有和徐增寿搭上关系。两个人唯一的交流就是自己大婚的时候,和这个小舅子喝过两杯酒,除此之外就再无交集了。

看来还得靠妙妙为自己牵线搭桥啊。想到这儿,朱棣望向自己老婆的眼神多了几分猥琐。

在院子里安心养胎的妙妙被突如其来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感受到了朱棣眼神中的不怀好意,还以为他是想做坏事呢。

红着脸啐了一口:“死鬼。”说完便从椅子上起身,走进了屋子里,躲避开朱棣灼热的视线。

朱棣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挨了骂。刚想追进屋里哄一哄媳妇,只听砰的一声,妙妙把门还给关上了。

“你不要进来,我想自己呆一会。”

朱棣头顶上又多了许多问号:“女人啊,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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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朱棣在家里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他手底下的“头号干将”姚广孝心态已经有点崩了。

自己明明是来造反的,为什么变成了为这帮熊孩子答疑解惑的老师了?

这也就罢了,毕竟也得给自己找点活干,光在寺庙里撞钟也没什么意义。可最关键的是,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定下了鼓励孩子们多问问题这个方针,但问着问着姚广孝就发现,居然有好多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

比如,为什么在白天也能看见月亮?为什么月亮有时候是圆的有时候是弯的?为什么河水看上去是蓝色的,可是捧起来却没有了颜色?

如果说上面的问题还算正常的话,那还有一些问题是姚广孝想都没想过的。

为什么老人的头发是白色的?这是家里有老人的学生问的。

为什么挠别人他会笑,挠自己却不会?这是爱打闹的学生问的。

为什么蛇没有脚还能走路?这是爱观察的学生问的。

姚广孝很想大声说一句“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他虽不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不世伟才,却也自负地认为自己博古通今,当世少有敌手,没想到却在这里被一些小屁孩给难住了。

这些问题,人们一听会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蛇本来就是那么走的。可要说原因,没一个人能回答的上来。

这一切就导致了姚广孝每一天过得都无比艰难,每一天都是对自己大脑的考验。

“那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各位同学请回去再复习一遍勾股的相关解法,明天我们会进行课堂考核。”

姚广孝用他稍显疲惫的声音宣布这堂术算课下课了,同学纷纷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会一定要用从王爷那里拿过来的茶叶沏杯好茶犒劳一下自己。”他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就在姚广孝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

“祭酒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

姚广孝轻咳了一声,他虽然还没看见声音来源是谁,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问问题的这个孩子是李远,是向他提问最多的学生之一。

慢慢地把头转了过去:“是李远啊,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上次您在城门楼做完那次实验之后,学生自己又在家里反复做了很多次实验。学生发现如果两个圆球重量相等,大小却不一样的话,下落速度会是不一样的。”

姚广孝听了李远的描述,心里一松,这个问题自己还是能回答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比如你在刮风天撑起纸伞,你会发现顶着风走非常吃力,而且伞越大,你就越需要使劲抓住伞。圆球在下落的时候就相当于人在逆着风走,那肯定是圆球越大,下落的速度越慢了。”

“原来是这样啊,好神奇啊,风跟水好像。”

姚广孝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

“为什么说风跟水好像?”

“老师你看,人逆着风走费劲,船逆着水开也费劲。可是,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风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是不是好神奇啊?”

姚广孝瞬间好像被雷劈中的感觉,自己貌似明白了什么,却一时间抓不住那个想法。

“确实很神奇,明明风和水有相似的特点,一个看得见一个却看不见。如果风和水是同一种东西就解释得通了...”

等一下,同一种东西?

姚广孝终于知道自己明白什么了,难道风和水本来就是一种东西?只不过人们看不到风罢了。

而且有很多迹象可以说明这一点,比如风也是有气味的,比如风也是可以有温度的,比如风里面还可以带着水、带着沙子。

“李远你很聪明啊,其实风和水有可能就是一种东西,你需要自己去设计实验证明这一点。”姚广孝笑眯眯地对着李远说道:“当然为师也会帮助你的,你有了想法之后就可以来找我讨论。”

美名其曰培养学生自主动脑的能力,实际上姚广孝想就此拖延一段时间,看自己能不能把这个问题给想明白了。

纯真的李远对于自己的想法被老师肯定感到非常的开心:“好的老师,那学生这就回去构思这个实验。”

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家,快速地扒了两口饭。收拾完桌子之后,李远就钻进了书房里开始冥思苦想。

他父亲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是真的很纠结。一方面自己孩子不贪玩,确确实实的在学一些东西。可另一方面他学的东西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纵容孩子在那里瞎胡闹。自己只后悔为什么听信了燕王的话,把孩子送去了什么劳什子的理科班里。

“罢了罢了,家里还有老大老二呢,远儿任性一点就随他去吧。”最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只不过今天李远又给了他爸一个惊喜,书房里没坐一会之后,便到院子里搬来了一口水缸。

“往常都是扔铁球,今天改玩水了?”

李远的父亲默默地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继续躲在暗处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